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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府。
君庭宴額角突突直跳。
她的日子倒是過得越發豐富了,開開鋪子賺賺銀子,閑來無事還帶著丞相府的公子去大理寺剖剖尸。
“呵。”
周子賦和唐義暉頭皮發麻,他們家殿下剛才是笑了嗎?
好想喊救命。
唐義暉看向周子賦,意思是:‘都說了這些事兒不能告訴殿下!’
周子賦回了他一眼,意思是:‘你不說我不說,殿下就不會知道了?’
唐義暉一想也是,只好暗暗嘆氣,心中默念:沈姑娘您自求多福吧。
周子賦笑了笑,說道:“殿下,屬下打聽過了,沈府送了書信到督察院,沈姑娘是被臨時叫回去的,興許她并不知道沈大人和沈夫人的安排。”
君庭宴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她看過之后很滿意,所以帶著魏思書去了大理寺?”
周子賦僵了,看向唐義暉,意思是你來勸!
唐義暉義不容辭,上前道:“殿下,屬下覺得您太小題大做了。”
周子賦倒抽一口涼氣,后退了一步。
唐義暉繼續危險發言:“沈姑娘不過是與那魏思書吃了頓飯而已,還是沈大人安排的,至于帶魏思書去大理寺,興許是那魏思書纏著沈姑娘,沈姑娘礙于兩家交情沒好意思拒絕呢?”
君庭宴陰惻惻的笑了笑,看向了唐義暉。
唐義暉腦袋一縮,小聲嘀咕:“殿下,您別這樣看屬下,屬下…有點怕。”
周子賦為他默哀。
君庭宴聲色冷冽的問:“她從大理寺出來了?”
“是。”周子賦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君庭宴斜了他一眼,等著他的下文。
周子賦吞了口唾沫,只好坦言:“沈姑娘從大理寺出來后,回了督察院。”他頓了頓,無奈道:“魏公子跟著去了。”
君庭宴微微挑眉,不笑也不怒。
唐義暉看向了周子賦,像是在詢問這是個什么情況?
周子賦朝他微微搖頭。
下一瞬,君庭宴豁然起身,徑自往外走。
周子賦和唐義暉立即跟了上去。
“殿下,您這是要去哪兒?”
周子賦有些擔心,他們家殿下不會是要去砍了魏丞相的孫子吧?
君庭宴沒應,出了書房才吩咐守在外面的福丙:“備馬車,去督察院。”
福丙一臉茫然,怎么又要去督察院?
唐義暉跟上去追問:“殿下,您去督察院做什么?那可是丞相唯一的孫子,不能殺啊!”
君庭宴面無表情:“誰說本殿要去殺他了?本殿要去與督公下棋,不行?”
唐義暉聽了這話更疑惑了:“殿下,今兒不是跟督公下過棋了嗎?”
周子賦立馬拽住他:“殿下肯定是還想跟督公對弈幾局,你莫要多嘴。”
唐義暉不明所以的哦了聲,不再找死。
奢華的馬車行至督察院門口,君庭宴就看到了魏思書。
他守在督察院門口,凍的渾身發抖,雙手不斷的揉搓,時不時捧到嘴邊哈氣,丞相府的馬車就停在他身后,有侍從上前喊他去馬車里等,他搖了搖頭拒絕,滿眼期待的看著督察院的大門,上揚的嘴角昭示著他有多心甘情愿。
君庭宴的馬車已經停了,可君庭宴卻并沒有下來。
他像是陷入了某種沉思,他為何要這般氣惱?又有什么資格氣惱?魏思書與沈思棠初識,便可以為她做到如此。
心甘情愿的等候,心甘情愿的受凍,心甘情愿的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等她。
而他呢?他為她做過什么?
高高在上的擺姿態?對她一點點的寬容,就好像在賞賜她一般?她做的稍有不順心便大發雷霆?
沈思棠怕他。
那日她脫口而出,怕被他剝皮便是證據。
他想讓她怕他嗎?想讓她除了他之外不敢靠近任何男子嗎?她若是變得怯懦,他會歡喜嗎?
不會!
君庭宴很清楚的意識到,他想看到的,是膽大包天的沈思棠,是肆意妄為的沈思棠,而他…愿成為她的倚仗。
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大多戴著丑陋的面具,唯有沈思棠,她敢于迎上他的視線,敢于在他面前顯露她最真實的一面。
這般難能可貴的真誠,他不愿扼殺。
君庭宴放下簾子,敲了敲車板。
福丙不是很明白,試探性的問了聲:“殿下,您…不進去了嗎?”
“回府。”
君庭宴并未多言,而他這一句回府,同時讓三個人都松了一口氣。
督察院外,看到這一幕的魏思書好奇的目送君庭宴的馬車漸行漸遠。
他身旁的侍從也認出了那輛馬車:“公子,那是六皇子殿下的馬車嗎?”
魏思書嗯了聲:“都城內,唯有六皇子的馬車最為奢華,那是陛下為他所鑄。”
侍從點了點頭,又有些惋惜的輕嘆:“六皇子深受皇寵,可惜不是長子。”
魏思書皺眉:“慎言。”
那侍從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低頭:“公子恕罪,奴才知錯。”
魏思書也沒跟他計較,而是疑惑的自言自語:“六皇子殿下為何來了又走了?當真是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侍從不敢再言,謹小慎微的在旁伺候著。
沈思棠查驗了九具尸體,都是臉上流膿,長滿蛆蟲,哪怕只是死亡一兩天的也是如此。
說明死亡時間長短,和他們臉上長蛆是沒有關系的。
那么她要弄清楚的就是為何會長蛆。
陳尸堂內,惡臭難聞。
除了尸體散發出來的味道,還有眾多嘔吐物的氣味,沈思棠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臉上戴著厚重的棉布,呼吸有些不暢。
衛玖鳶他們都在,本來督察院最近沒什么案子,大家都很是清閑,好不容易案子上門,一個個都興致勃勃的來陳尸堂觀看沈副使剖尸。
結果看到這一幕,無一例外都吐了。
哦,也不是無一例外,沐淮川就沒吐。
沈思棠難掩嫌棄:“玖鳶姐,你們要不都出去吧,這里被你們弄的太臭了。”
衛玖鳶扭頭看向沈思棠:“小十一,難道不是這些尸體太臭了嗎?”
“尸體臭很正常,但你們在這里增加臭味,我都要受不了了。”說完她看向一臉淡定的沐淮川,朝他豎起了大拇指:“右御史,你胃口真好。”
沐淮川抿著唇嗯了聲,沒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