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報信？
通風報信？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我不信！”
距離下午上班還有五分鐘，周雅晴被兩名保衛科的同志攔在實驗室門口，得知她已不是所里的研究員，搖著頭怎么都不相信，且伸手去推兩名保衛科同志，想要踏入實驗室：
“讓開，你們給我讓開，我姓周，我就在這間實驗室工作，你們攔著不讓我進去，信不信我喊洛院士給我做主？”
聽了她的話，其中一名保衛科的同志一臉肅容說：“周同志，不是我們要攔著你，是你的工作關系已經被調離，而且我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還請周同志不要在這繼續無理取鬧，影響大家的工作！”
“你騙我！我好好在所里上班，為什么要突然調離我的工作關系？”
這一定不是真的，周雅晴眼眶泛紅，對著緊閉的實驗室門喊了起來：“洛院士！洛院士你出來啊，他們不讓我進去，洛院士，你快點出來，我是周雅晴，洛院士你出來讓他們放我進去！”
然，實驗室里沒有任何回應。
周雅晴不死心，繼續對著實驗室的門大喊：“洛晏清！我是周雅晴，你告訴我為什么所里要突然調離我的工作關系，洛晏清你出來啊！”
“周同志，你再在這大聲喧嘩，我們就要請你去一趟保衛科了！”
說話的依舊是之前那位開口的保衛科同志，他神色冷峻，直視著周雅晴：“現在還請周同志即刻從這里離開！”
“我憑什么離開？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我今個一定要進去！”
說著，周雅晴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氣，欲闖進實驗室，見兩名保衛科的同志伸手阻攔，不由出言威脅：“你們敢碰我，我就告你們非禮！”
就在這時，宋所長走了過來：“周雅晴同志，你這是在做什么？”
“……所長！”
周雅晴聽到宋所長的聲音幾乎瞬間收起她蠻橫不講理的樣兒，她眼里淚水涌出，轉頭看向宋所長：“這兩位同志說我的工作關系被調走了，所長，你能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嗎？我自打來所里工作，可不曾犯過什么錯，也沒申請過調離工作關系，為什么現在突然告訴我不能繼續在這上班？”
“隨我去辦公室。”
宋所長沒有作答，而是淡淡說了句，隨之轉身走人。
見狀，周雅晴站在原地怔愣片刻，又看眼緊閉的實驗室門，這才提步跟上宋所長。
“你的工作關系被調離是上級領導做出的安排。”
走進辦公室，宋所長等周雅晴的身影出現，開口就說了句。
“為什么？”
周雅晴淚眼朦朧。
“許是新的工作崗位更適合你。”
宋所長的回答很客套。
“不對！不是這樣的，所長你在騙我！”
能進這個單位，是家里人了解比較過后，做出最適合她的工作選擇，且是奶奶多次求舅公幫忙，好不容易把她塞了進來。
現在又怎么可能有其他更適合她的工作崗位？
周雅晴不信宋所長說的，她回想著近來在她身上發生的事，想著是不是她在所里得罪了人，因此被人使壞，丟了目前的工作。
但想來想去，除過今個中午在食堂用餐時與沈筠那個老女人干了一架外，她近期并未做過其他出格的事。
難道……難道是沈筠那個老女人對她玩陰的？
思緒輾轉到這，周雅晴問宋所長：“所長，我的工作關系被調離，是不是和沈老師有關？”
“周雅晴同志，我說了你的工作關系被調離是上級領導做出的安排，請你不要在這亂加猜測。”
宋所長嚴肅臉：“手續都已辦妥，你直接帶著你的相關資料去新單位人事科報到，時限到明天中午下班前。”
“我不要去新單位報到！”
周雅晴的情緒再次變得激動：“現在我要給家里打電話！”
“請便。”
宋所長沒攔著周雅晴用座機。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周雅晴撥通家里電話邊哭邊把自己被調離的事道出，不知她家里人說了什么，周雅晴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下來。
通話結束，她沒和宋所長言語，安安靜靜坐到沙發上等家里人給她回電話。
