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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四章 諸神合影


更新時間:2024年06月30日  作者:三秋空城  分類: 歷史 | 清史民國 | 三秋空城 | 游走在晚清的亂世理工男 
玄幻奇幻


狄拉克顯然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搞定他那復雜的理論,最快也要明年才有所起色,包括赫赫有名的狄拉克方程,以及通過狄拉克方程求出的那個驚世駭俗的解,即正電子預言。

卡皮察依舊對純理論不是那么感興趣,他更喜歡鉆研實驗方向,這幾天卡皮察小組又邀請李諭進行了幾次討論,但方向明顯偏向原子物理學和量子力學。

閑聊時,卡皮察隨口問:“布拉格先生也受邀參加布魯塞爾的索爾維會議了?”

李諭點頭說:“沒錯,布拉克先生以及康普頓先生作為實驗物理學家的代表,都受到了邀請。”

卡皮察說:“他們一定是覺得你們理論物理學家實在太慢了,這么久都沒有爭出個所以然,要親自去看看。因為所有做實驗的都等著理論方面的結論哪,好去做實驗驗證。”

李諭笑道:“你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卡皮察惋惜道:“可惜不能現場去看熱鬧。”

第五屆索爾維會議號稱諸神之戰,與會的人大致分成了這么幾派:

哥本哈根派:比如玻爾、海森堡、泡利、狄拉克;現在還要加上一個李諭。

反對哥本哈根派:愛因斯坦、薛定諤、德布羅意。

實驗派:康普頓、布拉克。他們在等上面兩伙人皇城PK出個結論,好做實驗。

還有就是中立派,現場吃瓜,包括居里夫人、艾倫福斯特、德拜等。

在劍橋隨便講了幾場講座后,李諭便準備與狄拉克一起動身,出發前先去找盧瑟福、卡皮察等人告個別。

來到卡文迪許實驗室時,盧瑟福正當著一眾研究員的面宣布:“我申請了磅的研究經費,專門用于卡皮察的低溫物理研究。”

馬上有其他研究員不滿,忍不住向盧瑟福抱怨:“卡皮察真有這么了不起嘛?他的工作沒有一點兒進展,您不覺得他在浪費時間和儀器嗎?”

盧瑟福顯然對卡皮察極有信心:“這是他自己選定的課題,如果這項工作不成功,那我就會引導他轉到另一個有獨創性的課題上去。但只要他堅持不懈,獨立思考,他一定會成功的。”

不滿的研究員說:“大家都在堅持不懈。”

盧瑟福很清楚,依舊有人對卡皮察的蘇聯身份不太待見。但在卡文迪許,盧瑟福的權威說一不二,脾氣也蠻大,他立刻大聲回答說:“我最不喜歡那種整天瞎忙乎、糾纏在個人的爭端或小圈子的派別活動中的人。再也沒有比那些只顧自己鼻尖底下一點事情的人更可悲的了。”

那名研究員說:“但是,我每天勤勤懇懇地上班,并沒有耽誤時間。”

盧瑟福嚴厲道:“有些人看起來整天忙忙碌碌,按時上班下班,其實呢,忙的盡是些可有可無的事情,并沒有什么意義!另外,在我看來,能夠敗壞一個人名譽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他自己。”

盧瑟福顯然是在給卡皮察掃清研究障礙,這么一說,就沒有人會對卡皮察再冷嘲熱諷。他走出研究室,看到了前來道別的李諭和狄拉克。

李諭送給他一盒上等紅茶,問道:“教授要不要去布魯塞爾看一看?”

“我也不太熱衷理論物理學,”盧瑟福說,“而且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正是當年你的那個預測。”

“中子?”李諭基本能夠猜到。

“是的,”盧瑟福說,“還有你關于同位素的預測。如果中子存在,那么氫元素就更特別了,因為元素周期表中,其他元素都由電子、中子、質子組成,唯獨氫元素不一樣。而且原子量也要比1多一點,大家對此都很疑惑。”

李諭笑道:“我敢肯定,氫元素一定有同位素。”

盧瑟福說:“你的預測十分令人期待,現在有很多實驗室在尋找。”

氫的同位素發現挺晚的,最早是1932年才找到了原子量為2的氘。

當時還有很多聲量,認為氘才是第一個元素,氫反而是同位素。為了這件事,科學界又經歷過一次很激烈的爭吵,——發生在憑借同位素獲得諾貝爾獎的索迪與玻爾之間。

不過玻爾當下有更重要的架去吵。

李諭說:“后會有期,盧瑟福教授。”

“很遺憾這次見面只有這么短時間,”盧瑟福說,“也預祝你們在布魯塞爾一切順利。”

李諭和狄拉克先抵達荷蘭萊頓,拜訪了洛倫茲,他是這次索爾維會議的主持人,主要是他威望足夠高,而且通曉多國語言。

“李諭先生,你能來太好了,”洛倫茲對李諭說,“能不能請你做這次會議的開場報告?”

