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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鹿散于野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1日  作者:三秋空城  分類: 歷史 | 清史民國 | 三秋空城 | 游走在晚清的亂世理工男 
清帝的退位幾乎可以算中國歷史上最和平的朝代過渡。

臘月二十五,距離過年還有一周時,根本沒給愛新覺羅家過年的機會,隆裕太后不得不借宣統皇帝溥儀的名義發表了《清帝退位詔書》。

詔書是在養心殿發出,這座從雍正時代就開始作為帝王起居辦公的宮殿,終究見證了大清的覆滅。

最后一次舉行的朝見,來的不是袁世凱,而是外交大臣胡惟德。

自從上次被良弼搞了一次暗殺,袁世凱就再也沒有進過紫禁城,都是派自己親信代他入朝。

拿到詔書后,袁世凱立刻抄送東交民巷各大使館,并通電全國。

在一片喜慶中,清朝的龍旗降下,象征五族共和的五色旗升起,清王朝就此結束,延續數千年的帝制覆亡。

客觀講,雖然相當大比例的人都不喜歡清朝——畢竟清朝的許多遺留問題還在影響著100年后的中國,但在清朝的最后時刻,還是表現出了一個王朝應有的瀟灑與智慧。

它的開始充滿血腥與殺戮,甚至結束時也讓國家飽受恥辱。

但對于它的消亡,還是選擇以溫情和敬意去看待一個王朝的消失吧。

因為不管怎么說,這是數十年革命運動下最好的結果。

京城的百姓對清帝退位的反應非常自然,估計是這些年見慣了大風浪,——往前推十年,慈禧還被八國聯軍趕出過京城哪。

至于廣大農民,知道這件事就滯后很多了,記得《白鹿原》中有過描述,老百姓聽說皇帝退位,先是象征性地哭了兩聲,表示對祖宗尊敬。然后馬上回頭打聽新的朝代和年號,問問以后皇糧交給誰。清楚之后就互相比誰先剪辮子,因為頭上的小辮子早已習慣,一下子剪掉很不適應,都在較勁。

上海,福州路一間茶館,百姓像往常一樣喝茶、聊天。

“聽說了嗎,皇上退位了。”

“你才知道?我的一個親戚在英國人的報社當差,早就給我說了。”

“英國人的報社消息這么靈通?”

“還不是因為袁世凱給他們說的,要是沒有各國大使館默許,他袁世凱個小赤佬能干出這種事?”

“噓!你怎么敢說袁世凱是小赤佬!”

“我為啥不能說?革命他出一份力了?現在還想做新朝廷的頭頭!我們上海剛從武昌手里奪來統領地位,迫不得已讓給南京,現在他袁世凱坐享其成,又要在京城繼位,以后更不拿我們當回事。”

“怎么會!我聽說南京馬上派人去迎袁世凱南下。”

“我看他還是別來,要是再把江浙弄成他北洋的勢力,更不好辦。”

“嗨!你們可別吹了,啥時候你要是能當個江蘇都督,再罵袁世凱不遲!”

“我才不當!要我去都不去!”

“你就是嘴上厲害!”

李諭喝了一口茶,看到張謇進了門。

“疏才,我來晚了,最近風云聚變,不得安生。”張謇說。

李諭說:“我接到季直兄的消息,立刻過來等著,還給你要了一壺上好的龍井茶。”

張謇似乎經常來這間茶館,看看左右說:“我們去他們的內室,清凈。”

內室的設計優雅很多,有宋代的古樸感覺。

李諭坐下說:“季直兄作為實業總長,怎么總往上海跑。”

張謇說:“我已遞交了辭呈。”

“遞交辭呈?”李諭疑惑道,“為什么?”

