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芥蒂
沒有芥蒂
馮露以為她這樣說，就能激將明涵收下她的「禮物」，然，明涵給她的回應是直接轉身走向公交站牌。
「洛明涵！洛明涵你給我站住！」
沖著明涵的背影喊，馮露氣得干瞪眼，都沒讓明涵止步。
恰好要乘坐的公交過來，明涵跟在明睿眀薇身后上了公交，沒去看馮露一眼。
站在原地，馮露臉色陰沉，眼陣陣地看著公交車遠去。
「二哥，她和你說了什么？」
從上公交到下公交，明涵的臉色始終不好看，這會兄妹三人走向他們現在住的家，眀薇忍不住問了句。
明睿沒目光也落向明涵，等著蠢弟弟開口。
「她今個有找過咱媽，說她每星期要和咱們見一面，另外，她要送我房子和一張五萬塊的支票，我沒要。」
明涵沒做隱瞞，把馮露說的簡單道出。
「真討厭！她哪來的臉找咱媽提要求？二哥，那她有沒有提到咱媽是咋說的？」
眀薇對于馮露找姜黎這件事很生氣，她和明涵想的一樣，覺得馮露不該跑到姜黎面前叨叨，影響他們母上大人的心情。
「有。」
明涵說：「咱媽對那女人說，不管是她送的禮物，亦或是她要求每個星期和咱們見一面，都在于咱們自個的意愿。」
聞言，明睿開口：「媽這是不想咱們夾在中間難做，也是尊重咱們。」
當然，母上大人應該還有一點顧忌，她不想因為她幫他們做出什么決定，有一天被他們埋怨。
但是這可能嗎？
答案是完全沒可能，因為他知道，不管母上大人幫他們做出任何決定，肯定都是站在他們的立場上做的，且肯定是為了他們好，且他相信弟弟妹妹和他的想法絕對一樣。
「大哥說得對，媽媽是尊重咱們，才讓咱們自個拿主意。」
明薇出言附和，隨之問明涵：「二哥，你為什么不要她給的東西？」
「那你說我為什么要收下她的東西？」
明涵神色不明地看了眼明薇。
「不要白不要，她既然給了，你就該拿著，反正是她自愿給的。」
明薇想都沒想，直接就回了這么一句，聽了她的話，明涵說：「我是他生的，難道你和大哥不是？她給我東西，卻不見你和大哥那份，你說我能收嗎？咱們可是一條陣線上的，我不能做叛徒。」
「什么叛徒不叛徒的？！」
明薇翻個白眼兒，她說：「她想給，你就收著，我和大哥是不會有想法的。」
目光挪向明睿：「大哥，我說得對嗎？」
明睿「嗯」了聲，他說：「除過她生了我一場，我不會和她扯上任何關系，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后。」
「大哥的意思是……你不會收她任何東西？」
明薇問。
「對。」
明睿給出肯定回答，他神色認真：「但我是我，你們是你們，想收你們便收，我不會加以反對。」
「那我也不要收她的東西。」
明薇說著，忽地她自嘲一笑：「我有些自以為是了，那女人或許就沒想過送我什么禮物，否則，不會在今個只叫二哥過去說話。」
「洛明薇，你的心態受那女人影響了。」
明涵不是問，他用的是陳述句。
明薇沒做聲。
明涵這時又說：「我從她口中詐出了我的身世……」
立時，明薇把目光落到明涵身上：「二哥！」
她明顯有點緊張，生怕明涵承受不住身世的打擊。
明睿：「她
說你不是爸的孩子？」
明涵點頭：「是這么說的。」
「二哥，你還好吧？」
明薇眼里的擔心愈發明顯，看眼她，明涵搖頭：「我沒事。」
接著他問明薇：「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明睿同樣把目光落到明薇身上。
抿唇，明薇靜默好一會，她輕點點頭，而后說：「媽媽從國外回來那日我就已知道，更準確些說，在那女人第二次出現咱們面前的時候，我便從她口中得知咱倆的身世。」
這話她是對明涵說的。
明涵：「繼續。」
其中八成還有事。
「她說韓茜是咱倆的異母妹妹，說要咱倆去韓家生活，我不同意，反駁她胡說八道，結果她就拿你的長相說事，并且說你我要是不答應她，
就把咱們的身世在大院里捅開……我想不出其他辦法，就和她談條件，說我可以和她去韓家生活，但她不能跑到大院亂說，不能在你面前提起身世，她許是打聽過你的脾氣，就勉強同意了我的要求。」
