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慨之城,拜亞姆。
幽藍復仇者號在港口登陸后,阿爾杰帶著余盡在城內繞了幾圈。
擺脫了假想中的跟蹤者和監視者,最終帶著余盡來到一棟房屋前,拉響了門鈴。
這里就是阿爾杰為余盡找的那位工匠的住所。
“叮鈴!”
鈴聲響起過后沒多久,房屋的大門被打開。
一個體型精瘦,有著亞麻色頭發,皮膚曬得有點發黑的中年男子從門后露出身形,有些詫異的看了阿爾杰一眼。
“阿爾杰,怎么是你?”
“進去說。”
阿爾杰朝他微微頷首。
“好。”
‘工匠’聳聳肩,顯然對阿爾杰極為信任,沒有懷疑的側開身位讓兩人進來。
“介紹一下。”
阿爾杰分別指向兩人,一一介紹道,“這位是夏爾夫,一位技藝精湛的工匠,我向他應該能滿足你的需求。這是艾許,他希望可以委托你幫忙打造兩件神奇物品。”
“沒問題。”
夏爾夫豪爽道,“給錢就行,還有,做之前記得說明你對神奇物品有什么要求,不然做好之后概不負責。”
“幫我改一下外觀。”
余盡想了想,不知從何處掏出一件鐵黑色的金屬手套。
“可以。”
夏爾夫瞥了一眼,神色微動,卻還是輕輕點頭。
然而他話音未落,余盡卻又掏出了另外幾件神奇物品——
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鐵皮懷表,一個看起來頗為簡陋的四葉草護符,還有一把仿佛粗制濫造的巨大手槍。
夏爾夫忽然沉默了良久,詢問道,“還有嗎?”
“沒了,就這四件。”
余盡搖搖頭,詢問道,“改造它們需要多長時間?”
“這可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夏爾夫猶豫了許久,神色略有些忐忑道,“另外,這需要1000鎊。”
余盡對此并不意外,數出二十張十鎊遞過去。
畢竟來之前阿爾杰提醒過他,工匠的制作費是要收錢。
夏爾夫默不作聲的接過錢。
甚至沒有跟阿爾杰寒暄的念頭,只是默不作聲的盯著他。
這目光讓阿爾杰感覺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
只是打了聲招呼就準備離開。
而就在兩人剛剛離開房門的那一刻,夏爾夫卻忽然叫住了他們。
“阿爾杰。”
夏爾夫深深的看了眼阿爾杰的背影,忽然道,“你上次托我給你做的那件神奇物品做好了,跟我來。”
“稍等一下。”
阿爾杰有些疑惑的看向夏爾夫。
但也沒多說什么,跟余盡歉意的說了一聲,隨后跟著他走向里屋。
“他到底是什么人?!”
夏爾夫關上臥室的門,沉聲問道。
阿爾杰眉頭微皺,沒有絲毫遲疑道,“他是我朋友,絕對靠得住,有什么問題嗎?”
“問題大了!”
聽到阿爾杰說可靠,夏爾夫反而露出了苦笑,“他那幾件神奇物品,你知道來歷嗎?”
阿爾杰沉吟了兩秒,倒也沒有掩飾,只是言簡意賅道,“他和魯恩王國的軍情九處有一些矛盾,這些都是他從軍情九處的非凡者身上獲得的戰利品。”
說著,阿爾杰一挑眉,反問道,“難道說你怕了?”
“對。”
夏爾夫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這反倒讓阿爾杰有些詫異。
“你知道的。”
夏爾夫似乎很緊張,好不容易整理好了思緒,說出的話語卻依舊有些混亂,“我是工匠,前一個序列是鑒定師,我能夠快速堅定神奇物品的能力與品級。”
“他那四件神奇物品,有兩件處于序列5的層次。”
“一件是那個手套,一件是那個幸運草。”
“我知道。”
阿爾杰毫不意外的點點頭,但這反而讓他更加疑惑,“有什么問題嗎?”
