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撫章緩緩睜眼，目光未曾落在江月白身上，而是朝著頭頂仙宮掃了一眼，不屑哼笑。
他知道五味正在暗中注視，但他對江月白，乃至整個修真界都無惡意，這些人都將他當做惡人，他也不過是不合群罷了。
撫章大袖一揮，氣泡般的結界拔地而起，只阻隔聲音，并不阻隔視線，坦坦蕩蕩。
江月白掃視整個結界，“不知撫章仙君想要跟我說什么？”
關于撫章的事情，沈懷希告訴過她不少，所以江月白知道，撫章是天巫族人。
但沈懷希也說過，撫章和危他們不同，他是真正‘巫’族后裔，他想要復興的，也是真正的‘巫’族。
“你可知五大先天道果？”撫章開口問道，聲音幽冷。
江月白點頭，“重溟仙君曾跟我說過，五大先天道果是功德，輪回，時間，空間和混沌。”
撫章繼續道，“那你可知，五大先天道果從古至今，都是有主的，功德和輪回掌握在冥府一道一佛兩位主宰手中。”
“時間道果最開始由燭龍和妖圣蜉蝣共掌，后來燭龍沉眠，才由蜉蝣聯合鯤鵬管理。空間道果讓天地濁氣能夠開辟一方天地，化作魔族，平衡天地陰陽。”
“空間道果，按道理是屬于魔族的力量，可惜魔族太不安分，自己族群中打，跟人妖兩界打，最終導致空間道果被龍族和一只魔蟲瓜分，現今下落不明，這十萬年間未曾現世。”
撫章停頓了下，饒有興致地掃視江月白。
“至于混沌和混亂，自鴻蒙中生，一個造物，一個毀滅，屬太初陰陽二炁，是天道的權柄所在，天道不干涉天地運轉，但天地的運轉脫不開毀滅，新生，再毀滅，再新生，周而復始。”
江月白接道，“所以您想說，混沌和混亂，都在天道自己的掌控中？那……”
撫章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那后來天巫族的燭九幽和燭危又是怎么來的，你想問這個對嗎？”
江月白沒有否認，撫章知道的事情，感覺比所有大乘仙君還多。
撫章走到河邊，看滾滾河水東流，幽幽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就算是天道，也是不完美的，祂也會遭逢劫難，所以天道創造了‘巫’作為天道在三界中的監察使。”
“‘巫’有人妖魔三族血脈，不入五行輪回，不受天劫，監察天地萬靈，‘巫’被賜予混沌道果之力，需壓制‘混亂’，防止天道大劫出現，這才是真正的‘巫’，而‘巫’唯一的弱點，就是不能飛升，被壽元所限。”
“但是天道再怎么算無遺策，仍舊無法阻止大劫來臨，那個人的出現，就是天道的大劫，也就是那一天，‘混沌’和‘混亂’墜入人界，‘巫’成了后來十惡不赦的‘天巫’，受天地詛咒，進階困難。”
“天道也有其遠轉規則，‘混沌’和‘混亂’墜地，天道無法直接將其收回，只能等其自然回歸，天道的力量也因此減弱不少，給了那個人可乘之機。”
江月白眼含震驚，十分好奇撫章怎么會知道這么多事情，感覺就像他站在在天道身邊親眼見證過一樣。
而且她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感覺無所不能的天道之上，還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主宰。
陸行云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她此刻所在的又是一個世界，難道說這世上還不止這兩個世界？
“等你到了我這個層級，你就能知天道所知，這也算是‘巫’族的天賦。”
撫章的聲音打斷江月白的思緒，她回神道，“可我并非巫族，我是人。”
撫章輕笑，“所謂巫，可不是靠著人妖魔那種血脈來認定的，你既已修成混沌道體，得混沌道果，那你就是‘巫’。我今日尋你，便是想讓你在‘立心’之前，想清楚你究竟想要做一個什么樣的存在，這關乎你未來能走到哪一步。”
“等等！”
江月白抬手，腦子有點亂，她稍微梳理了下。
“按您的意思，是想我成為真正的‘巫’，繼續替天道監察三界？阻止混亂滅世？”
撫章輕笑，“不是成為，你已經是‘巫’了，監察三界就是你即將承載的責任。我不如你，未曾觸及混沌大道，能做的，就只有尋找和培養能成為‘巫’的存在。”
江月白蹙眉，看來她在進入時間長河‘重生’前所想是對的，她‘重生’歸來，就算是抱住了天道的大腿。
掌握混沌道果之力，要替天道監察三界，也要替天道阻止‘大劫’，也就是消滅陸行云。
還有繼續消滅‘混亂’，這也是她消滅危時放下的話，他出現一次就殺他一次，或許，這也是命運使然。
“那之后呢？”江月白問，“大劫之后，我會怎樣？”
撫章意外挑眉，“大劫未過，你便已經想到大劫之后了？”
江月白毫不謙虛道，“當然，因為我堅信，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成，我若是將那個人當做畢生大敵，無論做什么都是為了對付她，那我必定會止步于此。”
“但我若將那個人當做修途中一道阻礙，目標定在更高更遠之處，為那更高更遠的目標做更大的努力，那她也就只是一道小小的阻礙罷了。”
撫章眼含贊賞，“想法不錯，受教了！我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天道，我所知道的，也是天道愿意讓我知道的，大劫之后的事情……”
“待到你邁入大乘境界，溝通天道時，可以親自去問問祂。不過，從前的‘巫’從未完全掌控混沌道果，只是能夠借用道果法則，而你不同。”
撫章未曾說完，具體怎么不同，他無法斷言。
江月白垂眸，她擔心的就是這個，若是為了對付一個陸行云，就把自己的一生搭進去，她覺得不值。
“大劫什么時候來臨？”江月白又問。
撫章搖頭，“這是連天道都無法預知的事情，或許下一刻便至，或許到你踏過仙門才至，不過你也不必太擔心，你現在受天道庇佑，又有人族香火功德加身，之后的路不會太難。”
“而混沌道果是鴻蒙之下，萬靈之上，是三界中至高無上的道果，任何道果的力量都無法察覺和影響混沌道果，甚至，你可以主宰其他道果。”
撫章掃了江月白一眼，江月白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撫章意有所指。
撫章很快收回目光，繼續道，“你現在只需按部就班的修煉，早日立心，完全掌控混沌道果的法則力量便好。”
“就像你說的，天道大劫，只是你修路上的小小阻礙，那便祝君如此山此水，滔滔岌岌風云起。好了，我這個傳訊之人的使命已經完成，暫時別過，后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