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熱鬧的仿佛油鍋里面剛加過的冷水一樣,稀里嘩啦。
孤島上蘇時凜的神情卻逐漸凝重。
“祁衍。”
“嗯。”
她間隔一段時間就會喊一遍他的名字,確保祁衍的意識還存在。
情況比想象中的還要樂觀,不知道是傷口感染還是祁衍比她想的還要弱,蘇時凜搭在祁衍額頭的手一直沒有放下來過。
“你會死嗎?”
她問的直白,語氣四平八穩的。
祁衍忽然想笑,肩膀輕輕抖動。
這點動靜當然逃不過蘇時凜的眼睛,她不解的擰眉,就說了,這個人的腦回路不是很正常。
她問的這么正經的問題,他居然在這個時候笑?
祁衍笑的很克制了,只是抬眼就能夠看到她直白清澈的眼神,不免還是會受到影響。
他收斂了住笑意,認真道:“我不會死的。”
這人論斷自己的生死的時候,冷不丁好像能夠給人也一種他手里拿捏著自己的生死搏一樣。
誰給他的自信?他這副不禁折騰的身體還是他腦子里面奇怪的腦回路?
蘇時凜冷笑,手掌翻轉,一抹銀光劃過,下一秒,祁衍就能夠感受到一絲寒意割喉。
“我再用力三分,你就會死。”她要教育一下他,盲目自信是不可取的,她在聯邦接受綬帶勛章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可以肅清宇宙呢。
結果呢,最后的代價也不一定是付出生命。
祁衍的表情終于不那么淡定,反而露出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不過還是沒有害怕和反省自己錯誤的樣子。
蘇時凜看了他片刻,收起了掌中寒芒,真是個怪胎。
而剛才那一股切實的冷卻殺意散去之后,祁衍的脖子上連一絲紅痕都沒有。
可見蘇時凜拿捏的力道有多精準。
“讓你擔心了。”
祁衍道歉,他的眉眼溫潤,輕聲絮語,自帶氛圍感。
蘇時凜卻是頭皮發麻:“你別說話!”
祁衍莫名,顯然并不知道自己差點被人當成美食咬了一口的這一茬。
“你一個快要死的傷殘,說這么多話干什么?”
她冷斥,立場很堅定的樣子。
渾然不記得自己之前因為一時私心,在人家傷口戳了一下的事情。
祁衍的聲音比人家專業的聲優要好聽的多了,而聲優的偽音,以及各種對音色的劃分都是直奔聽眾的喜好去的,除卻工作,他們大部分時候用的還是本音,祁衍的本音就已經不需要墜飾了。
簡直是就是聲控的福音。
祁衍嗯了一聲,看起來像是已經認同了蘇時凜的說法,不再開口。
晚上的海島溫度急劇下降,兩個人各自分開是半點溫暖感受不到,最后還是祁衍主動,拖著自己半殘的身軀,靠近了蘇時凜。
一個沒有任何威脅力的傷患,蘇時凜閉著眼,沒有阻止他。
半夜夢醒,蘇時凜發現祁衍的身上似乎有一點紅芒閃過。
只是一下,等到她再去看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
而從頭到尾,祁衍都沒有睜開眼睛,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的樣子。
他是真的沒有辦法聯系到外面的人嗎?
蘇時凜閉上眼睛,重新假寐。
等到天亮的時候,蘇時凜又去樹林里面搜尋了,能夠在這小島上生存再來的植物生長的方式都很野蠻,所有的養分都給了根莖,似乎不打算長沒有什么用的果子。
不過蘇時凜找的也不是很認真。
因為她有個直覺,今天就能離開這里。
果然,等到她捧著一把青綠的野果子回來之后,祁衍并沒有露出焦急的表情。
一點都不擔心被餓死。
似乎覺得蘇時凜的心不在焉是因為食物,祁衍反而安慰她:“用不了太多時間,他們很開就會找過來的。”
蘇時凜哦了一聲,頭都沒抬,把果子遞給了祁衍。
呵呵,接著演。
祁衍見蘇時凜興致不高,接過果子之后,也沒再說話。
只是另一只垂放在腿上的手輕輕地點了兩下。
大約三四十分鐘之后,蘇時凜聽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動靜。
“是船。”
祁衍也看到了,語氣輕松欣喜,好歹也有了一點劫后余生的樣子。
林助理捂著脆弱的小心臟,親自推著輪椅下去了。
老板從前好像不開竅一樣,也不見對哪個女人感興趣,怎么忽然一下來了一個,就搞這么刺激的。
簡直比他們鄉下的老光棍求偶的方式還要激進,說是老房子著火都是輕的了。
但是一旁比古墓麗影還要角色的蘇小姐也遠超他的預料,想到這個他撇了一眼旁邊的蘇時凜,頓時就像是被燙到了一樣,收回了視線。
“趕緊給蘇小姐那一件毛巾來!”
林助理急吼吼道,怎么這么沒有眼色呢!
蘇時凜很快披上了厚實的大毛巾,回到了穿上,還能第一時間洗個熱水澡。
穿上干凈的新衣服,頭發恢復干爽,整個人就像是重獲心生一樣,重新舒展開來。
祁衍就沒有那么好命了,跟著來的醫生從祁衍的房間里面出來之后,那臉色簡直不能看。
先生那么矜貴的人,跟破布一樣被丟在島上,一頓像樣的飯都沒有,還受傷,還發燒
薛教授簡直不能更痛心,先生用得著受這個罪嗎?!
“你怎么不攔著先生!”
薛教授不敢和祁衍說這種話,只能拉著林助理教育。
林助理能怎么辦呢?只能聽著,薛教授是祁衍的私人醫生,從他出生開始就負責祁衍的健康狀況,說是把祁衍當成寶貝疙瘩也不為過。
而且又是老人家,林助理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不過先生受傷這么嚴重,實在是要不是薛教授教訓他兩句,他自己都要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引咎辭職了。
蘇時凜享有獨立的房間,她洗好澡沒有多久,就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敲開了她的門。
“蘇小姐,早飯已經準備好了,您想要在房間里面用還會我給您放到餐廳?”
女孩訓練有素,全程沒有抬頭去看蘇時凜的臉。
如果不是腦子還清醒著,恐怕蘇時凜都要以為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度假了。
這慵懶的閑適感,誰能相信她一個小時之前還只能吃野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