李諭說:“聽說您找過了愛因斯坦先生。”

“那是因為最初我不確定你會不會來,”洛倫茲說,“而且,愛因斯坦先生拒絕了做開題報告。”

“莫非因為會議的主題是關于量子理論?”李諭問。

“應該是這樣,”洛倫茲說,“愛因斯坦告訴我,經過長時間的考慮,他沒有能力報告當前的量子理論形勢。并且他不贊同新理論純概率的思路。”

李諭笑道:“愛因斯坦確實很不喜歡概率。”

洛倫茲說:“把統計學引入物理學,大家并沒有過分地反對,愛因斯坦也接受量子化、不連續的思想,但他始終無法接受概率解釋,還有海森堡那個不確定幽靈。”

李諭說:“如果現在大眾知道了這些內容,估計基本也都會站在愛因斯坦那一側。”

“太難了,”狄拉克難得說一句話,“量子理論太難了,很難為大眾所熟知。”

洛倫茲淡淡說:“或許這是一件好事。”

其實就算再過幾十年,大眾對量子理論的了解還是很少,主要是量子理論仍然在發展,很難跟上節奏。

許多人一知半解就反對相對論,但鮮有人反對量子理論,畢竟學習門檻要高一些,量子力學也比較抽象。

洛倫茲又說:“我動身晚,你們先去看一看艾倫費斯特吧。”

艾倫費斯特也在萊頓,他的家是物理學大咖們抵達萊頓后經常會去的一個駐地。

艾倫費斯特是玻爾茲曼老爺子的學生,奧地利人,目前已經加入了荷蘭國籍。

他的房子不小,熱情招待了李諭和狄拉克。

李諭一進屋就注意到了一堵墻壁,上面有愛因斯坦、卡皮察、狄拉克等人的簽名。

艾倫費斯特已拿出筆:“李諭先生,請您也留下簽名吧。”

這是艾倫費斯特的慣例,于是李諭提筆寫下了名字。

艾倫費斯特喜道:“這幾個中文字太驚艷了。”

李諭和狄拉克要在他家住上一晚,墻上簽名的大佬們也都在這住過,但艾倫費斯特有個條件:需要給他的三個孩子(兩個女兒和一個兒子)講一些趣聞。

格外說一下,艾倫費斯特的兒子患有唐氏綜合征,這是他的一大陰影。

1933年,艾倫費斯特先安頓好兩個女兒,然后射殺了患有唐氏綜合征的兒子,隨即自殺了。

艾倫費斯特與老師玻爾茲曼竟然走向了同樣的結局。

不過玻爾茲曼已經在李諭的干預下放棄自殺,多活了七八年才壽終正寢。

李諭很不希望看到這些科學界大咖用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李諭能講的趣聞就多了,因為這些孩子并不了解中國,隨便講個中國的故事他們都很喜歡。

兩個女兒聽得非常神往,患有唐氏的男孩卻只憨憨地笑。

李諭的余光能看見艾倫費斯特非常難過,于是對他說:“我聽過一句諺語,每一個殘缺的孩子都是折翼的天使。”

艾倫費斯特無奈地笑了笑:“那么上帝真是太殘忍了。”

李諭轉而說:“我覺得博士可以像薛定諤教授一樣,研究研究生物學。”

艾倫費斯特說:“沒有用的,這種病無法醫治,沒有任何希望。”

李諭想了想,說:“那博士不想找到這個病的病因嗎?”

