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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劫的威力實在太恐怖,它追攆著溫初晏一頓瘋狂轟擊,那模樣,儼然是想把他與龍淵劍一起轟成渣渣。
可奇怪的是……就在江星眠以為他們即將灰飛煙滅的時候,暴躁的怒雷又輕飄飄的消散了,它成功用行動演繹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雷聲大雨點小。
“這雷劫是怎么回事?”江星眠感覺有點不對勁。
溫初晏并沒有回答她,而是冷漠的對龍淵劍說:“我們能幫你擋一時,卻不能幫你擋一世,此次歷劫,你必須得自己搞定。”言罷,便將手中滾燙發熱的劍給拋向了空中。
頃刻間,恐怖的雷電將龍淵劍淹沒。
轟隆隆的巨響中,江星眠一臉懵逼:“我們……能擋天劫?”她覺得有點不對勁。
可溫初晏卻說:“天道仁慈,不殘害無辜生靈。”
仁慈嗎?那劇中妖魔橫行,伏尸千里,天道怎么不管一管?總覺得溫初晏這話說得很牽強。
但江星眠這人思想比較天馬行空,她就想,可能,因為……溫初晏是天道給她安排的金手指,而她,有可能是天道重點照顧的穿越對象,又瞬間釋然了,反正不管怎么樣,天雷不劈他們,總歸是好事。
但看著晝夜可憐巴巴的被雷追著劈,江星眠還是有點于心不忍,便對溫初晏說:“這雷劫……我們可以幫忙嗎?就像電視劇里一樣用符箓法寶什么的幫他分擔壓力。”
溫初晏輕描淡寫的說:“我們看著就行,不用管它。”
江星眠:“……”
恐怖的雷劫當然是引人矚目的,遠處的秦壽看著突如其來的雷劫,不由張大嘴巴滿臉不可思議說:“臥槽!那召喚師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會引來天劫?”
秦遙月盈盈美目望向神情淡定的溫初晏,少年如斯,煊如旭日,雷云翻涌,也無法掩蓋其風華。她聲音清冷的說,:“那少年不是一般人,我用神識去探查他卻石沉大海,此次恩怨了結,我將飛升進入上界,你最好不要招惹他。”
秦壽驚了:“連您都無法探測他的真實情況?難道是萬獸島的狗比故意壓制修為來歷練?不對不對,如若他壓制修為……”突然,他反應過來,聲音猛地拔高:“什么?您準備飛升了?”
秦遙月輕聲微嘆:“不知為何,我心日夜不安。”
秦壽有點難以接受:“可是,魔州結界松動,妖魔即將再次肆虐水越星,我們人類的中流砥柱早在千年前就死得死傷得傷……”后面的話他開不了口,因為圣女突然看向他,目光很悲傷。
“水越星的毀滅是宿命,任何力量都無法阻止,我在這種特殊時期飛升,并不是逃避,而是為了抵抗命運,尋找答應。”
“什么答案?”秦壽呆呆的問道。看著圣女的表情,不知為何,他的心臟突然不受控制的飛快跳動起來,就好像不久的將來有非常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恰巧這時一道驚雷在天空炸響,藍色的閃光將秦遙月的面容暈染得虛幻且堅定。望著雷劫,她眸光寒冷的說:“被封印的漫長歲月,我日日演算,夜夜夢魘,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倒要問一問,天道為何要故意覆滅我水越星!”
“天……天道要故意毀滅我們?為……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雷劫的威力實在太恐怖,江星眠和溫初晏身處風暴中心即使雷不劈他們,那余波也讓他們有點受不了。
溫初晏護著懷中的小狐貍極速撤退,待到安全地帶后,才松開緊抱的雙手。
江星眠兩爪搭在溫初晏的胳膊上,一雙灰藍色的大眼睛牢牢盯著被雷電所擊打的中心,擔憂的問道:“你說,晝夜會成功渡過此次雷劫嗎?”
