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第二日,麥小吉聽說野貨可以賣錢,連山都不想下,非要把車廂裝滿,紀容錦沒有阻止,與他一道挖開厚厚的雪層尋找秋季掉落的野貨,還逮到了山雞和野兔。
司徒先生驚訝:“拔開雪就能找到山果野貨,看來此地沒什么災情啊!”
紀容錦站定,朝山腳下看過去:“兩到三年前,這里一定有過災害。”
麥小吉與司徒一起問?“你怎么知道?”
一路走來,這里與有人煙的地方相隔至少五百里荒野,不要說想找個人問路了,就連天空的鳥都沒幾只。
紀容錦抬起滿手板粟與山楂果,“山上植被能生出這么多果子掉落,不管是旱還是澇,至少需要一到兩年的緩和時間才能長的掉落一地,這么多掉落的野貨,山腳下的人居然沒上來撿掉,在吃食極度缺乏的年代里,只有災害讓人口銳減,減到沒什么人來山上撿野貨。”
“或者是山下的人怕野獸不敢上來呢?”
紀容錦搖頭一笑,“要真有大型野獸,我們三人還能全須全尾在這里聊天?”
司徒來捋捋一字胡,“有道理。”深以為然。
“走,咱們下山。”
剛才,紀容錦并沒說是天災,而是說災害,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就要等到山下見分曉了。
要是天災,沒什么好說的,大夏朝這幾年跟觸犯了天怒一樣,到處都是天災,不是干旱就是洪澇,就沒消停過,這地方有也不稀奇。
若是人禍呢?那會是什么樣的人禍。
紀容錦一行在次日中午終于走到了山腳下,與預想的一樣,山腳下,村莊沿著山溪蜿蜒散落,形成了自然民居。
麥小吉牽著騾車沿著最寬的一條土路一直朝前走,路上行人看到他們跟看到鬼一樣,個個嚇得躲到家里關上門。
紀容錦想問問這里的情況都沒機會。
“錦兒,他們怎么會這樣?”他又不是吃人的鬼。
紀容錦問司徒,“先生,你看出些什么了嗎?”
司徒來嘆氣,“遇到的不是老人就是孩子,或者是婦人,青壯男人幾乎見不到。”
紀容錦說:“沒錯,這就是我們為何能撿到那么多山野之貨的原因。”
麥小吉猜測:“難道因為這里太窮,所以男人們都外出賺錢了?”
“或許有這種可能。”
紀容錦一邊走一邊看散落的村莊,“今天晚上,或許能找到個有客棧的小鎮。”
“真的?”多少日沒進客棧睡上個好覺,麥小吉激動極了。
果然,日落之時,他們找到了一個小鎮,很快找到了鎮上唯一的客棧,訂了房間,吃到了窩窩頭,喝上了有油的菘菜湯。
吃飽吃足,麥小吉耐不住問,“錦娘,你是怎么確定一定有小鎮?”
紀容錦故意賣了個關子:“先生你覺得我是怎么看出來的?”
司徒沉吟半刻,“是什么?”他沒猜出。
她笑回:“路。”
“路?”
“對。”她說,“夯實過的寬土路。”
“哦。”麥小吉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只有官道才會夯,而有官道的地方必然有鎮城。”
“照錦娘的意思,山腳下這條官道一直往南延伸,如果我們繼續走下去會找到縣城?”
紀容錦點點頭:“應當是。”
“那錦娘……”
她咧嘴一笑,“縣城是要找的,但我覺得這里更適合落腳。”
“為何?”麥小吉問完就想明白了,自答道,“我知道了,錦娘舍不得身后這座大山。”
紀容錦豎起大拇指,“不虧是我的小吉哥。”
麥小吉被夸的不好意了,面腆的連連撓頭。
司徒先生坐在桌前,透過面前昏黃的小油燈看向對面小娘子,長期旅途,人倦疲怠,小臉又黃又臟兮兮,跟叫化子沒兩樣,可一雙眼有光,精神奕奕,朝氣蓬勃,讓跟著她的人覺得未來可期。
這一晚,客棧里唯一一拔客人把客棧一家忙得兵慌馬亂,光洗澡水就燒了幾大鍋,一直折騰到半夜。
客棧老板彎腰鬼鬼祟祟的從騾廄進了灶間,“那三人睡了沒?”
女兒羅銀鳳冷哼一聲,“沒呢,那女的都用了三澡桶的水還沒完,比咱這里殺年豬還耗水,也不知道窮講究啥。”
婆娘羅方道,“你管她怎么折騰,只要給銅錢就行。”
羅老板抿抿削唇,“那頭騾子要是拿到縣城去賣,估計有小二兩。”
羅銀鳳擔心,“爹,怕不是好吧!”
羅老板斥了聲:“你一個小娘子家家的懂什么,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咱家客棧一年到頭都沒幾個客人,不宰個把客,日子怎么過。”
折騰了一個晚上,終于把自己洗干凈,紀容錦拿了一塊毛巾,坐在床邊一邊擦頭發,一邊想留下來后的各項雜事。
窗外,月光清冷,光禿禿的樹枝被東南風吹過沙沙作響,獨自一人在靜謐的夜里聽到,不禁讓人害怕。
紀容錦皺眉,起身,站到門口,盯著老舊的板門靜聽外面動靜,耳廓一動,不對勁,她手一伸,差點拉開門,想想轉身,吹熄了床前小燈,再次輕手輕腳靠到門邊,透過門縫朝外面看過去,黑影重重,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她輕扯嘴角,不動聲色,回到床上,手摸了下枕邊匕首,淡淡一笑,閉上眼,沒一會便睡著了。
三月春雷,萬象更新,大夏朝皇帝突然駕朋,楚王燕旭宣布登基,國號泰興,老皇帝的喪事還沒辦完,他便給兄弟重新封王封職。
燕韜由原來的齊王變成了遼東王,原封邑收回,新的封邑變成了荒無人煙的東北地區,從兵部侍郎變成鎮國將軍,看似兵權更大,實際上就是一個頭銜,他手中有一半的兵被泰興帝以分別鎮守四方國土為由奪了一大半。
“殿下——”手下人氣不過。
燕韜坐在太師椅上沉默不語。
“殿下……”一眾跟著他的幕僚臣子個個急眼,等待他給出說法。
他緩緩抬眼,“輿圖拿過來。”
眾人大驚,“殿下,難道你……”
遠在千里之外的紀容錦并不知道大夏朝換了皇帝,年號變成了新的年號。
第二天一早,她還未醒,就聽到了麥小吉與客棧老板的爭吵聲,“我的騾子怎么可能自己跑了,肯定被你們這里的人偷走了。”
紀容錦捂臉,這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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