余盡能殺死序列5的非凡者他早就知道。
有序列5層次的神奇物品也不奇怪。
而夏爾夫身為一名工匠,雖然本身是‘通識者’途徑的原因缺少自保能力。
但好歹也是一位序列6的‘機械專家’,也制作過不少序列5層次的神奇物品。
更何況他對魯恩王國本身也不感冒,否則也不會留在海外殖民地。
單單是這兩樣東西,應該不足以讓他慌成這樣才對。
夏爾夫苦笑道,“問題在于剩下的兩件神奇物品,是序列4的層次!”
“序列4,半神?!”
阿爾杰面色一僵,終于反應過來。
“所以我才會問你他靠不靠得住。”
夏爾夫面容愁苦,無奈道,“萬一靠不住,我們兩都得沒命。”
“放心。”
阿爾杰很快調整過來,沉聲道,“我還是那句話,他絕對靠得住。但,”
阿爾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前提是你不要試圖做一些小動作。”
序列4層次的神奇物品,只有同為序列4的半神才能駕馭。
余盡有一件序列4層次的神奇物品可以說是巧合,有兩件就只可能是他曾經干掉了一位序列4的非凡者!
而且如果他猜得沒錯,這應該就是最近的事情——
也就是從他出現在海上,到和自己相遇之前的這段時間。
而無論對哪方勢力來說,半神以上的非凡者都是絕對的頂尖支柱。
任何一位半神的死都會讓一方勢力傷筋動骨。
而一旦消息泄露出去,余盡恐怕會被這個勢力追殺致死。
“你看我蠢嗎?”
夏爾夫苦笑著反問了一聲。
且先不提他本來就應該為顧客保密,單單是泄密的代價也是他承受不起的。
“好好做事。”
阿爾杰拍了拍夏爾夫的肩膀,勉勵道。
“等等!”
眼見阿爾杰想要離開,夏爾夫忽然拉住他,像一枚借給遞給對方,“這是你上次預定的神奇物品,精神之鞭,本來準備賣4000鎊。給你打個七五折,誠惠3000鎊,謝謝。”
“你搶劫呢?!”
阿爾杰臉色頓時一黑。
“你要不要吧?”
夏爾夫反問道。
“剩下的錢我下次給你。”
阿爾杰深吸了一口氣,從口袋里掏出兩千磅一股腦塞給對方,咬牙道。
“不用了。”
夏爾夫看到對方拿不出錢也臉一黑,沒好氣道,“剩下的算我送請你喝酒,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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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爾夫叮囑道,“我們的談話可千萬別讓你那位朋友知道。”
他可不想被一位半神惦記上。
“我做事你還不放心?”
阿爾杰反問了一句,讓夏爾夫有些尷尬。
阿爾杰見狀也沒有為難,只是冷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似乎是在表達對夏爾夫懷疑的不滿。
而當兩人走出房間,阿爾杰的表情卻不知何時已經恢復正常。
從表面看上去,沒有任何的異樣。
“東西到手了,走吧。”
阿爾杰揚了揚手上的戒指,對門口的余盡笑著說道。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
離開夏爾夫的家沒多遠,阿爾杰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嘴角上揚,“這枚戒指雖然比不上你的戒指有用,但由于是由兩種不同途徑的非凡特性組合制成,其價值至少也在4000鎊以上!”
“而我只花了2000鎊,這還是托了你的福。”
“哦?”
余盡略有些詫異,“這不是你跟他預定的神奇物品嗎?跟我有什么關系?”
“他說謊了。”
阿爾杰聳聳肩,隨口道,“你那四件神奇物品有兩件是序列5層次,還有兩件屬于序列4的層次。所以他借口我有預定的神奇物品帶我進房間,但其實他的目的是向我打探你的情報。”
“而這件神奇物品,算是他以成本價賣給我的。”
普通序列7層次的神奇物品,其價格大概在2000鎊上下。
其中1600鎊是非凡特性的成本、400鎊是制作費用。
而如果購買兩件序列7層次的神奇物品,價值大概是4000鎊。
但如果是由兩種非凡特性構成的神奇物品,其價值卻會飆升。
最低也能賣到五千甚至六千鎊!