說到這，明薇眼里慢慢有了淚光：「被韓茜一次次在學校亂說，我真得很生氣，就忍不住和她動了手，最嚴重那次，二哥你是知道的。
也是在那次，爸爸有和我談話，他說他已知道你我不是他的親生小孩，但他又說這一點都不重要，說只要咱們一天叫他爸爸，那咱們就是他的孩子，除非哪天咱們不認他了，到時，他也不強求。」
淚水涌出眼眶，明薇的聲音帶了點哭腔，她到路邊站定，看向明睿明涵：「大哥、二哥，你們知道嗎？那天爸爸把整個初二年級走了一遍，當著每個班所有同學的面摧毀那些閑言碎語，我是什么樣的心情嗎？
我覺得爸爸好高大，讓我好安心……明明最受傷害的應該是爸爸，但他卻像是什么事都沒發生似的，把他的寬容和愛都給了我們，我在爸爸和我談過話后，硬是忍著才沒有哇哇大哭。」
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明薇濕漉漉的眼睛這一刻亮若繁星點綴：「爸爸說有沒有血緣關系不重要，重要的是親情，以及我們是一家人。」
不知什么時候，明涵的眼眶也已泛紅：「我是爸的孩子，永遠都是！」
他眼神堅定又認真：「我今個有告訴那女人，我這輩子只有一對爸媽，他們一個叫洛晏清，一個叫姜黎。」
明薇：「我們本來就只有一對爸媽。」
明睿：「其實我很早也懷疑我的身世，為此，我和媽單獨談過，媽告訴我不用在意，說爸不會因為我不是他的血脈就不認我這個兒子，自那以后，我就看開了，不管我有著怎樣的身世，不管這身世哪天被捅開，不管別人說什么，只要爸認我，那我就叫洛明睿，就是爸的親兒子！」
明涵：「哥，你懷疑那位肖叔叔是你生物學上的父親？」
「嗯。」
明睿點頭：「雖說世界上不乏有長得相似，卻沒有血緣關系的人，但我和那人長得像，每次遇到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我覺得這不是什么巧合。
在有了你和薇薇的身世風波后，我愈發肯定我和那人八成有關系，不過，有關我的身世這件事既然沒人提起，我便當做不知道吧，也沒必要放在心上，該怎樣生過每一天照舊，這是媽想看到的，我自然不會讓她失望。」
「看來，我們都看得很開，大哥、二哥，我好高興，日后不管旁人說什么，只要我們心里堅定，就不會有人能影響我們。」
明薇笑逐顏開，她繼續朝家走，并招呼明睿明涵快跟上：「大哥二哥你們走快點，我肚子都餓啦！」
「小短腿，我和大哥走快點你確定能跟上？」
三兩步，明涵和明睿就走到了明薇前面。
「大哥！你幫我教訓教訓二哥，他在欺負你最親愛的妹妹！」
追上明睿，明薇挽住他的手臂，嬌聲說了句。
不等明睿做聲，明涵直接「yue！Yue！」兩聲，繼而說：「洛明薇你臉皮可真厚，在我和大哥心里，我們最親愛的妹妹是小果果，你要是有點自知之明，趁早靠邊站！」
「***嘛要靠邊站？小果果也是我最親愛的妹妹，而且小果果在咱家和我這個姐姐關系最好，等會回到家，我要找小果果告狀，讓她幫我找你出氣。」
明薇說著，給明涵一個嘚瑟的眼神。
「小果果聰明伶俐，她最是講理了，可不會聽你瞎說兩句，就找我這個她最愛的二哥哥講道理。」
想到被小妹妹緊繃著臉兒，雙手叉腰說：「二哥哥你壞壞，你是哥哥，不可以欺負妹妹哦，要疼愛妹妹、保護妹妹，聽到了嗎？二哥哥！」
每次他都會被萌得不要不要的。
「那咱們等著瞧好了。」
明薇傲嬌地哼了聲。
晚上九點多，家里老人和團子三只都睡了，明涵喚哥哥明睿和妹妹明薇來到姜黎房間門外。
「叩叩叩！」
他屈指竅門，并開口喚：「媽！媽你睡了嗎？沒有的話，我和大哥還有薇薇想和你說說話。」
「沒呢。」
隨著姜黎的聲音傳出，房門被她從里面打開：「進來吧。」
她眉眼含笑，嗓音柔和：「隨便坐。」
「哦。」
明睿三只做出回應。
「這會都九點一刻了，你們不睡覺想和我聊什么？是不是忘了明天還要上學？」
姜黎明眸中染上疑惑，她笑問。
明睿：「是洛明涵拉著我過來的。」
明薇：「媽媽，我也是被我二哥拉過來打擾你的。」
明涵瞪眼兩人，他說：「你們要是不想過來，我能拉得動？」
「你或許拉不動大哥，但我是女孩子，力氣可沒你大。」