“難以共事!孫文對中國四五千年之疆域、習俗、施政不盡了徹,又對各國政治風俗之源流未加以融會貫通,”張謇嘆道,然后以有些不滿的口吻說,“與孫談政策,未知涯畔。”

李諭說:“孫先生是革命者,多年避于海外,以精神領袖之身份回國,剛開始自然無法完全容納進來,但畢竟咱們是改朝換代,很多東西要用新的,再加上有這么多具體的部門,大家商量著來不就是。”

張謇說:“我也想商量,但他們執意以漢冶萍公司向日本抵押借款,這一條我絕對不能同意。作為實業總長,我只能辭職。”

漢冶萍公司由漢陽鐵廠、大冶鐵礦與萍鄉煤礦聯合組建而成,是個超級大的煤炭鋼鐵復合企業。

漢冶萍公司作為目前整個亞洲地區最大的鋼鐵企業,在多年的生產后,出產的鋼材質量比日本產品更好,日本造鐵路也需購買漢冶萍的鋼材。

鋼鐵產業是工業強國的重要一環,日本人對漢冶萍公司早就垂涎欲滴。

更由于它是優質資產,被多次用于抵押借款。

南京臨時政府剛成立,財政就處于山窮水盡的窘迫境地,孫文、黃興等人被迫以漢冶萍公司向日本再次進行一次高達1500萬日元的抵押借款。

不用想,肯定不是啥好事。

李諭問道:“是向哪個日本財團借款?”

張謇說:“一個月前,宋教仁與陳其美通過黑龍會的內田良平,向日本三井會社借了30萬,這次應當還是要向三井借錢。”

李諭說:“日本人狼子野心,內心想法必然是想控制漢冶萍公司。”

張謇搞了多年實業,同樣看出了背后可怕,“所以我堅決不同意以漢冶萍公司為抵押物,后患無窮。此事太炎先生也獲知了,他發電報指責了孫與黃。不過孫先生對他解釋說,先生等蓋未知南京軍隊之現狀也。每日到陸軍部取餉者數十起。軍事用票非不可行,而現金太少,無以轉換,雖強迫市人,亦復無益。”

目前章太炎被袁世凱委任為高級顧問,派去東三省搞實業去了。

不僅張謇和章太炎不同意,社會上反對以漢冶萍公司作抵押的人太多了。

此后,漢冶萍公司慢慢被日資滲透并且控制,日本通過漢冶萍公司獲得了大量軍國擴張所需的煤鐵資源。

讓小鬼子舒服,是李諭最不舒服的事,必須得管。

日本對漢冶萍公司做了資產評估,結論是僅僅3000萬日元,鬼才信啊。

李諭說:“漢冶萍公司是一只會下金蛋的雞,日本人對其的估價卻只考慮了雞的價值,心眼太壞。”

“是啊!煤鐵對國家何其重要,就連前清舊官盛宣懷都明白不能讓日資滲透進漢冶萍,”張謇說,“一國之權猶鹿也,失而散于野則無主,眾人皆得而有之,而逐之,而爭以劇。”

張謇的話相當痛心疾首。

清朝的覆滅意味著原有政治中心的泯滅,張謇不愿出現秦朝滅亡時“鹿散于野”的情況。

中國這么大,就像一大群鹿,漢冶萍這些重要的公司就是其中的一只鹿。

李諭想了想說:“我可以設法進行借款,而且不以漢冶萍公司為抵押。”

張謇高興道:“與疏才這樣的聰明人說話真是輕松!我找你就是想看看你有沒有什么辦法,畢竟現在放眼全國,能在洋人地盤把產業做那么大的,只有你。”

李諭說:“借錢無需找日本人。我通過這兩年的運作,已經同德國實業部的實權人物瓦爾特·拉特瑙部長建立關系,他同意進行高額借款,我已經爭取到4000萬馬克,差不多相當于2000萬日元,換算成銀子也有500萬兩。我可以居中斡旋,再借至少4000萬馬克。”

張謇一聽,立刻來了精神:“這么多錢一下就解決了大問題!但南京臨時政府的事,不能以你的公司作抵押吧?”

李諭說:“可以用馬上在上海興辦的數家新企業為抵押物,比如德國出一半錢的藥廠。或者直接采用金融手段,這些款項我不出面,僅僅作為擔保人,債券反正可以在金融市場上消化。”

張謇思路同樣清晰:“現在南京政府愁的正是沒人敢接債券,如果能把政治上的事化成商業上的交易,就再好不過!”

李諭笑道:“也不違背我不參與政界的承諾,僅僅是個金融市場上的中間客。”

李諭嘴上編出一個“金融債券”的完美說辭,其實心里很清楚:等一戰開打,這些錢就不用還了!

至于為啥逮著德國一只羊使勁薅羊毛?還用問,因為好薅啊!

