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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蛛絲馬跡


更新時間:2023年05月01日  作者:三秋空城  分類: 歷史 | 清史民國 | 三秋空城 | 游走在晚清的亂世理工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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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鳳笙和嚴氏雖然都對李諭有了很大改觀,但是呂碧城就很尷尬了,站在那兒不知道怎么和李諭搭話。

她感覺身邊的空氣都凍住了,思維仿佛也變成了一堆漿糊無法運轉。

好在這時秋瑾走了過來,喊道:“碧城。”

呂碧城卻還在發呆,沒有聽到。

秋瑾再次喊了一聲:“碧城!”

“啊?我,我還沒下決定。”呂碧城胡亂說道。

“你在講什么啊?”秋瑾一頭霧水。

呂碧城這才發現眼前是秋瑾,連忙問道:“姐姐,你怎么來了?”

秋瑾說:“當然是來送送你們,要不是繁子告訴我,都不知道你也要去日本。”

呂碧城搖搖頭:“我并不是去日本,而是去美國。”

“美國?”秋瑾訝道,“難道是?”

呂碧城連忙指著遠處:“李諭要帶幾名學生去美國考察學習。”

秋瑾看到了近衛昭雪的身影,還有另一個倩影,于是問道:“那個又是誰?”

“她是美國教育基金會的負責人。”呂碧城說。

秋瑾說:“好妹妹,你真是要多多提防、多多上心了,你要知道,世上好男人可比好女人少多了。”

“我知道了,”呂碧城說,然后問道,“姐姐要不要一起去?”

秋瑾笑道:“你是缺我這個軍師嗎?”

呂碧城:“我……”

秋瑾笑了笑:“好了,不和你鬧著玩啦,”然后眼望大海,嘆了口氣,“我何嘗不想跨過這片大海,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

“你是,女俠秋瑾?”李諭走過來問道。

李諭剛才看到她就感覺有點面熟,不過一時沒敢認。

秋瑾最出名的照片就是曾經上過教科書的那張戴著皮手套,挽著發髻手持利刃的照片。

非常瀟灑。

秋瑾說:“沒錯,李諭先生。”

李諭高興道:“你認得我?”

秋瑾看了一眼呂碧城:“當然認識,聽得耳朵都快起繭。”

李諭說:“我也認得你。”

“你怎么會認識我?”秋瑾有些疑惑,轉而看向呂碧城,“哦,我知道了!”

呂碧城連忙擺擺手:“不是我。”

秋瑾說:“傻妹妹,你不要不承認了。”

呂碧城繼續搖頭:“真不是我!”

李諭說:“我還知道你的那句‘秋風秋雨秋煞人’哪!”

秋瑾張了張嘴:“是個好句,不過肅殺之氣是否太重?”

李諭猛然想起這是秋瑾的臨終遺言,于是說:“的確肅殺之氣太重,希望只是一句詩而已。”

他可不想眼睜睜看秋瑾白白死掉。

呂碧城說:“秋風秋雨秋煞人,三個秋字,和姐姐倒是很般配。”

秋瑾說:“仔細想想,我確實喜歡這種英氣奪人的詞句,你果然是個才子。我就不客氣收下了,多謝!”

李諭笑道:“本來就是你說的。”

秋瑾有點不明白李諭的意思,但沒來得及問。

服部宇之吉與妻子服部繁子走了過來,服部繁子說:“秋瑾,如果你真的想興女權建女學,出去看看也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個樣子。”

其實日本的女權能好到哪里去,倒是比晚清好點。

秋瑾眼中滿是渴望,“我也想。”

李諭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現在的世界,變化已經太大。”

秋瑾知道李諭是西學大家,說:“我會慎重考慮。”

秋瑾突然又想到李諭剪了發,于是問道:“你應當會遵從一些西方規矩吧?”

李諭不明所以:“你說的是什么西方規矩?”

