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上次賀渉圍場的事幾乎已經查明,那朱氏是個貪生怕死的,從前能夠硬氣這么久皆因為有洸王的庇護,之后肯將實情吐露出來也多虧了顧漪笙的技巧手段。
連顧漪笙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事情好像出奇地順利。
洸王被禁足在京中王府內一個月,其它官員大都革職停辦,這事兒也就了了。
難得的快樂時光,避免嫁給薛平貴的計劃也在詳盡有序地進行,圣上在修復好的賀渉圍場下旨開辦馬球賽。
無疑,這又是顧漪笙大顯身手、恢復從前風姿的好機會。
當然,同時也是遇到鬧心的人的最佳場所——
比如,柴二。
顧漪笙這邊跟同自己相熟的世家小姐們說著話,那邊柴二氣勢洶洶帶著一票人大搖大擺走過來。
“我覺著繡芳齋的蝴蝶褂子好看,改日買來送妹妹。”柳大娘子手中拿一串佛珠,身上還是典雅素凈,卻也難掩高貴的氣質。
“呦,真沒想到,‘萬人嫌’也有這樣和好姐妹說話的時候啊!”
柴二顯然是欠欠地開口了。
“上次叫你這小人占了便宜,今日在馬場上我可定不會讓你。”
這柴二見顧漪笙好像沒有看見她似的,怒氣沖沖做了個鬼臉,憤憤然說了幾句話,離開了。
“各位娘子,戴好冪籬,牽上自己的貴馬,上場嘍”
主持仲裁的官員顯然就是那位在朝堂上幫自己說話的李諫議大夫,還是那樣金魚眼,給人一種親切之感。
“快去吧,我和諸位妹妹在這兒等你,想來妹妹必定是騎術精湛的,從前早有耳聞妹妹的美名。”
其實顧漪笙的人緣并不差,只能說是自從那些年性格變得拼命討好別人之后,從前與她往來的都有些懼怕了。
如今見這顧漪笙不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自然愿意繼續往來。
男女列陣兩側,馬球算是在順圣女皇帝去世之后比較能夠彰顯婦女英姿的運動了。
她手中牽著的是臨行前傅止言親手為她買的西域寶馬,價值應該不菲——通體雪白,唯有尾巴是鴉青色,所以得名“黛墨雪”。
而送馬人,就在另一邊。
此刻,正盯著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梅花繡邊冪籬發呆,連哨子吹了都差點渾然不覺。
“想什么呢你,傅兄?快開始了,咱們可不能輸了,讓那幫真紈绔和西域眾使臣們笑話。”
御史大夫家的長子季思明趕緊伸出馬球桿子戳戳自己好兄弟。
“左二位防守,后四位前調沖鋒,其余人順勢游走阻截!”
傅止言發出自己的指令。
他的布守布攻倒是井井有條,一身收束貼身的馬球裝更是顯出他的身材優勢——健壯卻不顯得魁梧,一切都是如此恰到好處,正如他對顧漪笙的情誼一般。
馬球原本是軍中之戲,是以危險性極高,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會被打翻下馬,輕者破皮流血,重者半身不遂。
柴二萬般不情愿地跟著顧漪笙同隊,冪籬下面的臉就沒有高興起來過。
“顧三娘子,得籌中的!”
顧漪笙憑借著記憶扶風而過,一舉將馬球打入框中。
“圣人有旨,得籌中的最多者,得賞!”
圣人身邊的內侍公公從高高的看臺上下來宣讀圣上的旨意。
縱馬而行,她紫色的衣裙隨風揚起,恍若蝶翅。
和風奔騰,多么自在的感覺,這正是她前世從不敢奢望的美好。
冪籬搖曳,在耀眼的光線下,少女沐浴著溫暖的秋陽,繼續執著地找尋著下一個目標。
就在這時,另一頂白紗影影綽綽地似鬼魅般逼近顧漪笙。
一桿寫著柴家名號的馬球桿從顧漪笙身后劈來。
馬球此刻正在傅止言的掌控之下,顧漪笙俯下身來正欲搶球,卻被他拉到馬上。
“傅止言,你干什么?”
顧漪笙正欲追問,卻聽得傅止言低聲道:“趴下。”
還沒來得及反應,顧漪笙就被傅止言俯身保護在馬上。
柴二的桿子打在了顧漪笙的“黛墨雪”身上,馬兒狂奔起來。
沒打她下馬,卻打動了她的馬狂奔。
大堯律法規定,豢養的家畜家禽若是出事傷人,罪責一概由主人承擔。
“這一次,我看你怎么逃!”
柴二心中恨恨地想。
“傅止言,騎快一點,我得去追上我的馬!”
顧漪笙趕忙直起身子來,對傅止言道。
傅止言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句直呼其名的“傅止言”,但還是趕忙加快了打馬的速度。
馬球跟隨著幾人打馬的身影飛快游走,黛墨雪眼看就要跨出圍欄,追風而去,正是駿馬縱橫奔騰。
傅止言很是給力,成功將自己的馬與黛墨雪之間的距離里縮小到顧漪笙可以接觸到的地步。
她從傅止言馬上飛身一躍,裙袂就像天邊退散的云。
她用力拉著韁繩調轉著方向,直勒得手上都滲出血來。
多虧顧漪笙早先跟著傅止言勤學苦練,加之黛墨雪是傅止言特地挑選的性子溫順又忠心的好馬,她們這才回到正軌,也沒有傷到別人。
此際,馬球正在傅止言和顧漪笙的馬之間堪堪停了下來,白駒過隙之間,兩人同時揮動球桿,將馬球打入框中。
“傅國子博士、顧三娘子,得籌中的!”
哨聲又起,上場馬球暫且結束。
仕人士子和名門貴女之間的休息席隔著整個馬球場。
“漪笙?你球打得真好,果然是名不虛傳,想來有些人是別有用心才故意捏造關于你的事情。”
柳大娘子看見那抹紫色的影子放下桿子、蹦蹦跳跳過來,一時恍若看見了自己妹子曾經的模樣。
“是呢是呢,漪笙你還同曾經一般騎術高超呢!”
禮部侍郎家的二娘子明語桐親昵地走過來拉著顧漪笙。
“呀,你手上有血!”
圍過來的國子助教家六娘子海虞若驚叫道。
“你受傷了?”
柳大娘子急急忙忙拉起手一看,果然是滿是血跡,纖纖玉手中間一道深深的血痕。
“沒什么,你們不說,我都渾然沒有注意。”
左不過是馬鞭勒出來的,又沒那么嬌貴,哪比得上她前一世冒著大雪還在刨地里的野菜時手上的凍瘡疼呢?
“你這妮子,總是如此逞強,幾位妹妹跟著我拿藥箱子去,從前我也沒少給我家小娘子處理。”
柳大娘子對著其她幾位娘子揮揮手。
“那我們姐兒幾個,就在此處看著這妮子,小心她不一會兒又跑了。”明語桐和海虞若兩位相視一笑,齊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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