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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七章 園長


更新時間:2024年04月21日  作者:三秋空城  分類: 歷史 | 清史民國 | 三秋空城 | 游走在晚清的亂世理工男 
玄幻奇幻


二十世紀的科學地位不斷高攀,肯定有人不高興,老美這邊就有新教徒的原教旨主義不斷煽動反科學的運動。

最近的《紐約時報》不僅刊登了李諭、密立根等人的科學報道,還有一篇非常神奇的《上帝與進化論》。是的,老美這邊一直有很多人反對進化論。

話說真是從進化論誕生的那天起就沒斷過……

而且歐美這邊的動靜要比國內強得多,畢竟國內對科學的態度相當尊崇,而且中國又正好是個沒有廣泛宗教影響的國家。

新教徒的原教旨主義挺挺狂熱,甚至搞了個“世界基督教原教旨主義聯合會”,就是組織各地的傳教士一起對進化論進行攻擊。捎帶手還對學校的生物教科書發動了一波攻勢。

他們的目的估計是攻擊整個科學,切入口依舊選擇了老生常談的進化論。沒辦法,這些人真的只能勉強看懂進化論,讓他們反對牛頓、歐拉、高斯、麥克斯韋也做不到,看都看不懂。

《紐約時報》借著物理年會的機會,專門采訪了這些物理大牛。

對象主要是密立根,因為密立根對宗教有割舍不斷的情感。

至于李諭、邁克爾遜、海耳等人,根本不想理會那些新教徒的吵鬧聲。

記者顯然調查過密立根,簡單幾句尋常問候后,就翻開一個小本子,說道:“密立根教授,您是一位偉大的物理學家,但我查到,您本人持有的物理哲學觀一直拒絕接受純物質理論,有自己的一套‘元素進化理論’。”

密立根說:“沒錯,自從湯姆遜、盧瑟福、李諭等大量科學家的工作后,物質的本質已經越來越明了。原子也不再是盲人們玩耍的彈珠,現在的理論表明,原子是一個極其復雜的機體,有許多相互聯系的部分,表現許多功能和特性,諸如能量特性、放射性、波的特征及其他的種種。這些特性與任何以‘精神’為名義的事物一樣神秘莫測。”

李諭有些好奇他的想法,于是說:“進化論與神秘沒有直接關聯,應該說未知才對。”

密立根說:“通過對放射性的多年研究,我們早就知道,較輕的元素可以轉化成較重的元素,這就是一種進化,即元素進化理論。”

記者接下來問題更加尖銳:“密立根教授,您認為進化論中包含上帝嗎?”

這是一個很巧妙的問法,想要同時肯定上帝與進化論。

密立根說:“元素進化理論是一個由科學提供的關于上帝的崇高概念,也與宗教的最高理想高度一致。在極其漫長而久遠的年代中,地球作為人類的搖籃不斷發展變化。上帝長期賦予由元素組成的物質以生命,并在人類的內部培養精神本質和類似上帝的力量。上帝正是通過這一切展現著自己,這個概念代表的正是上帝。”

“上帝長期賦予由元素組成的物質以生命,”記者重復了一遍,“我想這就是您的自然神學觀點。”

密立根并沒有否認:“科學實踐與基督教信仰交相呼應,由宗教精神支配的科學是人類進步的關鍵,也是人類的希望。”

對于大名鼎鼎的科學家而言,密立根的觀點相當罕見。

他的名頭響亮,李諭還挺擔心這種觀點傳回國內的。民國時期對西方相當崇拜,是那種從科學到宗教、從語言文化到衣食住行每個細節全方位地崇拜。

中國畢竟是人口最多的國度,就算西方傳教士幾百年的傳教工作極其失敗,還是有很多人信仰基督教,民國剛成立的這幾年,中國每年售出差不多四百萬冊《圣經》,接近十九世紀初全球范圍的流通數量。

