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劍心還很小的時候,父親就教他:“不論什么時候,都記得要保持良好形象,站有站姿,坐有坐相。”
“大多數人只會看到我們的外在,外在形象,代表我們在其他人眼里的模樣。”
劍心一直謹記這點。
父親本身也是這樣做的。
他總是穿著干凈的白色或綠色貼身長袖衫,外面套上黑色或灰色背心,搭配直筒長褲,頭發在腦后綁一個很短的馬尾。
雖然都是些日常穿著,但妥帖得體的衣著,加上父親高大挺拔的軀體,總是讓人眼前一亮,給人一種可靠的信賴感。
定居沙城,父親交了很多朋友,有男有女。
像是著名的傳奇醫師殯角,他每月都會過來,讓父親給他打理發型。有時候他還會帶一瓶酒,以感謝父親的高超手藝。
“季成,你的理發技術真是讓人驚嘆。”
殯角醫師經常對鏡感嘆:“這也是秘法的作用嗎?”
“不。”
父親只是笑著說:“熟練而已。”
劍心記得父親曾說過,他來自遙遠的秘術國。那是一個神奇而混亂的國度,存在著各種秘社與組織,秘法與咒術更是五花八門。
每一種法術源頭都可以追朔到昔日舊神,秘術師就是舊神力量的繼承者。
對于老家,父親并不懷念。
“有些地方,還是存在于回憶里好。”
“現在想想覺得還不錯,但如果再讓我回去,生活在那種混亂又朝不保夕的地方,就是一種折磨和痛苦了。”
父親是個健談的人。
對劍心的種種疑惑,他總是耐心回答。
“你的母親叫負劍冰,她是負劍者一族的劍士,在血丘世界的一次大型血潮中戰死了。”
“血潮是血元素的暴亂,這是一種自然災難,就與我們沙城外的沙塵暴一樣。血潮里會伴隨著強大的血元素魔怪出現,很多戰士都在那次應對血潮中犧牲了。他們都是了不起的英雄,保護了更多沒有力量的平民。”
“至于她現在在哪,是幽靈還是已經回歸沉淪之海,我也不知道,或許有一天她修行累了,就會回來看我們了吧。”
父親用一種平靜樸實的方式講起母親的死。
除去母親的行蹤,劍心還對父親的秘法感興趣。
“我的秘法其實一直都在使用。”
父親笑著說。
“這一秘法叫做魅力術,能讓人容易受大家接受和喜歡,是我們家族與生俱來的能力。”
“魅力術能讓與人結識變得簡單,但這僅僅是開始,因為過程和結果,都是無法預料的事。”
父親能走南闖北,得到短須一族矮人傳剪發手藝,又在沙城立足,得到性格冷澹高傲的母親青睞,都離不開這一秘法。
劍心卻沒有繼承到這份魅力,也沒有得到母親負劍者一族與生俱來的劍術天賦。
他在沙城本地的「森林學院」的劍士科求學,最終目標是想進入乾元山進修。但由于成績實在一言難盡,六年都未能畢業,最終劍心不得不肄業離校。
而在超凡工會以劍士身份工作了幾年后,劍心的元素法劍能力忽然一日千里,不僅領悟了規避和頑固,還覺醒了神學特性。
仿佛某種開關被打開了一樣。
劍心想,可能是自己對堯神的虔誠祈禱,引起了神明憐憫。
第二年,劍心發現自己特別容易交友。哪怕他只是站在那里等人,旁邊路過的男女都可能過來打招呼,和他聊天,想要與他結識。
不同于父親,他覺醒的魅惑術只對異性有影響,主動啟用會放大其能力,算是魅力術的進階。
劍心也沒有很高興。
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是有時效的。
小時候很喜歡一把木劍,認為那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寶物,如果能得到它,就是擁有了全世界。
可過了那個時間后,就不會再對木劍那么非它不可了。
以前劍心非常努力攻讀劍士科,想要進入乾元山成為一名受人矚目、萬眾敬仰的元素劍士,現在他也沒有了這種想法。
有一天,劍心忽然不想工作了。
自己不是鋪張浪費的類型,只需要一日三餐即可。自己攢了一點錢,加上父親給寄來的一大筆錢,省著點用一輩子也夠了。
于是劍心換了一種生活。
他去不老城住了一年,和巨人們一起玩冰球,教尼伯龍根一族基本劍術,拜訪了不竭之泉旁那靜若凋塑的使徒血騎士。
然后他又去了沙城毗鄰的竹蘆國與幽鬼界,在環山城里與竹人們玩當地的疊羅漢游戲,也在黑石城里與幽靈們探討鼻涕蟲的產后護理。
劍心在一個個或豐饒或特色的城市之間旅行,最后他還去了深淵的四方國,在那邊的加入了「舊神會」。
這個秘密結社最大的特色是寬松與有趣,大家定期聚集在一起,談論自己種種奇異經歷,以研究舊神作為共同愛好。
大伙兒一邊喝著茶和蜜酒,一邊天南地北地聊。
劍心喜歡這種大家圍坐一起,在火爐邊講故事的聚會。
讓他沒想到的是,「舊神會」里還有一些正式學者,如白堡的紅發魔藥師麻吉,他也是組織的贊助人之一。