秋瑾說:“我聽聞,西方即便是國王,也只能有一個妻子,不會有妾室。”

這對李諭來說簡直是常識,在他穿越前那個時代重婚可是犯罪,于是隨口說:“一夫一妻是理所當然。”

秋瑾點點頭:“很好。”

李諭總感覺她這句“很好”有深意。

作為最早的一批女權提倡者,秋瑾當然鼎力支持一夫一妻,認為蓄妾是陋規。

只不過就算是民國建立,許多有錢者仍然納妾,甚至很多女子覺得這才是理所當然,一個男人只要是有才有錢或者有權有勢,多娶幾房姨太太是有身份的象征。

女人最大的要求僅僅是要一個正妻的身份,認為這就是對自己最大的尊重,然后坦然接受自己男人納妾。

只能說,女權這件事同樣任重而道遠,思想上以及風氣上的轉變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實現。

等了許久,張百熙、嚴復、辜鴻銘等人終于演講完,然后就由服部宇之吉帶領39名學生登船,共同奔赴日本東京。

李諭等人也上了船。

汽笛長鳴,輪船緩緩駛離了天津塘沽港。

而秋瑾站在岸邊,久久不能釋懷。

過了一會兒,她俯身捧起一把冰涼的海水,望著輪船的方向若有所思。

輪船上,除了之前跟著李諭去過日本的幾名學生,大都異常興奮。

哪怕是后世互聯網高度發達的社會,大家早就在視頻上知道國外什么樣,但出個國都是值得連發好幾天朋友圈的事。

更別提現在出國的機會簡直稀罕死。

大家在甲板上活蹦亂跳,歐陽牟元說:“你們看,我們已經離開這么遠,已經看不到港口了。”

李諭笑道:“實際上,人的視力在理論上能夠看到無窮遠的地方。”

許多學生聽到李諭的話,都表示反對:“怎么可能?”

李諭指著天上:“否則,你們怎么會看到遙遠的星星,它們的距離,可不是大家能夠想象的。”

不過沒法給他們解釋光年的概念,很多天上的星星距離地球有數千光年之遠。

人類肉眼能夠看到最遠的恒星海山二,距離有七八千光年。

就算最明亮的天狼星,距離地球也有八九光年。

光年這個距離單位真心太可怕。

范熙壬摸著下巴:“對啊,我怎么沒想到過這個問題。”

李諭問道:“你覺得是為什么?”

范熙壬搖搖頭:“不知道。”

李諭對何育杰說:“育杰,你告訴他。”

何育杰笑了笑,說:“因為地球是圓的。”

“啥?”范熙壬覺得不可思議,“這就能證明地球是圓的?!”

李諭說:“實際上,這幾乎就是最早的證據。你們可聽說過亞里士多德?”

學生們說:“當然知道,他是兩千多年前的人,與至圣先師孔夫子是同時期的人。”

李諭說:“很好,古希臘是西方文明的根。亞里士多德當年之所以敢斷言地球是球形,因為他發現船只離開海岸時,最先消失的是船身,其次是桅桿;而船只靠岸時則剛好相反。”

仿佛一語驚醒夢中人,學生們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何育杰說:“你真是更適合教書。”

李諭說:“我并不擅長教育,只不過懂得一點小小的道理罷了。”

何育杰是玩物理的,他明白李諭舉出這個例子的用意,就是說明可以借由敏銳的觀察以及善于思考的頭腦能夠得出非常深奧的道理。

可惜僅僅幾人能夠理解李諭深意。

服部宇之吉走過來說:“但真正證明地球是球形的,卻等到近兩千年后麥哲倫的航行才完成。”

李諭說:“這才是科學的力量,能夠超前得到許多正確的認知,兩千年前的人甚至已經能夠測量地球的半徑和周長。”

服部宇之吉越來越佩服李諭的見識,“如果您愿意,我想即便東京大學,也愿意聘請您為教授。”

學生們聽到服部宇之吉這么夸李諭,也覺得臉上有光:“李諭,你就當個東京大學的教授,多有身份!”

但很快又有其他學生說:“開什么玩笑?他已經是英國皇家學會的院士,不對,應該是多國院士了。”

服部宇之吉覺得學生們說得有道理,又對李諭說:“但總歸各國院士也都在某所大學中有職位。”

李諭微微一笑,婉拒道:“我心中自有規劃。”

