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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 古柯


更新時間:2024年04月01日  作者:三秋空城  分類: 歷史 | 清史民國 | 三秋空城 | 游走在晚清的亂世理工男 
李諭下一步就是前往康奈爾大學的中國科學分社,與姜立夫、竺可楨他們接個頭。

路上沒忘發了一篇論文給《Science》,主要是前段時間李諭寫的關于原子光譜的多普勒效應解釋。

想解釋這種原子層面的現象,毫無疑問需要量子力學。

李諭最擅長的就是這個,只不過文章過于專業,基于純粹的理論物理學,只限于一小撮搞理論物理學的人中有點影響。

額,就算是搞實驗物理學的,基本也不會看。二十世紀初,實驗物理學家和理論物理學家之間還是有點隔閡的。

理論物理學家一般會看實驗物理學家做出的實驗;但實驗物理學家往往不會看理論物理學家寫的文章。

原因嘛,是因為搞實驗的物理學家覺得搞理論的這幫人弄得太復雜,一堆冗長艱深的公式,動不動還有深奧的數學,看懂一篇論文可能就要花成月時間,不如自己多做幾個實驗。

關鍵這幫搞理論物理學的還用上了概率論!

概率論!

這是物理學應該用的?

即便雖然麥克斯韋、玻爾茲曼這種理論物理頂級大佬早在二三十年前就開始使用概率論,但物理學界普遍還是不能接受。

他們認為玻爾茲曼這么處理只不過是因為研究分子熱運動時,分子太多,算不過來,迫于無奈使用了概率論。

但眾所周知,量子力學怎么可能離開數學,概率論在量子領域中更有非常大的內涵。

反正李諭的這篇論文雖然推導很精彩,暫時翻不起什么水花。

尤其美國這邊是實驗物理學為主,沒幾個搞理論物理學的。

只能等論文在歐洲轉載并且翻譯成德文后,才會引起一些討論。

來到康奈爾大學后,校長雅各布·舒爾曼親自出門迎接,兩獲諾獎的人可是“稀世寶貝”,尋常見不到。

“院士先生,您的到來讓我深感榮幸的同時也頗有意外。”舒爾曼道。

李諭與他握手說:“校長你好!我是因貴校幾名中國留學生成立的科學社分社而來。”

李諭刻意把原因引到科學社分社上,這樣勢必會讓康奈爾大學有所重視,對科學分社的發展有利。

舒爾曼校長果然頗為驚訝:“中國科學社的分社?”

“沒錯,”李諭說,順便沒忘夸贊幾句,“貴校提供了非常優良的環境與土壤。”

舒爾曼校長頓了一秒鐘,明白了李諭意思,旋即哈哈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舒爾曼此后當過美國駐華公使,總體上對中國還是比較友好的,可能與其在康奈爾大學當校長時的經歷有關。

他知道李諭馬上再次獲獎,而兩次諾獎甚至只是李諭研究成果的一小部分,這種物理學領域的頂級大佬來了必須演個講。

李諭自然答應,反正已經演講那么多次,有了足夠經驗。他在演講中先聊了聊物理學界的發展以及自己的一些感悟和成果,然后拉攏了拉攏康奈爾大學與中國留學生的感情。

不僅在康奈爾大學就讀的胡明復(胡剛復、胡敦復的弟弟)、胡適、趙元任、楊杏佛等人出席,遠在哈佛大學和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姜立夫、竺可楨全都集中到康奈爾大學聽李諭演講。

這幾人中,胡明復與姜立夫是搞數學的;竺可楨搞氣象學;趙元任與楊杏佛雖然此后并沒有繼續投身科學,但目前趙元任也在學習物理學,楊杏佛則在學習機械學。

總之他們目前都算科學圈里。

李諭花了半天應付完大學公事后,才與竺可楨等人來到了科學社分社租的小教室中。

這時的美國大學學生不多,空閑教室不少。

最熱衷科學社分社事務的胡明復激動道:“院士先生今天一來,我們才切身體會到您在洋人面前多厲害!我們平時只在典禮時才會見著校長,今天他早早就來迎接您。”

“就是!”竺可楨道,“您大大振奮了我們科學興國的斗志。”