因為神奇物品都是有副作用的。
在使用神奇物品的同時,也會受到它們帶來的副作用。
使用兩件神奇物品,就得同時承受兩種副作用。
但如果是由兩種不同非凡特性構成的神奇物品,它在擁有堪比兩件神奇物品的功能的同時,只需要承擔一種副作用。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種由不同序列非凡特性混合而成的神奇物品價值頗高。
這枚戒指算是夏爾夫的練手之作。
融合了一件序列7和一件序列9的非凡特性。
如果分來來看,價值至少也在2700鎊以上。
而當兩者結合在一起,其價值至少在3500鎊以上!
而由于傳世稀少,溢價甚至能漲到4000鎊!
而現在,價值至少4000鎊的的神奇物品,阿爾杰只花了2000鎊!
堪堪也就抵得上夏爾夫制作它的成本,甚至可能連成本都賺不回來。
這種情況一般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
血賺!
而且這還不是阿爾杰故意戰夏爾夫便宜,是對方逼著他占便宜。
“原來如此。”
余盡聽到阿爾杰的解釋露出恍然的神色,卻并未有其他表示。
仿佛這件事對他而言只是稀松平常,并不值得關注。
雖然事實也的確如此。
“果然不在乎嗎?”
阿爾杰表情略帶炫耀,可眼神卻一直在觀察著余盡的神色。
見對方神色依舊輕松,他心底也不禁松了一口氣。
余盡擊殺半神這件事雖然也嚇了他一跳,但他卻不可能將這件事隱瞞。
一來,夏爾夫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高,但并沒有余盡和塔羅會高。
還不值得他為了夏爾夫向余盡隱瞞情報。
二來,阿爾杰也不敢賭余盡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
畢竟對方擁有的神奇物品數量多到超乎他的想象,再加上他既然能夠殺死半神,本身肯定也是相應的位階。
只是一堵墻,根本不可能阻擋對方的窺探,哪怕夏爾夫做了布置也不例外。
與其隱瞞這段談話而導致他們的關系出現裂痕,還不如和盤托出。
現在看來,他的選擇果然是正確的。
“他會不會跑路?”
余盡忽然問道。
“應該不會。”
阿爾杰回了一句,又遲疑道,“但也不一定,夏爾夫一向膽子不怎么大。所以他不大可能敢昧了你的神奇物品逃跑。但正因為膽子不大,所以他也有可能因為害怕而逃跑。”
“這,要不要我回去盯著他?”
那可是足足四件非凡物品,單單是那兩件序列5的神奇物品就價值上萬金鎊!
更別提還有兩件序列4層次的神奇物品,價值根本不是能用金錢衡量的。
萬一真的出問題,阿爾杰就真的萬死難辭其咎。
畢竟人是他介紹給余盡的。
阿爾杰可不敢在這種時候賭夏爾夫的人品!
“不用。”
余盡隨口道,“他跑不了。”
“也是。”
阿爾杰面露了然。
且先不提這里是海上,就算對方想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阿爾杰自問如果比速度,他的幽藍復仇者號在海上絕對是數一數二的。
他可以讓夏爾夫先跑。
而且——
他們雖然只有兩個人,但別忘了余盡可還有召喚魂體的能力。
對方雖然嘴上不說,但夏爾夫的宅邸外面恐怕就有魂體在守著。
“接下來怎么說。”
阿爾杰話鋒一轉,忽然笑著問道,“是去旅館,還是先在城里玩會兒?”
“有什么好玩的?”
余盡饒有興致的問道。
阿爾杰聳聳肩,坦然道,“如果你要問我,那我的回答和普通海盜沒什么區別。借用羅塞爾大帝的話就是,生命中有三件必經之事,烈酒、女人,還有賭博。”
“那就去賭場吧。”
余盡看了看自己99的幸運值,忽然道,“我運氣還蠻不錯的,可以試試手。”
“行。”
阿爾杰笑了笑道,“不過你可得小心點,羅塞爾大帝說過,小賭怡情大賭傷身。萬一把錢輸光了,我們晚上可就只能睡大街了。”
“問題不大。”
余盡篤定道,“我只賭一鎊。”
“那倒也不是不行,不過……”
阿爾杰輕輕點頭,但末了又有些遲疑道,“你能不能把你的戒指暫時先取下來?”