他當然知道現在東京大學水平還不高。

說起來,目前整個歐美大學質量都是遠高于日本的。

留學歐美的學生,水平也要更高。

所以李諭才不遺余力想要打通國內學生留學美國的通道。

歷史上自從庚子賠款開始退還,歐美接納留學生,持續了很多年。

可惜1930年由于國民政府提高了審核標準,再加上留學庚子賠款用盡,導致留學歐美的人數斷崖式下滑。

普通家庭根本無法承擔歐美大學昂貴的學費,導致大部分中國留學生只能選擇去日本留學。

而30年代后,留學生中也就沒什么大師出現。

當然30年代后也并非一個留學歐美的都沒有,國民政府曾短暫重啟了公派留學計劃,大佬錢學森就趕上了這個好機會。

不過窗口僅僅打開三年再次被國民政府關上。

不得不說,教育這件事同樣是一分錢一分貨。

雖然晚清民國時期,日本比之國內大學還是要好上一些,但和歐美頂尖學府一比,根本遞不上勺子。

李諭覺得宋嘉樹真是有眼光,子女全部送到美國讀書,事實證明效果確實拔群。

經過五天的航行,船只在日本東京港停靠。

學生們會住到專門的留學生會館。

不少國人已經得到消息,前來接船。

其中還有魯迅,此時的迅哥還是個有志學醫的熱血青年。

魯迅看到了人群中的李諭,他的發型太好認,上來跟他打招呼:“先生您怎么也來了?”

李諭說:“我只不過經停,還要去往美國。”

魯迅又問:“上次我們給先生辦的事,應該沒有出岔子吧?”

李諭笑道:“非常好,要不是你的幫助,我在德國的試驗不會這么順利。”

雖然現在通訊極為落后,不過國內太關注李諭了,各種報道爭相送回國內。

魯迅指著旁邊一人:“不僅我,百里兄弟也提供了不少幫助。”

“百里守約?”

蔣百里走過來:“帝師,本人蔣方震,字百里。帝師后面的‘守約’兩字,可是大唐名將裴行儉的字號?”

李諭哈哈笑道:“腦子真是快!”

——拼命掩飾自己只不過是脫口而出。

蔣百里說:“本人可不敢同名震大唐、收復西域、大破突厥的裴行儉將軍相提并論。”

李諭順著說:“你既然有心于從軍,我想裴行儉當然是值得敬仰的榜樣。”

蔣百里隨即想到如今清廷喪權辱國、丟掉無數土地,于是說:“帝師教誨的是,軍人自當以收復河山為己任。”

魯迅在一旁也笑道:“那百里兄弟你可就是左宗棠第二,名字可以變成‘百里守約季高’。”

季高是左宗棠的字。

蔣百里忍俊不禁:“我覺得還是四字好聽,你起的名字不如帝師起得好。”

幾人的見面比較短暫,魯迅和蔣百里還要去幫著安頓留學生。

而輪船由于需要修整,第二天才能繼續出發前往美國舊金山,所以李諭等人下榻在了一所旅館中。

謝煜希、呂碧城、近衛昭雪幾個女子一個大房間,剩下的四個男學生一個大房間,李諭單獨一個小房間。

胡嘉言動作麻利,率先來到房門,卻愣在了原地,“門把手哪?”

另外幾個學生訝道:“門把手?”

他們過過來,果然沒找到,“嘿!奇了怪!”

李諭走上前:“要向一側推。”

而他的余光發現,走廊盡頭,近衛昭雪很自然地打開了房門。

第二天,大家一起吃早飯時,胡嘉言甚至在揉腰:“日本人睡覺也太詭異了,連張床都沒有,要直接睡在地上。”

另一名學生曹源道:“你還說哪,你的腳也太臭了!離那么近,真是睡得一點不安穩。”

胡嘉言把一個雞蛋拿給他:“這個當作補償。”

曹源一磕,“怎么是生的!?”

旁邊桌子,近衛昭雪則又是很熟練地把雞蛋打到了旁邊的小碗中,一口喝下。

李諭有點驚駭,自己當然知道日本人喜歡吃生雞蛋,曾經有同學留學日本,告訴他日本大學食堂會有很小的杯子,日本學生早上把生雞蛋打進去,仰頭喝掉。

但即便如此,在他穿越前,留學日本的中國學生很多也無法接受這種吃法,撐破天搞個生雞蛋拌飯。

李諭眉頭一緊,實在是太自然了!

她為什么會對日本的生活這么熟悉?

飯后,李諭把呂碧城叫到一旁問道:“昨天晚上你們是怎么睡覺的?”

呂碧城臉一紅,“你問這個干什么?”

李諭只好說:“我不過隨便問問,因為胡嘉言他們一直覺得不適應。”

呂碧城說:“確實不適應,也沒有見過。要不是昭雪給我們演示,我和謝姑娘都不知道原來床鋪要直接鋪在地上。”

李諭心中已經有了七成把握,這個衛昭雪就算不是日本人,至少也曾經在日本長期生活過。

間諜往往會把自己隱藏得很深,但一些無意中流露出細節卻無法改變,因為這是他們從小養成的習慣,早已潛移默化根深蒂固。

這就是習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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