所以密立根的說法或許會成為不少一知半解之人的武器。

采訪結束后,李諭又給中國留學生們開了場講座,然后便登上了赴歐的游輪。

第一站先停留倫敦,李諭前往劍橋大學會見盧瑟福。

剛踏上倫敦的土地,李諭就感受到了一戰還未散去的陰霾。倫敦不久前才剛剛恢復了路燈照明以及面包點心烘焙,——此前擔心光亮會成為德國飛艇的轟炸目標。

倫敦作為所謂世界第一強國日不落帝國的首都,目前仍然需要進行食物定量供應。

劍橋大學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在戰爭期間,劍橋有2162人陣亡,傷者幾近3000,占從軍者的三分之一,這些人基本都是精英階層。

在四年中總計約有八萬傷兵由列車送到劍橋進行醫治,所以這里的空氣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劍橋恢復到戰前規模可能還需好幾個月的時間。

“歡迎來到廢土樂園。”盧瑟福見到李諭后開玩笑道。

李諭則祝賀說:“恭喜盧瑟福教授升為第四任卡文迪許實驗室主任。”

盧瑟福說:“接到這個任命我很吃驚,因為卡文迪許實驗室主任向來是一個終身職位。湯姆遜教授被聘為三一學院院長以及皇家學會會長后,無法兼顧這么多工作,才不得不辭職,否則我肯定沒有機會。”

卡文迪許實驗室主任是全英國最重要的物理學教授職位,代表英國物理學界最崇高的地位,湯姆遜選擇盧瑟福沒有毛病。

麥克斯韋創建了卡文迪許實驗室,他生前還沒有諾貝爾獎。

第二任主任瑞利在1904年獲得了諾獎;

第三任主任湯姆遜在1906年獲得諾獎;

第四任主任盧瑟福則是在1908年獲得諾獎,只不過是有些意外的化學獎。

他們的獲獎年限正好都相隔兩年,而且一個比一個獲獎時年輕。

總之,“諾獎幼兒園”園長正式掛帥上任。

李諭問道:“四年下來,實驗室的工作應該幾乎停滯,研究人員都回來了嗎?”

盧瑟福一下子又想到傷心往事:“莫斯萊回不來了,不然我們應該可以一起繼續原子物理學的研究。”

“確實太遺憾了。”李諭惋惜道。

盧瑟福說:“好在查德威克在德國戰俘營待了幾年,毫發無損地回到了劍橋,只不過明顯瘦了很多。”

“德國的戰時物資供應比英國差那么多,餓瘦點很正常,人沒事就好。”李諭說。

1904年諾貝爾獎獲得者“鈉脆科學家”萊納德后來抱怨正是協約國的封鎖,讓他的兒子年紀輕輕就因為腎病而死。

“還有阿斯頓與布萊克特,他們兩人雖然也參了軍,但都在比較安全的后勤技術部門,戰爭結束回到了劍橋,”盧瑟福說,“阿斯頓回歸了同位素與質譜儀的研究;布萊克特則會接替莫斯萊,與我一起進行放射性研究。”

阿斯頓在1922年獲得了諾貝爾物理學獎。

布萊克特則是在1948年獲得了諾貝爾化學獎,要不是盧瑟福死得早,他應該會與布萊克特一起分享獎項。就是盧瑟福本人可能又會因為頒發的是化學獎而開點玩笑。

李諭又問:“教授的那位合作了十多年的助手蓋革呢?”

“他一直在德國,準確說是在德國的軍隊中服役,與我們是戰場上的敵人,”盧瑟福說,“不過他剛剛給我寄了一封非常誠懇的信,說希望已成過去的戰爭不致影響科學家之間的友誼,也為他自己荒廢了科研工作而感到異常苦惱惋惜。”

“噩夢醒來終歸就是早晨。”李諭說。

“是的,我并沒有責怪他的意思,身在柏林的蓋革想必身不由己。”盧瑟福說。

因為蓋革計數器名留青史的蓋革,在二戰中又與海森堡一起參與了德國的原子彈計劃,只是計劃流產了。

湯姆遜這時來到了實驗室:“李諭先生,好久不見。我看了你寫的關于宇宙射線的文章,正準備與威爾遜一同改進云室,以進行更加細致的探測工作。”

李諭納悶道:“您還要在實驗室工作?不是已經當了三一學院院長與皇家學會會長?”