“為什么?”
余盡詫異的問道。
“主要是有些過于顯眼。”
阿爾杰一攤手,無奈道,“如果輸了錢倒是無所謂,但如果贏了錢,可能會有些麻煩,不太好從賭場脫身。”
“也行。”
余盡略做思考便便點點頭同意下來。
反正這些戒指他一個意念就能隨時穿戴,取下來其實也不礙事。
以往不取下來,主要是沒有必要。
想了想。
余盡取下了幾乎所有戒指,只留下一個有著纏繞的蛇模樣的金色戒指。
“計劃很順利。”
貝克蘭德的某處,一道窈窕的身影立于窗前,眺望著窗外的血月。
女士的身材比例極好,穿著打扮略顯古怪,此刻卻似乎眉頭緊皺。
粉嫩的櫻唇微微張合,似乎是在低聲自語。
“他們對我沒有任何懷疑,命運讓一切都顯得恰到好處。”
“我知道‘0—08’的那一刻,它也就知道了我。”
“它將我編寫進了故事之中,巧合讓這一切都順理成章。”
“真造降臨的容器被摧毀,我成功晉升為序列2的賢者。”
“黑夜女神未曾現身,‘隱秘之仆’阿里安娜在為其代行一切。”
“他們似乎與極光會達成了某種合作。”
“大主教安東尼的位階有限,他甚至不知道那位名為艾許的卷者身在何處。”
“不過按照種種痕跡表明,他現在似乎在海上。”
“黑夜教會似乎希望他暫時遠離貝克蘭德,但應該不會希望他脫離魯恩王國的勢力范圍。”
“因此他現在最有可能出現的位置,應該是在蘇尼亞海。”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
“等他回到貝克蘭德,黑夜教會或許會安排我與他進一步接觸。”
“所以。”
女士抬頭望向天空那一輪湛藍透亮的皎潔圓月,輕聲道,“你還滿意嗎?”
拜亞姆,離總督府不遠的一棟普通民居內。
寬敞的地下室中,一根根蠟燭靜靜燃燒,將昏黃的光芒灑下了四周。
連通地上的石梯上,一道影子在昏黃的光芒下漸漸拉長。
很快,一道人影出現在地下室內。
他穿燕尾正裝,披黑色風衣,棕發整齊后梳。
眼睛不大,卻明亮有神,嘴邊留了一圈淺淺的胡須,看上去像個紳士。
他的名字是奧德爾,‘銀幣毒蛇’奧德爾。
但此刻。
這位紳士卻顯得有些忐忑,看著那道在昏黃燈光下依舊有半邊身體籠罩在陰影中的中年男子,身體微微顫栗。
“幫我找個人。”
中年紳士回過頭,低啞著開口道。
“當然沒問題,塞尼奧爾大人。”
奧德爾低下頭,掩飾住自己眼中的詫異,恭敬道,“您要找什么人?他有什么特征?”
‘血之上將’塞尼奧爾戴著頂陳舊的三角帽,眼窩深陷,臉色蒼白得嚇人,更像惡靈而非人類。
他抬手抹了下唇上的兩撇黑色胡須,緩緩道,
“特征很明顯,他無論什么時候都會戴著十枚形狀古怪的戒指。”
“尋找戴十個戒指的人?”
奧德爾微微一愣,神色無比詫異,遲疑道,“那您要找的這個人,是男是女?”
塞尼奧爾冷冷的掃了眼奧德爾,聲音明顯帶上了一絲威脅,“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你只需要找到他,然后把情報給我。”
“當然,當然!”
奧德爾忙不迭的點頭附和,心中無比惶恐,急忙恭敬道,“塞尼奧爾大人,薇薇安還在家里等您,不知道您什么時候能有幸再光臨寒舍?”