麻吉曾在深淵當過兩年僧侶,如今在白堡從事魔藥相關研究。
他為「舊神會」帶來的最大福利,就是提供了一些美味的樂番茄醬汁,這種稀有的果醬在外面無法買到。
“舊神是一個特殊的神明群體。她們名義上已經隕落,但力量并未完全消失,而是以一種我們暫且無法理解的方式而存在。”
麻吉認真地說:“我希望各位能堅持去觀察和記錄。總有一天,舊神的面紗會被我們揭開,你們也會名留史冊,成為堯族的英雄。”
由于種種原因,不論神學院還是白堡,都暫時沒有對舊神領域進行深入研究。
所以麻吉對「舊神會」寄予厚望,給予了很多幫助。
劍心原本覺得,舊神力量應該只是一種傳聞。直到他有次回沙城探望父親,在沙漠,他親自見識到了那神明才有的手段。
沙漠高高隆起,就像是被看不見的手朝空中拉扯,沙丘像水流一般緩緩扭動。
從中浮現出一縷縷黑色和銀色的奇異紋路,這些紋路在地面上緩緩凝聚,就像一條條金屬蚯引。
劍心背上的法劍出鞘,卻完全無法進入那一片奇異地區。
神學力量能感應到,那是神威與奇跡的展現。
回來后,劍心向「舊神會」分享了這一見聞。
他也開始相信,舊神可能真的還在這個世界,她們以一種不可見的方式存在。
此后,劍心更是到處積極收集情報。
他購入了一臺采風員晶相,開始到處拍攝舊神可能的痕跡。
不論是可疑而具有特殊的現象,亦或是形態怪異的山石與樹木,還是打扮奇怪在秘密儀式的群體,劍心都將其定格收入晶相。
在這一過程中,劍心也遇到了不少麻煩,他也時常被人發現,遭到指責和質疑,但最大的麻煩還是女人。
女人們總是會在他拍攝時出現在他的面前,和他聊天。
從小到大,他都很受異性關注。
不論是毛茸茸的戰貓一族,還是正常的堯族人類姑娘,亦或是吸血鬼女孩,或者是樹妖女郎們,她們都對劍心格外青睞,總是噓寒問暖對他笑,想和他交朋友。
小時候,劍心覺得這完全是一種羞恥的煩惱。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天賦,只是相貌英俊而已。
長大后,他漸漸和自我和解。
自己的才能,只是受女性歡迎罷了。
這些女性朋友們,也變成了劍心最好的信息源。其中有一部分也變成了他過去的女友,或者是現在的女友,也可能是未來的女友。
有一天,劍心從一位女朋友那里得到可靠消息,說秘術國出現了舊神蹤跡。
于是他收拾行囊,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
秘術國雖然是祖上老家,但劍心過去的次數很少。
因為他不喜歡那邊的環境。
秘術國的城市和聚居地大多亂糟糟的,治安較差,衛生條件更是一言難盡,到處都是醉鬼和流浪漢,時不時還可能出現一些喝了秘藥的瘋子玩自爆和無差別攻擊。
那種環境下,光是平安每一天都是一種挑戰。
父親離開后對那邊沒有任何感情,是很正常的事。
女友敖沉抱著劍心,久久不愿松手。
最終劍心不得不將她堅決地推開:“說正事。”
敖沉用與熱烈肢體截然不同的冷靜語氣說:“這邊出現了龍的足跡。”
“龍族?”
“對。強大的純正龍族,不過卻看不見它的樣子,只能看到巨大的足跡和爪痕。周圍還有類似神威的痕跡。”
敖沉一臉認真地講道:“要將一頭龐大而強力的龍族隱匿起來,只有神明才能做到。秘術國的神明,從之前的秘術星鴉大人到如今的七海妖大人,都派出了使徒到處查這件事,但都沒有任何結果。”
“我能想到的,就是可能與舊神有關。所以就想到了你。”
“嗯。”
對敖沉的這番話,劍心是很信任的。
因為站在眼前的這位姑娘,頭上長著兩個叉狀小角。她是一名龍裔,天生對龍族的力量與氣息非常敏感。
“不過你得千萬小心。”
龍女臉上都是嚴肅:“不久前,那頭看不見的龍毀掉了「黑色圣堂」的總部,來歷似乎與那位神秘的圣堂之主有關。外界都傳言,說是圣堂之主的圣物遺失在復活王國,導致圣堂之主發怒降下了龍災……”
“我們「四海廟」進行了祭天和祈福,也無法得知那條龍的名諱和回應。來者不善,很可能是邪龍舊神,你得格外小心,安全第一。”
劍心點點頭:“我以拍晶相為主,不會與龍發生沖突。”
“不管怎么說,我先帶你去一趟「四海廟」,讓龍祖給你一些祝福。這樣堯神祝福,信使保佑,加上龍祖,你就會安全很多。”
敖沉不容置疑地拉著他的手,往海岸邊走去。
她邊走邊問:“聽說圣壇的圣物在堯族手里,是那樣嗎?”
“不清楚。”
劍心說:“這種隱秘大概只有神明與使徒大人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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