約莫過去七八分鐘，座機鈴聲響起，不等宋所長伸手拿話筒，周雅晴起身，如一陣風似的，上前就把話筒抓住。
這通電話確實周家人打來的，可惜帶給周雅晴的卻不是好消息，不等另一端把話說完，周雅晴就哭出了聲：“奶奶，你找舅公啊，只要舅公一句話，我的工作關系肯定會調回來，奶奶……什么？舅公說他幫不了我……不，我不信，奶奶，你再求求舅公吧……”
“小晴啊，奶奶求了，但是沒用，你聽話成嗎？”
周家老太太聽到孫女的哭聲心疼得很，但她是真得無能為力，不由苦口婆心繼續勸周雅晴：“研究所的工作太辛苦了，奶奶從一開始就不贊成你去做什么研究員，是你爸媽他們非說那工作適合你，現在你的工作關系被調動，奶奶覺得這沒什么不好的。”
周雅晴帶著哭腔問：“奶奶，你真不打算再幫我求求舅公？”
“不是不幫，是你舅公拒絕幫這個忙。小晴，你是知道的，奶奶和你舅公不是同胞所出，這些年要不是咱們家沒怎么麻煩過你舅公，
之前你爸媽想把你塞進研究所，讓奶奶求到你舅公面前，你舅公未必會幫那個忙，眼下你的工作關系被調離，肯定有你自身的原因，我給你舅公打電話說了不少好話，請他再幫這最后一次，可你舅公的態度很明確，說他幫不了……”
不等電話另一端周老太太把話說完，就被周雅晴“嘭”一聲掛斷電話。
“所長，看在我就要離開咱們所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訴我，是不是因為我用午餐時和沈老師打架這件事，才導致我的工作關系被調離？”
周雅晴推翻了她之前的猜測，她認為沈筠，乃至沈家沒那么大能耐，可以通過上級領導調離她的工作關系。
而她被調離又是鐵板釘釘的事，這八成和所里本身有著關系。
“周雅晴同志，我想你應該明白，關于你所問，我有權利拒絕回答，也沒必要回答你。”
宋所長面沉如水，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兒。
“我知道了，即便你不說我這會也清楚得很，我的工作關系被調離，肯定和中午的事有關。”
往深點說，和她的小心思有關。
洛晏清，研究所的尖端人才，最年輕的院士，且相貌出色，特別有人格魅力。
僅一眼，在進入研究所，進入洛晏清的項目小組，她僅一眼就心生愛慕。
在知道這位有家室的情況下，依舊沒有放棄暗藏的心思，于是她借工作之便，日常沒少接近對方。
想來他對她挺煩的吧，否則，不會在工作以外的事情上不搭理她。
這一刻，周雅晴很后悔今日用午餐時和沈筠打架。
說實話，不用多想，她都知道影響很不好。
而所里八成借這件事，將她調離，免得她對洛晏清糾纏不休。
想通整件事的關節，周雅晴索性破罐子破摔，她看著宋所長：“洛院士是宋所長您的干女婿，這次我被調離，其中少不了您的私心，至于這私心是什么，
宋所長你很清楚，但我不妨告訴您，即便我被調離，可我喜歡洛晏清的這份心意是不會變的，而我也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你等著吧，總有一天，洛晏清將不再是您的干女婿。”
宋所長被周雅晴的不要臉給震驚到了，他靜默半晌，開口：“有自信是好事，希望你能夢想成真。”
真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姑娘……好吧，沈筠的不要臉程度和這姑娘相比不遑多讓，不過，自打沈筠再婚后，起碼明面上在所里沒再做過什么出格的事。
當然，今個用午餐時在食堂那一出是突發事件。
但他看得清楚明白，晏清那孩子絲毫沒受影響。
至于要求調離周雅晴，應該是想落個耳根子清閑。
“你……”
周雅晴被宋所長說的話給噎住了，良久，她問：“你就不為你的干女兒擔心？”
“周雅晴同志，我沒想到你對我家里的成員了解得這么清楚，既如此，你覺得我有什么可擔心的？是你有我干女兒長得好，還是比我干女兒聰明，又或是我干女婿對你有另眼相待？”
眼波平靜，宋所長淡淡說：“奉勸你一句，別自視甚高，不然社會會告訴你，其實你什么都不是！”
聞言，周雅晴的臉色變成豬肝色：“宋所長你過分了！”
“你可以走了。”
宋所長不欲多言，他收回落在周雅晴身上的目光，忙起他自個的事。
氣呼呼回到宿舍，周雅晴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走前在宿舍門上踹了腳，發泄心中不滿。