況且他們通過庚子賠款弄走那么多銀子,討回一點無可厚非。而且薅羊毛最狠的是法國,人家簡直不是薅,直接拿推子要全部推掉!

張謇興奮道:“我會讓南京盡快派出財政部長與你接洽。”

李諭又問道:“你這個實業部長,還要辭職嗎?”

張謇說:“只要不隨便把我治下的企業典當出去,繼續做下去似乎有了那么點意思。”

李諭笑道:“以后我還指望著季直兄在上頭多多幫襯呢。”

張謇說:“誰幫襯誰,可說不準哦。”

南京方面獲悉借款一事有眉目后,立刻就讓財政部長陳錦濤來商量借款事項。

實話說,4000萬馬克,即500萬兩,對于維系政府來說,真不是啥大數目。

陳錦濤目前辦事挺積極,不過這人后來當了汪偽政權的漢奸。

李諭的想法是通過自己的銀行接納款項。

大清銀行幾天前剛剛改名中國銀行,再加上交通銀行,讓它們兩家接收款項。

如此做一舉兩得,不僅借到錢,還能讓兩家銀行早早擴充業務,填充資本。

陳錦濤激動道:“太感謝院士先生了,您真是有通天之能!在下多年前曾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學習財政律法,卻不能解決財政之事。”

李諭不過是想攪黃日本人的陰謀罷了,500萬對于偌大的國家來說,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李諭說:“不過一點商業活動罷了,在下也能居中受益。”

得當作普通的金融交易,把自己說得沒那么高大上。

陳錦濤說:“我明白,孫先生要給你做一面錦旗,并親筆題字一幅,同時許諾4000萬馬克你可以抽走一成。”

李諭笑道:“我不需要,只要你們以后照料一下民族產業就好。”

陳錦濤說:“那是應當的!張謇部長說,上海要成立實業協會,我們可以推舉你為會長。”

上海的實業協會也是今年成立,按照歷史,應該是李四光當會長,不過現在他被李諭搞去英國留學了。

李諭說:“再推辭就過意不去了。”

正好借此機會在一戰前好好扶持起民族產業。

上海以及江浙地帶的民族資本經過這么多年的發展,已經有了很不錯的規模,只需稍加引導,給他們市場,就能爆發出很大的潛力。

實業協會的副會長是老熟人馬君武,他還是南京臨時政府實業部次長。

在協會里,馬君武只掛了個名字,幫著會長處理一些涉及政府的事務,其他的會內事情并不管。

李諭的相關產業現在可以輕松地在江浙展開,不管是拿地還是招人,都能順風順水。

至于首先扶持的民族企業,還得是比較常規的棉紡織業以及食品加工業。

尤其棉紡織業,雖然一直是咱們的傳統產業,但在近代一直被洋人壓著。

而李諭想得簡單粗暴,扶持棉紡織業不僅能壯大民族資本、解決大量勞動力就業問題,關鍵可以讓小鬼子難受。

實際上,在九一八之前,日本雖然看起來經濟比民國好,但日本的經濟其實完全依賴中國市場。

中國是日本最大的資源供應國以及外貿市場。

可以說沒有中國的資源和市場,小日本立馬就能完蛋。

這時候的日貨根本談不上高大上,就是棉布等日常用品。

民國政府也知道要保護民族企業,從1929年開始,慢慢提高了關稅。

在此之前,日貨在國內確實挺有市場。

現在國內對日本的感覺十分微妙,不像抗戰爆發后那么痛恨,畢竟甲午一戰沒有傷及根本,大家還是有向日本學習的心態。

所以即便民國年間爆發過多次抗日游行,抵制日貨,都沒有太大成效。

沒辦法,這就是工業國對農業國的降維打擊,日本棉布確實便宜又好用。

但李諭就不能坐視小鬼子舒舒服服傾銷了,他準備引進美國英國的先進生產線,然后借由中國更加廉價的勞動力,讓日本本土市場嘗嘗中國棉布的反傾銷感覺。

還有各種如味精、方便面之類的生活用品,絕不會給歷史上小日本傾銷的機會。

戰爭嘛,打的本來就是經濟、是后勤,提前二十年掐一下小鬼子的奶,至少能讓它營養不良。

至于日本國內民眾會過得更加艱難,就不是李諭應該考慮的事了,更沒啥心理負擔。因為歷史上日本的普通人都在享受著戰爭紅利,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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