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露拉說著，有些不爽的小聲嘀咕道：
“早知道就該忍一忍的。”
“謝謝。”
奧黛麗微微垂首，低聲道。
她知道卡露拉之所以沒有‘忍’，完全是因為她的原因。
否則，她大可讓自己繼續被影響下去。
而自己被影響的越深，亞當也就陷得越深，暴露的更加徹底，也就更容易被卡露拉抓住。
“你不用謝我。”
卡露拉看了眼奧黛麗，輕哼道：“我只是為了得到祂身上的非凡特性，算祂跑得快。”
卡露拉沒有接受奧黛麗的道謝，但上揚的嘴角依舊暴露了她內心的愉悅。
而看著卡露拉的模樣，奧黛麗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既視感，自動將卡露拉的話語翻譯了一下——
“才，才不是為了救你……”
這種人，在羅塞爾大帝留下的作品中通常被稱作傲嬌。
奧黛麗撲哧笑出聲，而似乎感知到奧黛麗無力的想法，卡露拉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的翻起白眼，沒好氣道：
“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奧黛麗眨眨眼，這句話之前通常是她對卡露拉說的。但卡露拉既然這么說，奧黛麗還是整理了一下思緒，謹慎問道：
“作家，到底有哪些非凡能力？”
她被影響了這么久，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甚至這中途她還參加了幾次塔羅會，甚至就連‘愚者’先生都沒有察覺她的異常。哪怕現在回想起來，奧黛麗依然有些后怕。
“解釋起來有些麻煩啊，你自己看吧。”
面對奧黛麗的詢問，卡露拉嘟囔了一句，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張紙牌，丟向奧黛麗。
“這是什么？”
奧黛麗伸手接住，有些不解的看向手中的紙牌。
這紙牌的正面是一個身穿簡譜白袍，胸前掛著一根十字吊墜，做神父打扮的男子。這幾乎立刻讓奧黛麗將其與剛才見到的白袍神父聯系到一起，但對方的長相卻截然不同，且讓奧黛麗非常眼熟。
這是羅塞爾大帝！
她曾經不止一次見過羅塞爾大帝的畫像，甚至包括那張記錄著‘成神之路’的褻瀆之牌。
“等等！褻瀆之牌？！”
奧黛麗看了一眼白袍神父打扮的羅塞爾人像左上方，璀璨的星輝凝出了一行文字：
“序列0：空想家！”
奧黛麗下意識的灌注靈力，下一秒紙牌忽然變得立體，仿佛一冊巴掌大小的微縮書籍。
書籍翻動，每一頁上都有個羅塞爾.古斯塔夫，他或穿著白大褂做心理醫生打扮，或手持懷表，嘴角噙笑，或手持羽毛筆，仿佛在書寫什么。
奧黛麗的目光順著不同的羅塞爾大帝形象，看向旁邊的古弗薩克語文字描述：
“序列9：觀眾……序列8：讀心者……序列7：心理醫生……序列6：催眠師……序列5：夢境行者……序列4：操縱師……序列3：織夢人……序列2：洞察者……序列1：作家……序列0：空想家……
這上面詳細記錄著‘觀眾’途徑每一條序列的魔藥配方與非凡能力，用最簡單直接的語言讓人能夠直觀的了解到這一途徑的可怕之處！
尤其是‘作家’！
操縱：序列1的‘作家’能夠掌握集體潛意識大海，并借此掌握‘巧合’，讓偶然出現的奇妙現象變成心靈的回音，想讓它出現就出現。
言出法隨：‘作家’所書寫的故事必定會變成現實，但是若故事不符合邏輯，而是以‘莫名’、‘奇怪’等含糊不清的理由推動事情的發生的話，消耗會變大。
凡有言，必被知：當你知道了祂，祂也就知道了你，知道了你接觸的所有人。對祂了解越多，越可能被寫入編織的故事。
