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汰
“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姜黎從主臥取來一張照片,她拿到徐春霞眼前,冷冷說:“看清楚沒有,這張照片上的人一個是我祖母,一個是我姨奶,而我是我爸爸拿著照片找到的,是我爸爸和我相認,不是我去和我爸爸相認,現在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徐春霞目瞪口呆。
因為照片一看就是很多年前拍的,而照片上的兩個人……其中一個的相貌幾乎和姜黎寶如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姜黎似是覺得還沒擊碎徐春霞的美夢,她又說:“要是你依舊心存僥幸,可以去找你口中的方女士去落實,問問她,我到底是不是她當年扔掉的那個孩子。
徐春霞,愛做夢是你的事,旁人無權干涉,但你要是把不切實際的夢用到我親人身上,就別怪我擊碎你的美夢!”
不知所謂,一心想著不勞而獲,這樣的行徑,實在過于無恥!
“姜黎寶,你……你太過分了!”
徐春霞把目光從照片上挪離,她迎上姜黎冷然的目光,控訴:“我被人騙到國外受的苦遭的罪都是因為你,姜黎寶,你怎么不去死?”
“啪”一聲脆響。
姜黎甩了徐春霞一耳光,冷笑:“是我要你被人騙到國外受苦遭罪?徐春霞,你到現在都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我真為你感到可悲,同時覺得你就是只可憐蟲!
唇齒微啟,姜黎淺聲呵斥:“我奉勸你一句,不想徹徹底底變成臭水溝里的老鼠,你最好擺正心態,靠自己的雙手勤勞致富。”
“那和誰有關?春霞那丫頭可差點死在國外。”
簡單點說,就是我們人類擁有別的動物沒有的智慧,然,你的腦子不知道長著是做什么用的,竟然能被一個男人騙光所有錢財,厲害,徐春霞你忒厲害,有腦子不用,給一個大老爺們提供了‘發家致富’的機會。”
而那女人又在我對家人極其失望的時候,情真意切說我是她生的,是她不小心遺失,導致母女分離多年,我能不相信?何況她對我確實很好,帶我出門剪頭發,帶我去商場買衣服,并且給我安排工作,換作是你感受到這樣的溫暖,會不珍惜?會依舊想著徐家那個苛待女兒的家庭?”
錢財被搜刮一空,不想被當成丫鬟老媽子使喚,從江家二房手中逃離。
目送江博雅乘坐的那輛車駛遠,姜黎收回實現,轉身進了院門。
徐春霞往后拖拽,好賴在姜黎家里把錢借到手,然,以姜黎的力氣,她的行為無疑只是徒勞。
一樣的愛慕虛榮,一樣的自私自利,在姜黎看來,方素和徐春霞合該是母女。
“我不想說。”
“是是是,我很小家子氣,現在錢給你了,我就不在這和你多啰嗦了。”
江博雅原本在逗團子三只玩兒,聞言,不由看眼姜黎:“像那種人,就不該借她一分錢。”
“都這樣了你還不打算回老家?”
徐春霞嘴角顫抖,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原本我做我的小保姆挺好的,可有一天那人忽然叫我到房間,說我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兒,她嘴里的故事沒有一點破綻,而我又從小在徐家被苛待,這讓我很難不懷疑自己的身世,
隨著姜黎音落,姜大隊長開口:“鄉里鄉親的,低頭不見抬頭見,黎寶要真不借一分錢,在村里說出去確實不好聽。”
“娘,你和爹誤會了,我覺得我爸爸剛說的有些不對。”
隨著這句話落下,姜黎已走進大院。
姜黎拽著徐春霞出了大院,又朝距離大院門口稍遠的位置走了過去,而后,她松開徐春霞,就聽到對方嘴里說的。
況且從一開始杰克就沒對徐春霞投入真感情,他是靠哄騙把徐春霞騙出國。
姜黎嘆氣:“看來你到底還是有點腦子的,既然腦子沒全丟到犄角旮旯里,那么你想想你以前的私生活是怎樣的。徐春霞,我完全是出于好意提醒你,要不要聽全看你自個的。”
基本上能確定徐春霞患有涉及隱私的疾病。
“我知道我之前在你家說的那些話不僅過分了些,而且是蠻不講理,但你打都打了,總不能讓我空著手離開吧?
再說,我就算聽你的去找份刷盤子洗碗,或是給人做保姆的工作,可這總得需要時間吧,而我身上眼下沒一分錢……”
徐春霞踉蹌著后退兩步,她口中喃喃:“不,我不信,你這么冷血,而且恨我,又怎么可能救我?!”
“我送她去大門口。”
“走了?”