可是面對她時溫柔耐心,極盡寵愛的溫初晏,在面對別人時,卻是這樣一副嘴臉。
他一臉淡漠的說:“渡不過就死。”
那冷漠無情的旁觀者嘴臉,讓江星眠很是無語,晝夜雖然是周夜瀧,但也是龍淵劍的劍靈呀!
她正想勸勸溫初晏不要這么事不關己,轟隆隆的雷劫中,突然傳來一道細不可聞的聲音,“溫……溫初晏?”
這聲音……
江星眠猛地回頭。
薛紅綾渾身是傷的握著一根精美絕倫的法杖,站在殿宇的臺階上,那表情就像見鬼了般驚駭癡傻。
她腦袋宕機了兩秒,終于反應過來,立即從溫初晏的懷里掙脫而出,像一道移動的火焰般,踩著水朝著薛紅綾飛奔而去:“薛姐姐!”
薛紅綾懵逼的看著奔跑而來的毛團子,一時半會沒認出來,但會喊她“薛姐姐”的靈獸,只有溫初晏的契約獸阿貍!
她接住主動跳進她懷里的小狐貍,不敢置信的三連問:“你是……阿貍?你怎么長出三條尾巴了?你不是白狐貍嗎?怎么會變成了紅狐貍?”
“是我!”江星眠使勁搖著大尾巴,高興的說:“我產生變異啦,所以外貌產生了變化。”
薛紅綾正欲仔細詢問,就聽毛團子軟糯糯的說:“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啦!我天天給你發信息,日日給你打電話,我還問過你所有的同學,甚至還加了顧掌教的好友,查閱了學校里的資料……可是,你始終沒有音信,我真的好擔心擔心。”
毛團子的聲音真誠里帶著控訴,那幽怨的小表情讓人看了心酸又柔軟。
薛紅綾頓時將剛才想要問的問題拋到九霄云外,定定的看著懷里的小狐貍:“你……是因為找我,才出現在這里的?”
“嗯嗯,是的。”江星眠連連點頭:“我去過無雙城,他們告訴我,你半個月前就離開了薛府,我們就順著你離開的方向一路追蹤,一路搜索,才終于找到這里。”
欞棲寺是中原大陸最危險的地方,隨便在網上搜一搜就能搜出大量可怕的死亡案例,這地方甚至連金丹期的高手都不敢隨意踏足,而阿貍和溫初晏居然……
感動的情緒密密麻麻在心間涌動,薛紅綾眼眶熱熱的,她有種想哭的沖動。從小被忽視,從小被針對,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膽的偽裝里,她的存在就是薛府的眼中釘,肉中刺,這個世界上除了太爺爺,根本沒有人在乎她,甚至連她身邊的貼身保鏢都是薛應章特意培養出來的眼線。
看著眼前這雙純凈孺慕的眼睛。
她偽裝的堅強終于崩不住,她一把抱緊手中的毛團子,聲音顫抖的說:“我……”
她長這么大,從未體驗過被人在意的感覺,明明他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甚至也并不怎么親密……她根本不知該如何處理這種情緒,熱淚涌上眼眶,她眼睛紅紅的說:“謝謝你們。”
可能是覺得這句話太過于輕飄飄,她又鄭重其事的說:“以后,你和溫初晏就是我的生死兄弟。”
看薛紅綾一副被感動哭了的模樣,江星眠忍不住逗她:“難道咱們以前就不是你的生死兄弟?”
說著,假裝難過的低下頭:“在新陽市的時候,我們并肩作戰,一同吃喝,我以為我們已經是生死伙伴了,沒想到在薛姐姐心里,卻還是差那么一點,我真的好難過啊。”言罷,耳朵都耷拉了下去,看著好不可憐。
薛紅綾當真了,連忙解釋:“不是不是,以前你們在我心里,也是生死伙伴……”
世人眼里囂張跋扈的大小姐哪有這般著急表明心意的時候?江星眠噗嗤一聲笑出聲:“我開玩笑的呢,我當然知道你的心意。”
她用爪子去薛紅綾的眼淚,暖心的說:“薛姐姐你別哭哦,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以后你就別回薛家了,就呆在念寧學院,我現在已經是白院長的徒弟啦,以后我罩著你,那些壞人肯定不敢再光明正大的來欺負你了。”
薛紅綾愣住了:“你說啥?”