奧黛麗看著褻瀆之牌上記錄的內容，也終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她的那些‘反常舉動’都是源自于‘操縱’的能力，而這一能力其實在序列4‘操縱師’時就能擁有。只是在序列1的‘作家’手中已經發生了質變！
‘作家’的操縱甚至已經不能被稱之為操縱，因為被操縱的人根本不會有任何發現，而是會將其認為是自己的真實想法——
因為在作家的影響下，那的確是她們的真實想法。
舉個例子。
假如奧黛麗面前有一塊蛋糕，她很想吃這一塊蛋糕。
而操縱師的操縱會強行改變她的想法，讓她潛意識里將原本美味的蛋糕認作一坨答辯。
而‘作家’的操縱更加隱蔽，祂會讓奧黛麗自然的冒出‘吃蛋糕會長胖’的念頭，從而讓她改變原本想吃蛋糕的念頭，并且哪怕再想吃也會因為害怕變胖而不吃。
前者存在著明顯的人為操控痕跡，而后者卻根本無跡可尋，因為那的確是奧黛麗的真實想法！她既想品嘗美味的蛋糕，又害怕吃蛋糕會長胖，無論是哪一種都是她無數潛意識的其中一種。
所以當她被‘作家’影響而放棄品嘗蛋糕時，哪怕‘愚者’先生也無法發現她有被影響的痕跡！
而‘凡有言，必被知’，更是讓奧黛麗心有余悸。
她本以為只要不在現實中念出‘黃昏隱士會’和‘亞當’的名字就不會有事，可現在看來，當她了解到‘亞當’和‘黃昏隱士會’存在的那一刻，她的存在也就已經被‘亞當’所了解！
而這也正是卡露拉說她一旦晉升序列2，就更難抓住‘亞當’的原因。
奧黛麗忍不住問道：
“那亞……祂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
一位序列1的‘作家’花費這么大的精力來影響她，到底是圖什么？
卡露拉搖搖頭，糾正道：
“不是你，是我，還有余燼。”
奧黛麗對這個說法沒有異議，畢竟她也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值得一位序列1的天使關注的價值。
唯一的原因，就是對方希望通過她影響卡露拉和余燼，同時從他們這里獲取更多有用的信息。比如卡露拉剛剛透露的那些情報，就是亞當感興趣的部分，否則祂也不會被釣出來。
但這是否也可以從側面理解為，為了釣亞當出來，卡露拉已經透露了一部分相當重要的情報？
雖然從奧黛麗的視角來看，卡露拉只是說她晉升序列2的目的是為了做夢。盡管奧黛麗并不清楚這個‘夢’到底是什么，‘夢’本身對她而言就像是一層迷霧。但是因為她本身只是一個序列5，無法獲取到足夠的信息，也就無法看清迷霧背后的真相。
可對于擁有著兩份序列1非凡特性和唯一性的亞當而言卻未必如此，祂或許已經通過只言片語猜到真相，這或許會給卡露拉的計劃造成極大的阻礙。
一想到這兒，奧黛麗又不免有些愧疚。
“不用擔心。”
和憂心忡忡的奧黛麗相比，卡露拉卻表現的相當從容，笑吟吟道：
“就算祂知道了又能怎么樣？祂連序列0都不是，根本不可能對計劃造成任何影響。別說是祂，就算是祂的父親親自出手也不可能改變什么。”
“而且，”
卡露拉意味深長道：“你怎么知道這些情報不是我故意透露給祂的？”
“故意的？”
奧黛麗怔了一下，不解道：“你剛才是騙祂的？”
剛一問出口，奧黛麗就立馬否認這個猜測。
如果是假的情報，又怎么可能騙得到亞當？祂在上鉤之前，肯定已經從多方面的渠道對卡露拉要做的事情有了一定的了解，也擁有辨別真偽的能力。祂只是并不清楚具體的細節，而這些也只有從卡露拉這個當事人嘴里才能得知。
也正是利用對方在這方面的迫切心理，卡露拉才能引誘亞當一步步踏入陷阱。但設計這個陷阱的前提，也必須是用真相作為誘餌，至少是一部分真相。
所以卡露拉是自信即便被亞當知道也不會有任何影響？還是說……她其實在期待亞當做些什么？難道這也在她的計算之中嗎？
“應該不會吧？”
奧黛麗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神色有些驚疑。