“科學興國還要仰仗更多你們這樣的學生,”李諭說,“國內的《科學雜志》發行不錯,穩定在幾千冊,隨著時間推移,肯定有更多人投身科學領域。我準備把大同大學一棟辦公樓作為科學社專門用地,將來各位回國,科學社會定期組織活動,將大家持續聯絡在一起。”

姜立夫說:“我已經迫不及待要歸國了。”

“沒必要,”李諭笑道,“你們最好在這邊多學幾年,能讀多久就多久,不要浪費機會和經費。平時多給國內雜志社投投稿件就是,另外,寫稿子的時候留意我們處于科普期,控制一下難度。”

胡明復說:“我們還是學生,寫不出院士先生那樣的頂級文章。”

李諭不挑:“不用過分追求質量,現在要的是數量,你們寫出來就大膽投稿,我都會發表,順便給你們可觀的稿酬。”

胡明復說:“平時我還會畫一些科普性質畫作,雜志可以發表嗎?”

“必須可以!”李諭說,“我正好想再辦個《科學畫報》,提升趣味性。”

胡明復道:“那就好辦了!”

胡明復是給《科學雜志》投稿最多的留學生之一,而且他挺擅長寫科普文章,十分注意向讀者介紹各方面的新知識。

《科學雜志》頭三卷就發表了胡明復的47篇文章,涉及數學、物理、化學、生物醫藥、天文氣象、教育、軍事等等,由此可見其知識的淵博。

“胡氏三杰”每一個都很牛。

老大胡敦復,就是國內已經當了大同大學校長的那位;此前有過介紹。

老三胡剛復,李諭幾天前與他剛在芝加哥大學的密立根實驗室見了面,是搞物理的。

眼前的胡明復是老二,與老大一樣都研究數學。

胡明復很有才氣,此后參與了數學名詞審定工作,把美英法意日德諸文與中文譯名對照,對推動國內外數學的交流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可惜胡明復回國后沒多久就因為一次溺水意外英年早逝。

對了,此后姜立夫與胡家還成了一家子,——胡家三兄弟的小妹胡芷華嫁給了姜立夫。

胡適雖然學的是哲學而非科學,也沒有加入科學社,但同樣來湊了熱鬧。

胡適說:“可惜我學了一年多農學,終究不是本人所長,轉入哲學系,不然也能多寫幾篇文章投給科學社。”

胡明復和他關系不錯,笑道:“兩年前你還加入了基督教會,要是你寫科學文章,我簡直無法想象。”

胡適撓撓頭皮,有些不好意思道:“都是意氣用事,我現在明白了,教會拉攏教眾全靠玩弄感情手段,真后悔!”

胡適加入基督教會,是他對美國文化和生活方式極度傾慕的一個表現。

本來胡適在國內時一直宣稱自己是“無神論者”,然后在美國的一次夏令營發現一名當年的同學入教后變得“言行真如程朱學者,令人望而敬愛”,于是產生了“奉行耶氏之意”。

只不過才加入半年不到,胡適就感覺不是那么回事,慢慢淡出了教會。

李諭有些好奇地問道:“胡適同學,你為什么沒有繼續學農學?”

胡適當初可是專門挑的專業,自信滿滿要學習農學。

胡適說:“我剛來美國留學時,確實想鉆研農學,覺得文章之類不過是小技,救國不中用。可學了一年后,實在不適合。不僅是我本人不適合學農,我也認為所學理論不適合中國的情況。”

李諭問道:“為什么這么說?”

胡適說:“西方農業重在機械,千畝萬畝良田才可施展開,而中國地多零散崎嶇,不甚合適。”

李諭說:“中國并非沒有大平原,偌大的華北平原、東北平原和長江中下游平原都適合開展機械種植。”

胡適苦澀道:“但機械學又實在不是我的專長,還是轉而學習更擅長的文學與哲學吧。”

趙元任突然說:“文學在西洋各國確實難能可貴,但在中國則是明珠暗投,無所見長。以實際而言,似乎農學較為切用。”

胡適說:“我家中兄長也勸誡過我,但本人心中還有投身政治的想法。我觀察過美國政治環境,演講非常重要,所以下定決心轉投文學與哲學。如果將來能以文學發揮哲學精神,也不失為一項成就。”

趙元任說:“以文學發揮哲學太慢!不如直接以文學發揮政治之真理,要能做成,對治國而言,功效同樣不小。”