“今晚,滾吧。”
塞尼奧爾冷笑了一聲。
奧德爾恭敬的低下頭,后退著走上石階。
等奧德爾退出地下室,塞尼奧爾轉頭望向向布滿干涸的斑駁血跡的祭臺,用比奧德爾面對他時更恭敬的態度道。
“杰克斯大人,您還有什么吩咐嗎?”
“他可信嗎?”
一道冰冷的聲音從祭臺周圍垂下的幕布里傳出。
然后,那幕布像是有了生命力一樣,左右兩側倒卷起來,流暢地自我打了個結,并落于祭臺中央。
一道略顯透明的人影不知什么時候浮現在了祭臺旁邊。
他膚色偏棕,臉上的皺紋形成了很深的溝壑,白發稀疏得就像秋天的樹葉,似乎已經活了很多年很多年。
“當然不,杰克斯大人。”
塞尼奧爾沒敢抬頭,只是恭敬道,“奧德爾是一個卑劣的商人,‘可信’這個詞從來與他不沾邊。不過,在收集情報這方面他的確有著極為出色的能力,我們現在也只能找他合作。”
“薇薇安是誰?”
杰克斯盯著塞尼奧爾,聲音冰冷的不含絲毫感情。
“是奧德爾的情婦。”
塞尼奧爾急忙解釋道。
“享樂可以,但不要耽誤完成神的命令。”
“是,杰克斯大人。”
杰克斯沒再看他,只是目光投向祭臺周圍蠟燭的火光。
目光謙卑,卻又似乎帶著一絲疑惑。
今天的神似乎有些奇怪,給他的感覺與以往似乎有所不同。
但他又切實的收到了神諭。
“杰克斯大人。”
塞尼奧爾遲疑了兩秒,低聲道,“我能否問一下,神諭的完整內容是什么?”
杰克斯瞥了他一眼,澹澹道,“找到戴十枚戒指的神使,讓他盡量尋找并搜集二十二張褻瀆之牌,特別是月亮牌。”
杰克斯遲疑了一下,接著道,“還有,母親牌。”
“草!他又贏了!”
“什么玩意啊!這也能贏?!”
“跟著他下!只要跟著他下我上我也行!”
“對對對,好兄弟借我點錢,這波我必贏!”
聽著周圍人群的喧鬧聲,阿爾杰看著一旁依舊云澹風輕的余盡,眼角微微抽搐。
來之前本來是想著玩幾把就行。
結果,余盡硬是用一金鎊玩到現在,贏了足足一萬多金鎊!
這才是真正的一本萬利!
自己就坐在旁邊也看不出余盡是怎么‘出千’的,好像就真的只是硬生生憑借運氣贏下來的。
難道他還有一件加持幸運的神奇物品?
但是……
阿爾杰看了眼荷官那鐵青的臉色,表情古怪。
魯恩王國內部,賭場是非法的。
但在王國廣袤的海外殖民地上,它不僅合法,還是支柱性產業。
而拜亞姆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賭場這東西,懂得都懂,從來都是輸多贏少。
那些從貝克蘭德和間海沿岸專門前來的富翁,經常會輸的只剩一條褲子回去。
輸了錢自然什么事也沒有。
但如果贏了錢,那問題就會復雜得多。
雖然不至于當面攔著不讓你走,那會讓賭場名譽掃地。
但只要出了賭場大門,那出了什么事就都跟賭場無關。
畢竟這里是海上殖民地,最不缺的就是海盜。
就算是在拜亞姆,走在大街上被人搶劫是十分合理的事情。
而這座金幣賭場的主人又是個背景深厚的黑幫首領,與總督府那位大人物有著無法說清但又隱約存在的聯系。
走出賭場后會發生什么,懂得都懂。
但只要沒有證據證明搶劫你的人跟賭場有關,那就是跟賭場無關。
也就只能自認倒霉。
當然。
賭場的打手再強也不可能強過半神。
頂多是序列6,連阿爾杰都不會太發憷,更別提能單殺半神的余盡。