不管怎么說亞當也是序列1的作家，同時還掌握著唯一性，絕對是真神之下的最強者。卡露拉固然擁有王魂的力量，但本身也只是序列2的洞察者。
卡露拉憑借著王魂的力量可以威脅到亞當，讓亞當不敢和她正面交鋒，這并不讓人意外。可如果說卡露拉想要算計亞當，聽起來多少有些不可思議。
畢竟，那可是‘作家’啊！
‘觀眾’途徑的非凡者最擅長的就是操控精神，序列7的‘心理醫生’就已經能夠施加心理暗示，序列6的‘催眠師’更是能夠在戰斗中強行催眠敵人。
等到序列5，已經可以穿梭、修改他人的夢境，并借此操控夢境主人的行為！
可即便到是通過夢境來催眠和暗示，也同樣會留下痕跡，同樣有被看破的可能。
但序列1的‘作家’已經能夠做到‘順其自然’。祂甚至可以將某位正神的虔誠信徒變成自己的雙面間諜，而‘正神’本身對此卻不會察覺到任何異常。
更何況，對方還有‘凡有言，必被知’的特性，任何針對祂的陰謀都無法得逞。畢竟亞當完全可以提前預知到一切針對祂的行為……
“不對！”
奧黛麗心中有些警覺，因為她忽然發現了盲點——
如果亞當真的可以做到‘全知’，那祂先前又是怎么差點被卡露拉抓住的呢？祂事先根本沒預知到這一切，也沒有看破卡露拉的計劃。
這是不是意味著，亞當的‘凡有言，必被知’，其實是有極限的？
“他并非全知，更非全能。”
卡露拉露出贊許的神情，解釋道：
“亞當雖然的確很強，但祂始終只是個序列1的‘作家’，而不是序列0的‘空想家’，所以祂的‘全知’是有極限的，比如祂就無法感知到其他‘序列0’真神的想法。哪怕這些真神正謀劃著要如何殺死祂，祂也只會有一種淡淡的危機感，而無法知道危機源自何處。”
“至于我……”
卡露拉嘴角微微翹起，笑吟吟道：
“奧黛麗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可是王魂的持有者。”、
王魂不但可以‘凈化’非凡特性中的污染，同時本身也是對付其他非凡者甚至真神的利器。序列1的‘作家’理論上可以對任何生物做到全知，但也僅限于理論。
這個世界很大，大到總會有一些東西超出‘作家’的‘全知’范圍，比如序列0的真神，比如同品階甚至更高品階的神奇物品或封印物！
而哪怕是被分成九份的王魂，其中任何一份也都是足以和真神同一層次的‘神奇物品’！
若亞當能突破王魂力量的隔絕，祂又何必以身犯險來竊取卡露拉的情報？
卡露拉擁有王魂，知道亞當無法‘全知’，所以才設計引誘亞當。
而亞當知道卡露拉擁有王魂，所以才會在以身犯險的同時也留好后手，防止被坑。
而卡露拉也知道亞當知道她擁有王魂，所以也已經預料到亞當的成功逃脫，并為其準備好了第二個陷阱……
“好復雜的關系……”奧黛麗在心底默默吐槽道。
‘觀眾’途徑高序列的非凡者都是這么戰斗的嗎？這分明就是相互玩心眼，看誰心眼多，誰能做出對方始料未及的操作，誰就能占據上風甚至獲勝。
這和她之前所了解的非凡者之間的戰斗截然不同，該說不愧是‘觀眾’途徑的非凡者嗎？
還是說，其他途徑的非凡者之間的戰斗也是這么有特點？
奧黛麗稍微模擬了一下‘黑皇帝’途徑的非凡者：
‘黑皇帝’途徑的非凡者，核心能力是扭曲規則。
所以他們在戰斗時會通過扭曲規則來限制對手和強化自己，同時也要扭曲被對方扭曲的規則，以免讓自己陷入不利的局面。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一途徑的非凡者之間的戰斗也很有特點。并且這種‘特點’，也是‘觀眾’途徑的非凡者所無法做到的。
而由于同途徑、同非凡者對雙方的能力都心知肚明，所以他們之間的戰斗大概會相當漫長，畢竟能力完全一樣，其戰斗無非就是見招拆招，最后的結果大概率是陷入僵持，誰也奈何不了誰……
“吶。”
卡露拉忽然笑吟吟的看向奧黛麗，笑問道：
“你要不要也一起做夢？”
奧黛麗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