湯姆遜解釋說:“我在這兒工作了三十五年,實在離不開,所以請求學校允許我保留幾間實驗室,以及部分助手和實驗人員。”

盧瑟福笑道:“作為實驗室主任,我不會管轄湯姆遜教授的私人領地。”

湯姆遜表現得很大度:“我知道你肯定也希望得到威爾遜的幫助,放心,他大部分時間都會負責你的工作。”

李諭知道盧瑟福想做什么:“原子嬗變的證據很難找到,必須改進云室,拍攝數十萬張照片,才有可能從中發現一兩個有力證據。”

盧瑟福說:“我已經與布萊克特做好為之花費五年的打算。”

元素的嬗變實驗實際上仍舊是盧瑟福當年α粒子散射實驗的衍生物。

——要不提到盧瑟福就必然會說這個實驗,地位的確太高,物理學十大最美實驗之一的大名不是蓋的。

盧瑟福關于元素嬗變的設想是,以前都關注α粒子撞擊出了什么,那作為炮彈的α粒子去哪里了?是不是變成了另一種物質?

他提出兩種猜測:一種可能是它與靶核結合起來了;另一種可能是它從靶核中反彈了出來。

具體的實驗工作是布萊克特完成的。

原理并不復雜,就是觀察云室中的反應,因為兩種情況的表現完全不同,如果α粒子從靶核反彈出來,那么云室會顯出三條從碰撞點發出來的軌跡,即α粒子、質子及反沖核的痕跡;

相反,如果α粒子和靶核形成一個復合核,則只會出現兩條軌跡:質子和復合核的痕跡。

布萊克特基于這個原理,拍攝了四十多萬張云室照片,然后仔細揀選,終于在1925年找出來8張顯示有兩個分叉軌跡的照片,從而證明了α粒子轟擊氮核產生的元素嬗變實際上是一種合成過程。

即α粒子被氮核吞并了。氮核吞并了1個α粒子后,質子數由7變成9;在合并時,它同時射出1個質子,質子數又由9降為8。這個質子數為8的復合核就是氧元素。——氮元素N因為α粒子的撞擊變成了氧元素O。

但因為這項工作出名的后來還是盧瑟福,新聞媒體大幅報道后,一些喜歡捕風捉影的記者再次瘋狂吹噓盧瑟福是“現代煉金術師”,寫了一堆諸如《點石成金不再是神話!》《哦,盧瑟福爵士,轉變元素的魔術大師!》等文章。

那個年代也講究流量,許多記者不見得有深厚的科學功底,寫出的文章難免有科學上的漏洞,漸漸地就讓大眾以為盧瑟福是個頭戴金冠、身披鮮紅大斗篷的魔術師,而他的助手們則成了一個個手揮蒲扇、瞪大眼睛瞧著黃金從玻璃瓶生成出來的學徒。

不少吃瓜群眾誤以為點石成金也是“科學的”,于是夢想一夜暴富,都去研究點石成金。

反正輿論愈演愈烈,但離科學的本質也越來越遠。

為了這事,盧瑟福沒少給報紙寫文章澄清。

不過他自己有時候也解釋不太清,因為多年后才嚴格地證實,用α粒子做炮彈只能轟擊輕元素的核,對重元素無能為力。

重元素的原子核有很強的正電荷,對帶正電荷的α粒子有強烈的排斥力。重金屬又都是重元素,如金的原子量為79。

這里還有個隱藏“小彩蛋”:水銀,也就是汞元素的原子量為80,緊挨著金,在一定意義上存在轉變的可能性。

歷史上東西方的煉金術師和道家煉丹師不可能知道元素周期表,更不可能知道原子量,卻不約而同選擇了水銀來煉黃金,倒是一個奇妙的巧合。

反正布萊克特做的這個試驗非常考驗細心和耐心程度,好在正好是盧瑟福以及卡文迪許實驗室所擅長的。

李諭在實驗室見到了布萊克特,他現在只有22歲,非常年輕。

這個人其實挺厲害,不過貌似名氣不太大,可能大家都覺得他只是在盧瑟福的實驗理論以及實驗框架下進行的研究。

而且元素嬗變在幾年后更牛叉的人工核裂變面前,完全被掩蓋了光彩。

人家核裂變可是蘑菇云,這玩意直接影響了世界格局,被它壓一頭真沒什么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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