唯一的問題是。
這會讓他們惹上不少的麻煩,可能會耽誤不少的時間。
“不過嘛……”
阿爾杰摸了摸下巴。
既然余盡不在乎,他當然也不會勸。
跟著沾光賺的錢才是正道。
畢竟他可沒有余盡那么好的運氣,要是自己來賭場。
那只會讓自己輸得連褲衩子都沒有。
“走吧。”
余盡忽然起身,隨口道。
阿爾杰挑了挑眉,收起籌碼跟著余盡離開,在窗口將籌碼兌換成金鎊。
賭場二樓的寬大落地窗前,一名留著光頭、西裝革履的男人正望著在窗口兌換籌碼的兩人。
而在他身后,同樣西裝革履的手下做了個割喉的手勢,請示的問道。
“老大,咱們要不要……”
“蠢貨。”
光頭瞥了眼手下,沒好氣道,“告訴下面的人,放他們走,一萬金鎊我還賠得起。”
在他的賭場,作弊是沒用的。
只有貨真價實的‘幸運兒’才能從他這里贏錢。
而單靠幸運也還遠遠不夠。
因為他手上有一件由怪物途徑序列5贏家的非凡特性制成的神奇物品,可以給予敵人以厄運。
贏個幾百上千金鎊,他不會在乎。
但如果對方靠‘運氣’贏得太多,那也別怪他同樣動用神奇物品。
而能夠抵抗住他這件神奇物品的厄運影響,那就說明對方至少也是一位怪物途徑序列5的贏家!
為了區區一萬金鎊就貿然跟這樣的人為敵,無疑是最蠢的行為。
更何況。
對方才贏一萬多金鎊而已,已經是給足了他面子。
他也不能給臉不要臉。
“是,老大。”
手下急忙低頭附和,但末了又戰戰兢兢道,“還有一件事,‘銀幣毒蛇’奧德爾發出委托,尋找一個戴著十枚古怪戒指的人。”
“哦?”
光頭神色微動,面上露出詫異的神情,問道,“你發現了這個人?知不知道他長什么樣?”
“暫時還沒找到……”
“那你說個瘠薄,咱們做的事合法買賣,別干這種蠅營狗茍,背后捅人刀子的事情。還有,以后少跟這種人攪和在一起。”
“……明白。”
“不過人你得繼續找,但別告訴奧德爾,懂嗎?”
“還有,去查查是誰讓奧德爾找的人。”
“明白。”
手下低著頭,表情有些古怪。
讓他找人,但不告訴奧德爾,那不就是要待價而沽嗎?
還有。
奧德爾雖然經常給一些半真半假的情報,但畢竟是個情報販子。
背后捅人刀子,這不是老大你經常做的事情嗎?
“居然沒人來找麻煩?”
離開賭場老遠的阿爾杰回頭看向空無一人的街道,一臉詫異。
“不至于。”
余盡掃了眼阿爾杰,開口道,“才一萬金磅而已,開得起這么大賭場的人,不至于為了這點小錢大動干戈。”
“才、而已、小錢?”
阿爾杰表情直抽搐,但一想到余盡的實力,對他而言或許這真的只是小錢。
阿爾杰搖搖頭,雖然余盡已經展露出足夠的實力。
但他的觀念還沒能完全扭轉過來,還不是很適應。
畢竟他本身只是個序列5——
雖然所需的非凡材料已經到手,但他的魔藥消化進度卻并沒有那么快。
不過還好。
他雖然運氣不怎么樣,但這次跟著余盡下注,也小賺了一筆。
所以說。
這波不虧。
次日清晨,夏爾夫的宅邸中。
一陣敲門聲嚇得夏爾夫頓時渾身直顫,最終還是咬牙走到門前打開了門。
“是你們啊。”
滿頭大汗的夏爾夫打開門,看到兩人時候擠出了一抹笑容。
“你怎么留那么多汗?”
阿爾杰忽然皺眉問道。
夏爾夫表情一僵,苦笑道,“你以為神奇物品那么好改造嗎?別說是我,就算換成你連著精神緊繃的干一晚上,你也會跟我一樣。”
“東西呢?”