她離開研究所沒有直接去新單位報到，而是回了自個家。
“沒去新單位報到？”
周家這會只有周老太太在，一看到周雅晴拎著行李走進客廳，脫口就問了句。
“我現在不想說話。”
周雅晴把行李丟在客廳，繼而直接癱在沙發上，可以說好無形象可言。
“你這孩子，怎就這么大脾氣？”
周老太太有點不高興：“我在電話里不都和你說了，不是奶奶不幫你，是奶奶求了你舅公沒用，是你舅公不想開那個口，現在看你的樣子，是在怨我這個老太太了。”
她有三個孫女，但在這個孫女身上最用心，可眼下瞧著，小丫頭似乎并沒有把她這個奶奶對她的好放在心上，甚至覺得她對她好是理所應當。
這么想著，周老太太心里驟然間感到很不舒服。
“我敢怨你嗎？你可是我奶奶，我要是怨你，不說我爸不會放過我，你只怕第一個會覺得我是白眼狼兒。”
周雅晴心情不好，自不會顧及周老太太的感受，畢竟她本來就不是個好性兒，這不，她嘴里說的，當即就氣得周老太太冷了臉：“小晴，你這是對奶奶說話的態度嗎？”
“我態度怎么了？我的好奶奶，你能不能理解理解我，我在研究所的工作沒了，這會心里正不舒坦呢，你卻非得叨叨個沒完，難不成你要把我逼瘋不成？”
“小晴，你……你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嗎？我咋就把你往瘋了逼？你一進門，我擔心你因為工作的事心情不好，特意解釋兩句，你倒好，直接和我這個老太太翻臉，這是誰教你的？”
“奶奶你自個說呢？我是我爸的女兒，我爸是你兒子，你要是想說我沒家教，那也是你沒把我爸教好，導致我爸沒把我教好，歸根結底，錯都在你身上。”
“給你奶道歉！”
這是周老爺子的聲音。
由于年歲大了，周老爺子和周老太太的臥室在一樓，連帶著周老爺子的書房也設在一樓，這位去年剛從崗位上退下來，雖說在任時職位不是特別高，但他也算是個中高級干部，因此，身上的氣勢自然不是普通老頭兒能比的。
在書房他就聽到孫女對老妻句句不敬，原本不想出來多事，但孫女的態度讓他實在沒忍住，不由走出書房，想著好好管教管教小丫頭。
“不要！”
周雅晴癱坐在沙發上都沒起身，她哼了聲，說：“我又沒錯，為什么要我道歉？”
“很好，你很好！”
手指周雅晴，周老爺子怒不可遏：“滾！從家里給我滾出去，什么時候知道錯再什么時候回來！”
“爺爺！你能不能講點理？能不能體諒體諒我？”
周雅晴站起身，眼里淚光縈繞：“我在所里被人欺負連工作都丟了，原本我想著你和奶奶能幫到我，結果你們一個兩個都不幫我，我心里有多難受，你們知道嗎？”
“你沒做錯事人家所里能無緣無故把你調離？”
周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我和你奶怎么沒幫你？接到你的電話，你奶聯系你舅公，我同樣沒閑著，可你在所里上了幾個月班都做了些什么？
是，你沒犯什么大錯，但小錯不斷，就拿記錄實驗數據來說，平均每個月你都有一次將實驗數據記錯，要不是有其他研究員復核，你知道你會整出多大的亂子？”
“我又不是故意記錯，我就是粗心了些，而且你說的事是發生在我上班前三個月，后面倆月我可沒再出現過那樣的錯誤！”
周雅晴為自己辯駁。
“那你不好好工作，有事沒事糾纏洛主任做什么？”周老爺子臉色黑沉：“說話！”
“我沒有！”
周雅晴嘴硬不承認。
“沒有？你沒有，那我是如何知道的？”
周老爺子瞪眼：“還是說你不知道洛主任有家室？”
“爺爺！你什么意思？我不過是問點工作上的問題，這怎么能算是糾纏呢！”
周雅晴有點心虛，不敢去看周老爺子的眼睛。
“聽清楚了，你的工作關系之所以會被調離，都是你自個作的。”
周老爺子也不廢話，他說：“明個一早就去新單位報到，如果在新單位還整什么幺蛾子，便趁早滾回來，免得把周家的臉丟盡！”
周雅晴：“怎么就是我作的？我不過是對那誰有點好感罷了，并沒有作什么出格的事，他們至于要把我的工作關系調走？！”
周老爺子：“你覺得你配得上洛主任？”
周雅晴：“我為什么配不上？不說其他，單單我年輕，這就是我最大的優勢！”
“我看你純粹是不知所謂。”
周老爺子這話一出，一旁周老太太忙勸說：“老頭子，你少說兩句，咱家小晴還是有蠻好的。”
沒聽周老太太的，周老爺子冷哼一聲，說：“她哪里好了？是不要臉，還是犯蠢不自知？”