明薇回了句嘴。
給她一個白眼兒，明涵說：「你就直說你想過來和媽聊天不挺好，非得說我的不是，真是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
明涵這話剛一出口，就聽到明薇說：「二哥，媽媽可也是女人，你的意思是媽媽不好相處嗎？」
「怎么可能？」
明涵像是瞬間炸毛：「洛明薇，我說的是你，和咱媽沒一點關系。再者，在我心里，咱媽是女神，是我的偶像，是我最親最敬愛的母上大人，我對咱媽只有連綿不絕的崇拜，恨不得天天黏在咱媽身邊，從來都沒覺得咱媽難相處！」
瞧著明涵急得要炸毛的樣兒，姜黎是既無奈又好笑，她說：「好了，看把你二哥急得，別和他開玩笑了。」
「我是故意噠！」
明薇沖著明涵眨眨眼：「怕了吧？你要是再敢對我不客氣，我要么搬出我親愛的媽媽，要么搬出我最愛的小果果，肯定治得了你！」
「對，我怕了你。」
好男不跟女斗，他大人有大量，就不和這小丫頭片子計較了！
姜黎笑著搖搖頭：「涵涵。」
「嗯？」
明涵把落在明薇身上的目光挪向姜黎，就聽姜黎問：「你拉著你哥和薇薇過來，究竟想和媽說什么？」
「我……」
嘴角動了動，明涵遲遲沒道出后話。
姜黎看向明睿和明薇：「睿睿，你和薇薇誰說？」
「我來吧。」
明睿開口：「下午放學，馮女士出現在我們校門口，她叫洛明涵去一邊說話，后來洛明涵告訴我和薇薇，說馮女士今個有見過媽你，還說馮女士要送他一套房子和一張五萬塊錢的支票，但洛明涵沒收。」
「原來是這件事啊！」
姜黎笑了笑，她說：「馮女士確實有找過我，原本我想找個時間和你們說說的，但我沒想到馮女士還是個急性子，這前腳見了我一面，后腳就跑去找你們。」
見明睿三人都直直地看著她，姜黎稍頓片刻，接著說：「她想每星期和你們見一面，從法律角度來講，她提出這么個要求，我沒法反對，
但可以限制她和你們見面的次數，可她畢竟是你們的生母，想見你們無可厚非，要不要每星期都見一面，我個人覺得需要你們自個來決定，所以就沒與馮女士多說什么。
再就是她臨走前拿出一張房產證和一串鑰匙，及一張五萬塊的支票讓我收下，我當時就拒絕了，即便那支票她說是給你們的，讓我代收，我的態度依舊是拒絕。和前面我說的一樣，收與不收，都得你們來拿主意，不過我倒是有諷刺馮女士兩句，你們可別因此生媽的氣。」
明睿三人不約而同搖頭：「不會。」
姜黎笑笑：「媽媽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說實話，我之所以諷刺馮女士，源于她在我面前擺闊綽，以此來打我和你們爸爸的臉。」
見明睿三人眼里流露出不結，姜黎解釋：「你們是我的孩子，是你們爸爸的孩子，我們做父母的難道養不起自家兒女，給不了自己孩子想要的一切，需要她用那樣的方式來我面前耀武揚威？一套地理位置一般，面積只有五十來個平方的小院子，而且不是四合院，她有什么可張揚的？就算把她那張支票加上，你們覺得咱家缺那點東西？」
明睿三人搖頭。
「但馮女士既然想擺闊，那我就得讓她多破費點，于是，我說一套房子和五萬塊錢不好分，沒成想，馮女士確實夠大方，說她會再準備兩套房子和一萬塊錢，到時你們三個均分，一套房，外加兩萬塊錢，聽了她這話，我沒再說什么。想著她愿意給就給吧，你們想要就收下，不想要咱就不收，反正咱家不缺那三瓜裂棗。」
說到這，姜黎語帶嘲諷：「誰知剛聽了你們說的，我對馮女士倒是有了新認知，她竟然還是個兩面三刀的人，明明說好給你們仨一人一套房，一人兩萬塊錢，結果轉眼就把自個說過的話給忘了，這記憶力簡直堪比金魚，我是沒什么可說得了。」
明薇睜大眼：「我和大哥二哥一人一套房，一人兩萬塊錢，媽媽是想要我們收下？」
「薇薇，媽媽有說要你們收下嗎？」
姜黎一臉無奈：「我不過是諷刺馮女士往出拿的少，可沒說她真拿三套房子和六萬塊錢出來，你們就伸出手收下。當然，你們想收下，媽媽自然也不會說什么，這是我針對馮女士今個說的事給你們的態度，你們完全可憑自個的意愿做決定。」
「我不要她的東西，但薇薇說不要白不要。」