胡適點頭道:“正有此意。”

胡明復笑道:“研究文學與哲學更要博覽群書,適之兄不能再老是作白話詩或者寫書信了。”

胡適說:“我自然會合理分配時間。”

嘴上這么說,但他在美國幾年讀書真的不多,主要是他的應酬太多了!多到令人咋舌。

胡適自己統計過,單單1915年一年,就收信999封,發信874封,平均每天寫兩到三封信,而且許多信件還很長。

這時候寫信不像后世電腦打字發電子郵件那么簡單,每封信都要斟酌許久。

他給前文提到的陳衡哲五個月發信四十多封;給有曖昧關系的美國女子韋蓮司發信一百多封;與此同時,還與另一個西洋女子瘦琴女士通信頗多。

胡明復作為其好友,勸誡過胡適好幾次要多讀書,不過胡適并沒有改掉這個毛病,甚至博士論文答辯都差點出了問題。

這些能脫穎而出考上留美資格的絕對都是人中龍鳳,胡適腦子很聰明,但大學期間“旁騖”過多。

到了晚飯時間,李諭與一眾留學生到了一家餐館吃飯。

飯菜還沒上來時,胡適高興地點了幾瓶飲料。

“CocaCola!”他擺在了桌上。

其他幾名學生都熟練地端了過來。

李諭卻沒有喝。

胡適疑惑道:“院士先生不嘗一下嗎?這是全美國最熱銷的飲料。”

李諭問道:“你知道Coca是什么意思嗎?”

胡適頓了頓:“什么意思?”

李諭說:“古柯葉,里面含有一種叫做可卡因的成分。解釋起來有點復雜,但你只需要知道,這東西與鴉片同屬毒品就夠了。”

“咳咳!”姜立夫差點噴出來,“鴉片?!”

李諭說:“細說的話,有一些區別,但肯定都不是好東西,對人體有害。”

幾人全都停下了動作。

胡適不相信道:“可美國人都在喝。”

李諭說:“可口可樂公司每年投幾十萬美元在廣告上,如果沒人買就虧死了。雖然幾年前他們取消了直接加入可卡因,但并沒有完全在生產過程中杜絕古柯葉。”

竺可楨問道:“院士先生,您說的古柯,有什么作用?”

“你們不覺得喝了之后有點上癮嗎?”李諭反問道。

胡適道:“確實有那么一點,所以我們才會在下午時經常購買,這是非常時髦的美國生活方式。”

李諭說:“不見得美國人做什么,就全都是正確的,甚至還要照著學。”

十年前,可口可樂幾乎是直接加可卡因,簡直就像吸毒。

然后1903年一名化學家意識到了危害,通過化驗發現可樂中明顯含有可卡因成分,隨后美國聯邦政府起訴了可口可樂公司。

此后可口可樂公司大為收斂,但直到1930年左右才徹底剔除可卡因成分。

李諭知道這些留美學生大都對美國社會十分傾倒,畢竟它剛剛超越英國成為第一工業強國。

胡適剛到美國時就說過:“美國風俗極佳。此間夜不閉戶,道不拾遺,民無游蕩,即一切游戲之事,亦莫不泱泱然有大國之風。對此,真令人羨煞!”

另外,留美學生有不少會住在美國的家庭中,而這些家庭最少都是中產階級,他們會不遺余力宣傳美國文化(雖然這時候美國好像也沒什么深厚的文化底蘊),但他們就是自愿宣傳。當然不排除是美國方面有意挑選。

幾年前,胡適還咒罵過美國退還庚款是陰謀詭計,現在已經有些享受其中。

庚款對留學生的補助相當大,足夠讓留學生在美生活超過一般的美國學生。

他們壓根不愁吃穿,更沒有與美國人產生生存上的競爭,美國人競爭時丑惡的一面并沒有在胡適等人面前暴露出來。

唐德剛教授曾一針見血地評價:胡適那批庚款留學生不知另一類開飯館、洗衣店的華人的疾苦,同時也沒有在美國討生活,所以只看見美國好處,對美國一往情深。

不過也不能說留學生們真的一直沒看出來,他們畢竟是精英,怎么可能永遠蒙在鼓里。

十來年后,有了社會和人生閱歷,留學生們其實很清楚許多洋人歧視中國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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