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啟康虛弱地靠躺在馬車內的大迎枕上,一手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
這次醒來,他感覺比從前更痛苦難受,胸悶得像是隨時想要炸開,連喘口氣都覺得抽著痛。
謝啟康咬著牙,心里暗罵幾聲,若當真是凌蓉的鬼魂作崇,他必叫她永不超生。
想到此處,謝啟康竟是覺得胸口更是沉痛起來,呻吟出聲。
“娘子,我胸悶得很,你幫我揉揉。”謝啟康抖著聲說,一邊看向坐在身側的周氏。
這一看,心猛地一跳。
周氏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他一言不發,神情復雜難言,一臉的欲言又止。
謝啟康的心突突亂跳,有種什么東西脫離了掌控的不祥預感,他伸手在周氏面前晃了晃,道:“娘子?你怎么了?”
“昨夜在驛站,有個小大夫,他斷言夫君你活不過三日。”周氏吶吶地開口。
謝啟康臉色唰地白了,臉皮抽搐起來:“這是什么人,唬弄你呢,我這身體,不是很多大夫都說沒有什么毛病么?”
“我也覺得是。”周氏垂下頭。
謝啟康松了一口氣,心中卻是極惱,什么亂七八糟的人,如此晦氣?
“對了,夫君說在善堂看到一個孩子,想要領回家來?”
謝啟康眼神頓時柔和起來,道:“確是,那孩子看起來極是聰慧,瞧著還有幾分像我。當日我去善堂,他一頭扎進我懷里,我就覺得與他十分有緣,這次從寧洲回去,娘子去看過若也喜歡,我們就領回家當兒子養著,將來給我們養老送終?”
周氏想說好,卻不知怎的想起秦流西的話,便有些意興闌珊,道:“夫君的身體這樣,我都不想這道了,等夫君好些再說。”
謝啟康皺眉,道:“我是想著,家里有個孩子熱鬧些,說不準我這身體就好起來了。”
周氏聞言呼吸一窒,定定的看著他。
謝啟康被看得發毛,問:“怎,怎么了?”
周氏垂下眼簾,道:“沒什么,忽然想起夫君還有一個舅舅,這么多年了,都說舅舅大于天,要不我們去認一認門?”
謝啟康一聽,神色冷了下來,激動地道,“我早就說過,當初他瞧不上我,嫌我是個窮讀書的,我早與他們老死不相往來,也當沒有這個舅舅,你怎不記得?”
周氏還沒說話,整個車廂好像忽然變得陰冷,同時又有一股腥味。
謝啟康瞳孔猛然一震,緊縮起來,嘭的往車璧緊靠,臉色慘白的看向車門處,手指著:“你,你……”
凌蓉恨得咬牙切齒:“謝啟康,你該死!”
她爹明明是被他殺了,他還要污蔑她爹?
周氏懵了下,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有點毛骨悚然,那里什么都沒有啊。
謝啟康嗷的一聲用袖子擋住視線,一手卻是捂著胸口,痛,他的心臟好痛,唔。
“夫,夫君?”周氏驚駭不已,哆嗦著伸手。
謝啟康卻是抓著胸口倒在馬車里,脖子青筋凸顯,額上全是冷汗,痛苦地呻吟,他的眼睛驚恐地看向一處,嘴唇翕動,瞳孔放大,呼吸漸漸微弱,直至消弭。
半晌,馬車爆出凄厲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