大院門口。
倘若被帶過去的人是你,而我又不知道這一情況,她興許為了救她兒子,抽走你一半,甚至更多的骨髓。我可能把戴維斯家那女人想得太惡劣了,但事情難保不會出現個萬一。”
姜黎:“沒有,我不是在幫莉莉小姐說好話,也不是因為艾倫在幫莉莉小姐開脫。娘、爹,莉莉小姐確實是個善良的女人,不過就她對徐春霞被帶去國外做出的安排,這的確是過了些。”
蔡秀芬的臉色不太好。
“我不走!姜黎寶,我不要走,你還沒借錢給我呢!”
見徐春霞眼里露出懷疑,姜黎冷笑:“最早在北城碰到你,我都沒在老家說起,現如今你都把自個作成了這般鬼樣子,于我來說,除過詫異外,更不會在老家人面前扯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徐春霞依舊沒做聲。
姜黎將目光落向徐春霞伸過來的那只手,片刻后,她從衣兜里掏出兩張大團結:“就這么多,你要的話就拿上。”
近幾年工資雖有所調整,但學徒工的工資也就18往上,26往下,即便是正式工,起級工資不過是36元。
而她在拽著徐春霞進大院那會,從對方的氣色看出些許問題,就忍不住把了下脈。
再者,這年代的消費水平低,錢值錢,她拿出二十塊,夠徐春霞用上十天八天。
有關艾倫的事,姜黎至今都沒在姜大隊長和蔡秀芬面前提過,她不想二老擔心。
姜黎面無表情說著,見徐春霞沒反應,她又說:“走吧,我送你出去。”
這話莉莉小姐雖沒說,但從她對事后徐春霞的安排就不難看出。
姜黎凝視著徐春霞片刻,她問:“對了,你是怎么被騙的?”
徐春霞看著姜黎:“借不了多的,少借點沒問題吧?”
她愛慕虛榮,她想過好日子……
徐春霞眼里噴火:“你少給我裝糊涂!”
想到這,徐春霞瞪向姜黎:“我想過好日子有錯嗎?憑什么你要說我想過好日子就是愛慕虛榮?”
“是被男人騙了吧?”
他喜歡莉莉小姐,愛屋及烏,又很喜歡艾倫,結果發現他忙活一場,都做了無用功。
徐春霞掙扎,她不愿離開。
“閉嘴。
畢竟人們通常都是同情弱者,而徐春霞家里那些人沒幾個明理,這要是徐春霞在北城出了什么事,又好巧不巧被她家里人知道,他們為了利益,勢必會上我家胡攪蠻纏,甚至在村里歪曲事實,我可不想聽到蒼蠅嗡嗡叫。”
姜黎:“爸爸,徐春霞被人帶去國外,說起來,是有點幫我頂災的意味兒,我這么說,絕對不是心軟。”
“與帶她走的那個男人有關,而且是和兩個人的感情有關吧,不然,對方要是真喜歡徐春霞,自不會讓她一身狼狽暈厥在荒郊野外的馬路邊上。”
她娘把她生在地頭,這是村里人大多都知道的事,可她偏偏……可她偏偏就信了姓方那個女人說的。
愛慕虛榮?
然,眼下話已說到這,姜黎知道,再瞞是瞞不過去了。
約莫在姜黎家里坐了一個小時,江博雅提出告辭,走的時候直接將團子三只帶著一起。
最好兩人能捆綁在一塊兒,往后的日子互相禍害,別再出現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明睿和明涵明薇已放學回到家里,三人進門就去廚房做飯,說明天不用上學,可以把作業放到明天再完成。
“也稱不上是遭罪,就是做個檢測,看看骨髓是否配對。”
沒給姜黎插話的機會,徐春霞淚流滿面,歇斯底里續說:“每天耳邊被要求學這學那,只因為那女人說我的生父喜歡乖巧懂事又特別上進的女孩子,她說我生父姓江,說我生父一定會喜歡我的,要我堅持每天按她說的做,
與姜大隊長老兩口和江博雅這個便宜爸爸打了聲招呼,姜黎不管徐春霞要不要離開,她攥著對方的手腕,如之前將徐春霞帶進大院時一樣,將人拽出客廳。
就算艾倫的病已經通過別的人捐獻骨髓治愈,但要把當年的事說出來,想都不用想,姜黎都知道親爹親娘會緊張成什么樣兒。
“不要?”
姜黎故作深沉,她挑眉:“那病?你說的是哪種病?”
畢竟她來了這一趟什么事都沒辦成,就這么被人像是拖死狗死的拖走,要她如何甘心?