艾倫費斯特眼光一閃:“我恨透了它!但確實連它是什么引起的都不知道。”

唐氏綜合征早在1860年代,就被英國醫生唐·朗頓發現了,因此命名為唐氏綜合征。

但直到1959年,遺傳學家才確定是第21對染色體的三體變異造成的唐氏綜合征。

“博士可能不太關注生物學,其實這個學科的發展也很大,“李諭伸出三個手指,斬釘截鐵地說,”我估計最多30年,就將知道病因。”

艾倫費斯特心中肯定不想放棄這個兒子,于是問道:“知道了病因,就有治療的可能?”

李諭只能安慰:“應該會,就像不久前的糖尿病與胰島素。”

“三十年,”艾倫費斯特低頭琢磨了一會兒,“等得起!”

人只要有了希望,就能堅持下去。

李諭笑道:“說不定還會提前。”

“但是,”艾倫費斯特問,“薛定諤教授真的這么熱衷生物學?”

“肯定的,他還寫了好多篇生物學論文,差點都要放棄物理學,”李諭說,“去了布魯塞爾,你可以當面問問他。”

艾倫費斯特大感興趣:“研究一下生物學也挺好。”

離開荷蘭后,李諭幾人是比較早抵達布魯塞爾的。

玻爾與海森堡已經在摩拳擦掌,兩人剛剛就一些分歧達成了一致意見。

此前海森堡與薛定諤的激烈爭論中,玻爾也橫叉中間,畢竟海森堡大部分時間都在哥本哈根。

不過玻爾是兩頭進攻:他當然反對薛定諤的連續性觀點,同時也與海森堡有爭論。

今年春天的時候,滑雪度假歸來的玻爾突然頓悟,提出了他最有代表性的量子理論:互補性原理。

這個原理就是在此前的爭論中慢慢形成的。

玻爾深刻認識到了波動和粒子的兩重性,而且是物質的一種內在屬性,即光的本性有粒子性的一面,也有波動性的一面。于是在波粒二象性的事實基礎上,玻爾提出了“互補原理”,試圖回答關于物理學和哲學研究中遇到的一些問題。

玻爾的互補性觀點首先立足于波粒二象性的客觀事實。光和粒子都有波粒二象性,而波動性與粒子性又不會在同一次測量中出現,說明二者在解釋微觀粒子性質時是互相排斥的。

另一方面,波粒二象性不能同時被測出,就表明不會在實驗中產生矛盾;同時,二者在解釋微觀粒子性質時又是缺一不可的。因此二者又是互補的。

由此玻爾抽象出一個基本思想,任何事物都有許多不同的側面,對于同一研究對象,承認了它的一些側面就不得不放棄另一側面,說明它們是“互斥”的;而另一側面又不可完全放棄,因為在某種條件下,它們必須存在,從這種意義上說,二者又是“互補”的。

說起來有點繞,但總歸還是那句話——波粒二象性是自然規律,粒子性與波動性會在不同的情況被觀測到,但它們都是存在的。

玻爾通過“互補性原理”對量子理論進行了解釋,加上不確定性原理、概率解釋等,共同組成了“哥本哈根詮釋”。

至于和海森堡的分歧,是因為玻爾認為,互補性提供了不確定性存在的普遍構架,而不確定性則又提供了量子力學之統一表述形式的基礎。

海森堡的論文卻僅僅建筑在粒子和不連續性上,太狹窄,不成熟。

反正兩人為此爭了也有好幾個月,夏天時才告一段落,目前槍口一致對外。

當天下午,與會的人到齊了。

洛倫茲首先提議:“今年人這么多,不如先拍張照片作為紀念。”

照片每年都要拍,大家自然不會拒絕。

作為主持,洛倫茲已經想好了座位排序:“那么就請大家按照這張紙上的順序坐好吧。”

洛倫茲把李諭安排在了愛因斯坦的左邊,原本那張照片上的朗之萬,就向左多移動了一個位置。

李諭笑道:“提前拍照真是太好了,不然等大家爭得面紅耳赤,再拍照就晚了。”

愛因斯坦低聲對李諭說:“我已經決定在這次會議上保持沉默,所以才拒絕做開題報告。”

李諭才不相信:“你最多沉默一天。”

愛因斯坦聳聳肩:“等著瞧吧。”

十分鐘后,攝影師架好照相機:

“請大家看我這里!非常好!”

“咔嚓”!

就這樣,李諭進入了這張諸神合影中。

但從洗出來的照片看,30名與會者在合照時還是看上去基本面無表情。

用多年后狄拉克的話說:

“簡直就像在拍一張集體護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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