明涵眉頭微擰：「媽，那你說馮女士為什么說的和做的不一樣？」
姜黎：「你是指她把房子和支票給你，沒提到你哥和薇薇？」
明涵「嗯」了聲。
「這只有她自個知道，不過就我對馮女士不多的了解，她之所以那么做，無非又在權衡一些和她有關的利益。」
說著，姜黎神色變得認真：「你們在這聽好了，咱家真不缺馮女士手里那三瓜裂棗，你們目前要做的就是一心一意學習，回頭你們大學畢業，不管你們想做什么，媽媽都會全力支持你們，給你們提供所需要的幫助。」
「媽是擔心我們眼皮子淺？」
「沒有。」
姜黎搖頭，她說：「我只是想告訴你們，不要把錢財看得太重，起碼于現在的你們來說，真沒必要。換句話說，媽媽不希望你們被錢財一時迷了眼，希望你們永遠都能夠保持清醒的頭腦，做出你們認為對，應該去做的事，而不是為點錢財瞻前顧后，汲汲營營。」
「媽媽，那我對二哥說的不要白不要，是錯還是對？」
明薇問。
姜黎微笑著反問：「你自個覺得呢？」
「我……我就是覺得她既然想給，我們憑什么不要？但在回家的路上我一想到那女人或許壓根就沒想過給我和大哥什么，禁不住覺得我有點自以為是了。」
聽了明薇這話，姜黎挑眉：「心里不舒服？覺得沒被馮女士重視？」
「絕對沒有！」
明薇不假思索回應，繼而說：「媽媽，我是真沒覺得有什么不舒服的，更不需要那女人重視，我有你這么好的媽媽，又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以及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才不在意一個外人會對我如何。」
「是個心思通透的好姑娘。」
姜黎笑著夸了她家美少女一句，隨之對三兄妹說：「馮女士是你們的生母，這一點誰都改變不了，回頭她給你們什么，媽媽還是那句話，你們自個拿主意。
你們也大可放心，就算你們收下馮女士給的東西，媽媽保證不會生氣，回頭你們爸爸知道，他同樣不會。話又說回來，你們拒收，這同樣沒什么的。來日馮女士需要你們養老，你們按照法律規定，盡到自己的贍養義務就好，我和你們爸爸照舊不會說什么，聽明白了嗎？」
「嗯。」
明睿三只點頭。
姜黎：「在馮女士的事情上，不要給自己任何壓力，沒必要。」
明睿三只再次點頭。
「媽，我……我……」
明涵支支吾吾，看著他，姜黎單挑一眉：「還有事？而且不知道怎么啟口？」
「我知道了，我和洛明薇都知道了，還有我哥，他也知道了。」
實在有點說不出口，明涵就沒直白說出來。
姜黎：「知道了什么？」實則她隱約間猜到明涵話里面的意思。
明涵鼓起勇氣，終直言：「我和洛明薇不是爸的孩子，是我從那女人口中親自證實的。」
「知道就知道了，你覺得需要在意？」
姜黎神色溫和，她明眸中全然笑意。
明涵神色微怔：「媽……你，你就不驚訝、不生氣？」
「有什么好驚訝的？我只知道你們是這個家里的孩子，是我和你們爸爸的孩子，是我們從小不點養到現在這么大，這么優秀的少年郎和美少女，別的一點都不重要。」
聽到姜黎后面說的，好吧，是夸贊，明涵和明薇齊齊臉頰泛紅，覺得很不好意思。
「睿睿，你也甭多想了，你爸什么都知道，他原本還說找個時間與你和涵涵薇薇好好聊聊，免得你們多想，影響到學習，但你爸爸工作實在太忙，不得已給耽誤了下來，不過媽媽可以代表你爸爸和你說一句，你和涵涵薇薇，在你爸爸心里，從來都是他的孩子，他對你們沒有任何芥蒂，媽媽同樣。」
姜黎這番話說完，就見明睿三只皆眼眶泛紅。
「傻瓜！一個個都是小傻瓜。」
從椅子上起身，姜黎走到三只面前，她分別揉揉他們的發頂，接著把他們全部攬入懷，而明睿三只也抱住她的腰，他們聽到最愛的媽媽說：「在這世上，有比血緣更重要的東西，它就是親情！」
「嗯，我們知道了！」
明睿三只異口同聲回
姜黎輕拍拍他們的背：「好啦，時間不早了，快點回屋睡覺，過了今晚，誰都不許再想沒有意義的事兒，要是被我發現哪個繼續在糾結，可別怪我給他（她）上思想政治課，再懲罰去站墻邊邊，以及寫一萬字檢討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