江星眠從善如流的重復:“我說,以后你就別回薛家了……”
薛紅綾死死盯著她:“不是這句,是后面那句!”
江星眠試探著說:“我現在已經是白院長的徒弟了這句?”
薛紅綾激動的一揚法杖:“對!就是這句!”她把江星眠舉高高,像看滅絕動物似的,滿臉的不可思議:“臥槽,你是怎么成為白長弓的徒弟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已經好幾百年沒有收過徒弟了,簡直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強烈的震驚讓她心靈受到了刺激,她開始不受控制的胡亂猜測:“難道他喝醉酒胡言亂語的?還是說,他意外受重傷恰巧被你給撿到,特意破例收之為徒?”
很顯然,薛紅綾是個重度偶像劇愛好者。
但顯然現在不是拉家常的時候,江星眠看著薛紅綾臉上發青發紫的淤傷:“那說來可話長了,以后我再慢慢講給你聽,現在你渾身都是傷,肯定很疼很疼,還是趕緊先治療傷勢吧。”
薛紅綾騰出一只手去摸臉上的淤青,嘶嘶抽冷氣說:“這些傷都是陰魂弄的,用靈氣根本無法拔除。”她又揚了揚手中的法杖,“不過說來,要不是它救了我,我肯定掛了。”
“這是?”江星眠感覺這法杖很眼熟,又說不上來到底在哪里見過。
“應該是欞棲圣女的武器吧。”薛紅綾不確定的說。
“圣女的武器?”江星眠終于想起來了!她是在劇中見過這根法杖,回憶情節里,欞棲圣女就是用它來抵擋入侵的妖魔的!
薛紅綾傾訴欲望極強的噼里啪啦倒著苦水:“還記得上次在學院,我被薛應章那老東西給強行擄走的事嗎?”
江星眠狠狠點頭:“記得!”
她憤恨的說:“回到家后,那老不死的居然要我跟寧元歸那屌毛下跪,他配嗎?老娘當然是寧死不從,沒想到他一句不尊敬師長的大帽子壓下來,就將我給軟禁了。
“然后呢?”江星眠耐心的問道。
“然后是我太爺爺出關將我放出來的,但他終究是年紀大了,不能呆在魔氣里沐浴太久,便重新回到了秘境里,后來我準備回學院,沒想到半路卻被葉非凡的人給劫持。”
說到這里,薛紅綾咬牙切齒起來,烏黑的眼睛也迅速泛紅,她捏緊拳頭,說:“那狗比將老娘關在葉家地下室,日日折磨,還逼迫我說出林家村的細節,老娘是那么沒有骨氣的人嗎?我寧死不也不說!沒想到他卻喪盡天良的用蟲蠱來折磨我……”
說著,在江星眠愣怔的目光,她擼起袖子露出里面猙獰可怖的凸起疤痕,“這些傷口都是被蠱蟲咬出來的,它們鉆進我的肉里,那狗比事后還在傷口上撒鹽防止傷口愈合,這滅絕人性的事做得如此熟練,儼然平時沒少干缺德事!”
她表情陰沉沉的,通紅的眼睛里彌漫著刻骨的仇恨,她發誓般的說:“這狗比以后要是落在老娘手中,看老娘怎么折磨他!”