阿爾杰搖搖頭,又問道。
“桌上呢。”
一夜未眠的夏爾夫擦了擦汗,露出有些疲憊的神情,伸手指了指客廳的桌子。
余盡掃了一眼。
原本是鐵皮懷表的‘光與影的協奏曲’被改成了一塊金色的腕表。
幸運草被做成了項鏈,而且內部的四葉草也做了遮掩,讓人辨認不出原本形狀。
鐵黑手套被去掉了手掌的部位,變成了一件護腕。
而‘里維爾的絕望嘶喊’改動最大,從原本有著六個粗大槍管的粗獷模樣變成了一把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左輪。
“怎么回事?”
阿爾杰眉頭一皺,問道,“這不是沒怎么改嗎?”
“時間不夠啊!”
夏爾夫當即大吐苦水道,“你們昨天才找上我,我就算連夜加班加點也不可能這么快就改好,更何況這些神奇物品的品階還那么高!這也就是我,換做其他人能給你們改好一件就不錯了。”
雖然余盡要求不高,只是要他稍微改變外形。
但這些畢竟是神奇物品,哪怕只是改變外觀,稍不注意也有可能會導致損毀。
再加上時間短暫,夏爾夫也只能稍微在外形上做一些更改——
比如把懷表改成腕表,把護符改成項鏈。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得小心翼翼的避免損壞其核心的非凡特性。
如果想徹底改變形狀,比如把那塊腕表直接改成項鏈或者戒指,他也不是不行。
但這其中的工作量極大,需要大量時間,一晚上肯定不夠!
其他三件物品都還好,只需要在原有基礎上稍作改裝。
所以昨天晚上的大部分時間,他都用在改造‘里維爾的絕望嘶喊’上。
這才讓這件神奇物品大變了模樣。
“算了,就這樣吧。”
相比起阿爾杰的不滿,余盡倒是毫不在乎,擺了擺手道,“只要能讓人認不出原本的模樣就行。”
夏爾夫聞言不由松一口氣。
阿爾杰他倒是不太擔心,大家畢竟相識那么久,不至于做的太絕。
他怕就怕余盡會遷怒于他。
而一位半神的怒火,是他所無法承受的。
“走吧。”
余盡走到桌前,手掌在空中虛握了一下,將四件神奇物品全數收進靈魂空間。
夏爾夫全程都默默看著,直到兩人轉身離去,消失在街尾。
而當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夏爾夫那高度緊繃的神經終于稍微放松了下來。
等他好不容易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后背早已被汗水完全打濕!
額頭更是止不住的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看起來是累的,但其實是嚇的!
因為他還有一件事沒告訴那兩人。
他的確一晚上沒睡,一直都在忙著幫對方改造神奇物品。
但事實上,中途其實有人來找過他。
對方也是一位老熟人,拜托他制造過不少神奇物品。
而對方的問題也很簡單,詢問他是否見過一個戴著十枚戒指的人。
因為按照對方的猜測,那十枚戒指應該都是神奇物品。
其中說不定還有夏爾夫制造的。
夏爾夫當然見過!
就在他家里。
可他敢說嗎?
不敢!
那可是半神!