“啊啊啊！”
周雅晴發瘋似的嚎叫：“有你這樣說自己孫女的嗎？你到底是不是我爺爺？”
“我的話你聽不進去，就別杵在我眼前了！”
周老爺子眼里寫滿不待見。
“好，我走，我去找舅公，我……還就豁出去了，非得回到研究所上班不可！”
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周雅晴跑出了家門。
“小晴！”
周老太太目露擔心，想出門去追周雅晴，卻被周老爺子攔下：“不用管，她都那么大的人了，丟不了！”
“你呀，就不能好好和孩子說話！”
周老太太有些不悅。
“你要我怎么好好說話？就那丫頭在所里做的事，我聽著都丟人，沒上手已經是我的極限。”
說著，周老爺子嘆口氣：“你也別怪大哥不幫那個忙，這要不是實在幫不了，大哥能在電話里直接拒絕你？”
“我知道。”
周老太太情緒不高：“但說到底，我這個妹子在他心里還是沒什么份量。可我到底姓席，在我和他這一輩，就我們倆兄妹，現如今都是黃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他難道還在記恨我娘嫁給了我爹？”
“你這話就說得有些不講理了！大哥如果真記恨，就不會撮合你我的婚事。”
周老爺子對于陳年舊事有些感慨：“從你早前說的那件事來看，岳母雖是在大哥的生母去世后嫁給岳父，但岳母進門時，大哥的生母離世尚不到半年，這要換作是你，你對于這個后娘能沒點不好的想法？況且岳母是懷著你進席家門的……”
“那也是我爹的錯，和我娘有什么關系。”
周老太太打斷周老爺子說下去，她撇了撇嘴：“再說那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我爹娘早就沒了，大哥他至于因那么點事一直對我有隔閡？”
“心里不舒服你可以去找大哥問個明白。”
周老爺子搖搖頭，沒再多說什么。
“問就問，等春節的時候，我就在他面前把心里話說出來，看他到時怎么回我。”
周老太太名叫席芙蓉，她和周老爺子口中的大哥，正是席老爺子，也就是說，周雅晴的舅公和最大的依仗，是席老無疑。
這會兒周雅晴乘坐公交前往席家，卻不知席老因為他的事整個下午都在家發脾氣。
“小屁孩，你說爺爺這是被誰氣的？”
二樓樓梯口，席景御小小聲問弟弟席宸御。
“想知道自個問去。”
席宸御看眼席景御，轉身準備回他自個房間。
“別走啊！”
席景御按住席宸御的肩膀，并把席宸御的身體轉過來和他面對面，他彎腰與天才弟弟四目相接，小聲說：“爺爺是接到咱們那位姑奶的電話才發火的，當時我恰好在客廳，聽到爺爺喊了句‘席芙蓉你最好清醒點’，
后來爺爺撥出一個電話，有提到一個叫‘洛晏清’的名字，小屁孩，你說這個洛晏清該不會就是我好朋友他爸爸吧？不過，姑奶怎么會和我好朋友的爸爸扯上關系呢？”
聽完席景御的話，席宸御決定下樓問席老葉子發生了何事，免得果果妹妹的爸爸在她姑奶那吃虧。
“咦？你不是要回房間嗎，怎么這會又要下樓？”
見席宸御下樓，席景御緊跟上，故作好奇問了句。
“二哥你能不能把嘴閉上？”
席宸御給了席景御一個白眼兒。
然，席景御沒有在意，他嘻嘻一笑，說：“你是不是想從爺爺那打聽點什么，然后給姜阿姨通風報信啊？”
“閉嘴！”
席宸御冷睨蠢哥哥一眼，他一到客廳就坐到席老爺子身側，問：“姑奶和洛叔叔認識？”
聞言，席老爺子怔了下，說：“在樓上聽到的？”
“爺爺的聲音很大。”
這算是間接承認。
席老爺子：“你姑奶老糊涂了，想要爺爺幫你小晴姐說情，好叫你小晴姐繼續留在研究所工作。”
席宸御：“她不就在研究所工作。”
席老爺子：“工作關系在今下午被調離了。”
席宸御：“犯了錯？”
席老爺子“嗯”了聲，就聽席宸御又問：“和洛叔叔有什么關系？”
“這……”
席老爺子不知該如何說，他靜默半晌，方再度開口：“好了，你是小孩子，有些事不是你該知道的。”
席宸御緊繃著臉兒：“我要給姜阿姨打電話。”
“別！”
席老爺子阻止：“不可以給你姜阿姨打電話，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你姜阿姨忙著呢！”
“我大概猜出來了！”
隨后捉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