江星眠心疼極了,劇中的薛紅綾就是這么被折磨死的,也是為了袒護溫初晏和阿貍,不過不同的是,最后她并沒有逃出生天,而是被葉非凡給注入魔化病毒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最后活活疼死。
江星眠很難過,忍不住問她:“葉非凡如此陰狠,儼然是想要你的命,你為什么不把林家村的細節直接告訴他呢?反正我們已經安全了,就算他知道了也沒關系。”
可誰知,薛紅綾卻揉著她的腦袋,語重心長的說:“你傻啊?如果我說出林家村的細節,那葉非凡豈不是知道你拿了涅槃珠?那以后你還有安心的日子過嗎?我疼,只是疼一時,可涅槃珠的存在如果被那狗比知道,將是一輩子都無法脫離的附骨之疽,葉家有多霸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薛紅綾向來飛揚不講理,不管對外還是對內,一張刀子嘴總能把人給片得鮮血淋漓,可就是如此沒心沒肺的她居然能對她說出如此肺腑之言。
她甚至沒有想過,她會不會因此而被葉非凡給活活整死,也根本沒有考慮到,她這樣做到底值不值。
就因為短短一個月的相處,她就如此待她……
江星眠的眼眶微微濕潤起來,愧疚、感動、不安、惶恐……各種情緒將她淹沒。她清楚的明白,她當初之所以甜言蜜語的哄著她,大部分原因,不是因為她有多喜歡她,而是因為她性格暴躁,發起大小姐脾氣來很難遏止,為了隊伍的和諧才事事遷就她的。
甚至……
當初她豁出性命給寧炎灼傳遞消息,也不是因為她有多么的天真無私,僅僅只是因為,她欠她的,想要了卻因果而已。
是的,她虧欠薛紅綾,一輩子都還不清。
當初溫初晏就是看上薛紅綾單純好騙又不受薛家重視,才把主動邀請她前往林家村,事后借用她的鞭子在村里大肆屠戮陰魂也是為了禍水東引。
她是溫初晏特意挑選出來替她擋刀的替死鬼。
只要她有腦子稍稍一想就能明白前因后果,可她并沒有質疑他們,反而是竭盡全力保護他們。
江星眠眼睛紅彤彤的說:“對不起薛姐姐。”
薛紅綾不以為意:“你跟我道什么歉?是我自愿的,又不是你強迫我。”
正是因為自愿的,所以她才如此愧疚,但江星眠不是鉆牛角尖的人,她和薛紅綾已經算是雙向奔赴的友情了,她以后有的是時間對她好,于是她再度關心的問道:“那你是怎么逃出來的呢?”
薛紅綾拖著濃濃的鼻音說:“是我太爺爺去葉家把我翻出來的,為此他老人家還和葉家老祖打了一架。”她撫摸江星眠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太爺爺年紀已經大了,和葉家老祖交戰后,身體大不如從前,也許沒有幾年可活了。”
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則,江星眠根本沒法用合適的語言勸解,她只能用毛茸茸的頭顱頂著薛紅綾的掌心,給予她一點微乎其微的安慰。
薛紅綾抱著毛團子,深吸一口氣,繼續說:“太爺爺閉關后,我準備回學院,可沒想到,薛應章那老東西,居然派了一群瘋狗在星移閣截殺我,甚至還雇傭了“影殺哥”那賤種,為了躲避他的追殺,我只好利用傳送符傳送到欞棲寺。”
“然后呢?”江星眠問。
“然后我就成功被困在了一座奇怪的塔寺里,那里給我的感覺很是奇怪,空氣里毫無靈氣,卻也沒有魔氣。”
江星眠納悶的問:“那你是怎么到達圣女的寢宮的?”
就著雷聲,薛紅綾湊近江星眠的耳朵,小聲說:“那座奇怪的塔寺里,有一條通往圣女寢宮的密道,非常非常隱蔽,很是蹊蹺,估計當年圣女之所以會失蹤,就和那密道有關。”
密道?
江星眠正欲仔細詢問,就在這時,聲勢浩大的雷劫突然停止了劈打,世界變得一片寂靜,江星眠連忙回過頭。
只見被雷劫給摧殘過的圣女湖,已經變成了一片干涸的廢土,無數焦黑恐怖的大洞點綴其上為其增添上瘡痍,然而,白煙滾滾中,晝夜卻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