他不敢跟來詢問的人透露情報,因為他害怕事后會被報復。
但他也不敢跟余盡兩人說起這段經歷,因為他怕對方會殺人滅口。
“他有問題。”
街尾的拐角處,阿爾杰望著夏爾夫的宅邸,沉聲道,“他昨天見到我們的時候反應還沒這么大,現在突然一副害怕見到我們的模樣。”
“要么是他不小心弄壞了你的東西,要么就是有人在向他打聽我們的情報。”
前者自然不可能,神奇物品都在余盡手上。
有什么問題他早就已經發現。
那大概率就是第二種可能。
阿爾杰有些遲疑,低聲道,“他應該不敢告密,但為了以防萬一,要不要……”
“不用了。”
余盡瞥了眼阿爾杰,沉吟片刻后搖搖頭道,“他告不告密根本不重要,看到我們來的人遠不止他一個。不過這也確實是一個麻煩,盡快離開吧。”
“好。”
阿爾杰點點頭,心底也不由松了口氣。
夏爾夫和他相識已久,能保住他一條命也是好的。
不過,阿爾杰知道余盡怕麻煩。
而巧的是,他也怕麻煩——
畢竟那幫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在找余盡,而且很可能是被殺的那位半神所屬的勢力,大概率是魯恩王室。
余盡可以拍拍屁股回貝克蘭德,但他還是要在海上混的。
所以他也更趨向于主動避免麻煩,而不是坐等麻煩找上門。
然而,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
雖然阿爾杰對拜亞姆輕車熟路,雖然他們已經盡量避開人多的地方,雖然他們已經盡量以最短的時間抵達港口。
但當他們來到港口時,卻發現原本還算熱鬧的港口空無一人。
只有幽藍復仇者號旁的碼頭上有著一道身影,一個西裝革履的光頭。
似乎是因為站累了,他正以一種十分隨意的姿勢蹲坐在地上。
雙腿敞開成外八字,雙手搭在大腿上,正仰起頭瞇著眼睛看著兩人。
“來者不善啊!”
阿爾杰暗暗提高了警惕,不著痕跡的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那是他昨天才從夏爾夫處獲得的神奇物品,精神之鞭。
“小心。”
阿爾杰低聲道,“還記得昨天的金幣賭場嗎?他就是那家賭場的老板。”
他認得眼前這個人,或者說曾經遠遠的見過一面。
所以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對方,并且認定對方來者不善。
但讓他疑惑的是。
為什么這里就只有他一個人?
對方身為金幣賭場的老板,手底下可是豢養了一大批的打手。
“你知道嗎?”
光頭看著兩人靠近,忽然悠悠道,“這個世界非常有趣,比如說,它存在一種叫做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東西。”
“簡單來說就是,同一途徑與相近途徑的高序列物品會間歇性地、無意識地吸引中低序列的非凡者來到它的附近,且有彼此聚合在一起的傾向。”
“低序列對這種吸引一無所知,而高序列可以察覺這種吸引。”
“現在看來,這個定律對我們這些外來者似乎同樣適用。”
“當然這也不奇怪,畢竟你火嘛。”
“不過。”
光頭頓了頓,忽然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看起來,我是最早一批發現你的人。”
阿爾杰表情古怪。
初見時,他以為這位應該是一個十分嚴肅的人。
但為什么他的聲音聽起來那么的,猥瑣?
余盡面無表情的注視著眼前熟悉的�
�人,而光頭卻是擺了擺手道:
“別這樣看著我,這次我可不會跪在地上了。”
“嗯……我們早就將那些小恩怨拋諸腦后了不是嗎?”
余盡對光頭的話不置可否,只是微微頷首,然后默不作聲的掏出了尹魯席爾直劍。但想了想,他又把尹魯席爾直劍換成了亞斯特拉大劍。
“等、等等!”
光頭神色微變,急忙道,“我可不是來找你打架的,至少不是現在。怎么也要等你和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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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什么?”
余盡微微皺眉,雖然依舊沒有收起武器,但動作卻停了下來。
“嘖。”
光頭咂了咂舌,“看樣子你果然被火燒的有點狠,這記憶缺失的有點厲害啊。”
“我確實忘記了很多事情。”
余盡舉起大劍指向光頭,緩緩道,“但至少,我應該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帕奇。”
“那我可真是榮幸啊。”
光頭,或者說帕奇的表情頗為古怪,無奈道,“不過不管怎么說,我想我以后都不會再有機會背刺你,你也沒必要這么敵視我不是嗎?”
余盡依舊面無表情,只是一步步朝帕奇走去。
“喂喂喂!沒必要弄成這樣吧?”
“不會吧不會吧?這才剛見面你又要殺我?又一次?”
“你就不想知道發生了什么嗎?”
帕奇意識到不對勁,聲音也變得越來越急促快速。
而當余盡聽到他最后一句話時,停下了腳步,沖他微微頷首。
“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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