可我不是提線木偶,任由她操縱,于是我結識了一個外國男人……歸根結底,我的一切難道不是和你有關,不是你造成的?如果那女人不錯認我,如果你和那女人早點相認,我能被她帶回家做保姆,能有后面的事?”
微頓須臾,姜黎看著徐春霞的目光變得復雜,她說:“記得在G城火車站遇到你那次,我就告誡過你,不要和陌生人走得太近,熟料,你不僅沒把我的話聽進去,反倒說我多管閑事。徐春霞,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那次被你身邊的外國男人帶去了國外,且是你主動跟著對方去的,而非受脅迫,或是直接被綁架,強行讓人帶出國的,對吧?”
姜黎可不會慣徐春霞的臭毛病,她見對方遲遲不接,便準備把錢裝回衣兜里。
后來,是徐春霞自個偷跑出莊園,結果落在江家二房手中。
“在國外是你……是你救的我……”
聞言,姜黎“呵”了聲,她淡淡說:“放心,我可沒心思去拿你的破事去說嘴。”
不過礙于江博雅這個便宜父親在,她打算過會子說出事情經過。
姜大隊長沒說什么。
蔡秀芬:“你這是在幫那女人說好話,因為你那個艾倫?”
徐春霞顧不得臉部腫痛,且神色間已然看不出絲毫歇斯底里樣兒,她甚至都不再怒瞪姜黎,低著頭被姜黎拽著一步步前行,嘴里嘟囔:“我又沒和人亂搞,我不過是……我不過是換了幾個男朋友罷了,你少在這嚇唬我,我才不會得什么臟病。”
姜黎淡淡地瞥眼對方,似笑非笑說:“你難道不知道你渾身上下,乃至骨子里都透著風塵氣?”
“娘,你和我爹別緊張,我的骨髓沒有被抽……”
“我知道那種人沒什么人品可言,也知道她不值得同情,但她畢竟是從我們村出來的,我真要是一分錢都不借,面子上如何倒無所謂,可要是村里人知道今個的事,難保不會在背地里嚼我爹娘的舌頭。
“你既然這么想,便當我說的是廢話吧。”
“二十?
徐春霞盯著姜黎遞給她的二十塊錢,眼里滿是難以置信。
聲音不大,但姜黎確保徐春霞能聽到:“在我面前裝糊涂沒用,徐春霞,說實話,我知道你心思不正,卻沒想到你走錯一步會步步錯,不知及時剎車、悔改,直接墮落到出賣自己的身體……”
徐春霞攥緊手里那二十塊錢,盯著姜黎的背影低語:“姜黎寶,你以為我想和你有牽扯,想和你深交?”
“嫌少?徐春霞,你要知道,這可是學徒工多半個月的工資。”
江博雅聞言,沒什么情緒說:“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和黎寶沒有任何關系,和老哥你,以及嫂子也沒有一絲半點關系。當然,話又說回來,老哥你說得確實在理,你們在一個村住著,而且是住了多年,如果真不借一分錢,事情在村里傳開,著實不怎么好聽。”
又累又餓,且身上連件厚衣服都沒有,逃荒路上暈倒一點都不奇怪。
杰克在遷怒。
不是不想,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黎寶,艾倫是哪個?啥抽骨髓?為什么要抽你的?”
姜黎不知,她前面說到莉莉小姐的事差不多真相了,而提到徐春霞暈厥在荒郊野外的馬路邊上,說這和男女感情有關,則不然。
徐春霞瞪眼:“你……你這是在咒我!姜黎寶,沒你這樣的人,見面就甩我耳光,現在又咒我得那種病,你果真冷血無情!”
這話一出,姜黎立馬發現徐春霞的表情起了變化,知道這八成是被她猜中了,一時間頗感無語,不咸不淡說:“人之所以有別于其他動物,是因為我們可以獨立思考,可以發現問題,研究問題,進而去解決問題。
這么說吧,莉莉小姐即便有安排杰克到國內尋找江博雅的孩子,并設法把人帶到他們國家,卻沒想過骨髓配對成功,為了艾倫,忽視他人的性命。
沒等蔡秀芬說出后話,姜黎微笑:“艾倫的病已經好了,是莉莉小姐在他們國家找到了合適的骨髓,用不到我的。”
“這么激動?”
在得知徐春霞是冒牌貨后,怒極之下,才虐待徐春霞,以此宣泄心中怒氣。
沒成想,徐春霞一把拿走她手上的二十元錢,頗為嫌棄說:“認了那么個有錢爸爸,你卻摳門成這樣,姜黎寶,你很小家子氣!”
“清醒了嗎?”
盤算落空,還被姜黎冷嘲熱諷,徐春霞茫然了,她當初被姓方的女人“錯認”成女兒,為什么要鬼迷心竅順勢而為?
坐到沙發上,姜黎將有關艾倫和莉莉小姐的事道出,在說到艾倫的身世,說到莉莉小姐時,少不了提到江博雅,等她把整件事敘說一遍,姜大隊長直接沉下臉,半晌沒說一句話。
江博雅的表情晦暗不明,他說:“戴維斯家那女人為了醫治她兒子的病,是什么法子都想了,她能安排人將剛才那瘋子拐騙出國,為的就是防止被我知道,從而破壞了她的計劃。
“我不想寒酸回去。”
不料,徐春霞卻忽然間歇斯底里喊出聲:“我不想自證身份?你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如何對我下這樣的定論?我暈倒在路邊人事不知,等我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然后我就被那個女人帶回家做小保姆。
姜黎對中醫雖涉獵不是很深,但曾經的她在接受家族精英教育期間,可是有學過中醫這門技能,因此,簡單的岐黃之術,譬如把脈、辨識藥材,于她來說不是難事。
另外,我從未想過和方女士相認,這輩子都不會,你稀罕方女士做你媽,我沒有任何意見,現在我送你出去,你盡管去找方女士好了。”
而徐春霞之所以會被杰克虐待,會暈倒在荒郊野外的馬路邊上,無疑是因為她并非江博雅的女兒。
“我明白你的意思。”
走進客廳,姜黎聽到蔡秀芬問,她點點頭:“我借了二十出去。”
蔡秀芬則皺著眉頭冷聲說:“那女人怎么能為了救自己兒子不顧他人死活?!難道就她兒子的命是命,別的人命不是?”
“你說誰是臭水溝里的老鼠?
“你以為我想救你?”
畢竟你被方女士帶有目的性‘錯認’,這其實完全可以避免,但你愛慕虛榮,偏要接住這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后面又識人不清,被人騙到國外糟踐,這怨得了誰?再者,倘若沒有我在路邊撿到你,著人送你前往大使館,你覺得你能夠活著回國?”
但你要是真想較真,想分出個對錯,那么只能說你本人和方女士在‘錯認’這件事上是對半開,所以,你想怨恨,便怨恨你自個和方女士好了,我可沒道理給你背鍋。
姜黎笑笑,繼而說:“至于徐春霞說的,我認為和莉莉小姐無關。”
徐春霞的臉色很是不好看,很顯然,她這明顯是心虛。
“我知道你是在埋汰我。”
姜黎被徐春霞的不要臉給震驚到了,不過她面上并沒有流露出特別的異樣,只是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下,繼而說:“徐春霞,我真沒見過像你這么不要臉的,前面我明明有說過,不管你認方女士做媽,亦或是被帶到國外,都不是我逼你的,是你自個貪慕虛榮,
蔡秀芬:“春霞那丫頭能被帶出國,源于那女人以為春霞是你,如果她知道你才是江先生的女兒,遭罪的可就變成你了。”
姜黎嗤笑了聲,說:“不說你我是一個村里的,單單你是國人,我也會伸把手,所以你大可不必謝我。”
姜黎問。
說著,姜黎轉身走向大院門口:“別再來找我,我雖不至于和你結有仇怨,卻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牽扯,更不想和你深交。”
姜黎解釋:“我在認識莉莉小姐后,不僅看得出,而且感覺得到對方是一個善良的女人,她萬不會為救艾倫的命,不拿他人的命當回事。”
剛步入客廳,姜黎就聽到蔡秀芬三連問。
底兒都被掀了,徐春霞瞬間變得畏畏縮縮起來,生怕旁人知道她回北城前做的那些不光彩的事,她壓低聲音,咬牙切齒說:“姜黎寶,你少在這詆毀我,我……我可不是亂來的女人,如果老家那邊的人亂傳我的是非,這必定和你有關,到時……到時我和你沒完!
她沒有做聲,就安靜地看著徐春霞。
“不說春霞那丫頭的事了,你就說說那個艾倫的病……”
“你愛慕虛榮,你想過好日子,這于你自個來說是沒錯,但你明知對方認你這個所謂的女兒是懷有目的,卻不想著自證身份,選擇將錯就錯,那就是你的錯,就該想到有一天會從云端跌落。”
徐春霞擔心姜黎嘲笑她沒腦子,她不打算把她如何被騙道出。
且貪念太重,才會有了后面一系列事。
“姜黎寶,你……你真不借錢給我?”
再就是,你抽個空還是去醫院好好檢查檢查身體,別得了什么病不自知,等到病癥出來的時候,可就為時已晚了。”
“我和你娘在國外那么長時間,你怎么沒和我們提起?”
姜大隊長發問。
“沒有嗎?我記得我有提到過。”
隨后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