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洲島邊界,抵達了從未踏足過的遠方,棘山對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
在這名為復活王國的異世界,大多數民眾都是亡者。
僅剩骷髏殘軀的白骨先民在這里種田,養牛,修筑道路,建造高塔……閑暇時玩拳擊、摔跤以及部落戰棋。
它們是血肉不存的亡者,卻散發出一種奇特的勃勃生機。
“棘山先生,您要玩一把部落戰棋嗎?”
“可以。”
早期棘山一路碾壓白骨先民們。可漸漸的,大家摸清了他的路數,就開始讓棘山不斷吃癟和戰敗。
在太陽王國時,棘山下棋就贏少輸多。
他是操作流,喜歡直接對線和團戰,不論優勢還是劣勢,都喜歡主動發起進攻。
一旦熟悉了棘山的玩法,就能通過運營和轉線的方式規避前期高風險對抗,通過以空間換時間的拉扯和控制資源。
到這時候,熱衷對線硬剛的棘山就不會玩了,后期是他的致命弱項,很容易被擊敗。
棘山知道錯了,但不改。
因為他就是喜歡這種極致的進攻,通過讓人窒息的攻勢一步步將敵人打得東躲西藏,這就是棘山的戰術和風格。
之所以會輸,還是初期對線團戰還不夠頂級——如果夠強的話,就能光靠初期就打崩對方。
不停進攻就是棘山的信條。
就像他的基因序一樣。
基因序7:狩獵時間能在短時間里展開狩獵本能。
作為太陽王國被派到復活王國的宣講使,棘山的任務是傳授當地人基因激活的經驗,并且為學習者指導和解惑,幫助他們開啟基因序。
可本地人幾乎都是亡靈系,這就變成了一件難以完成的事。
“還是不行,完全感覺不到那種身體改變和戰栗,棘山先生,這該怎么辦?”
“以前還覺得一身骨頭挺輕便,這種時候就覺得還是有血有肉好。唉,白骨先民先天的確太弱了。”
“我喝了大劑量的毒藥,但還是沒用,骨頭都發黑了……不過那個藥還挺好喝。”
“棘山先生,我們是沒法開啟基因序的,為什么你還要來復活王國呢?教我們也沒用的,我們學不了。”
這個問題問得好。
棘山其實只是抽簽抽到了復活王國。
其他宣講使要么去了堯國本部的各大城市,要么去了沙城,或者是血丘。
只有他和兩個同伴被抽到了復活王國。
光明王對他們叮囑。
“復活王國是一個年輕的王國,雖然那里大多數都是亡者,不過我也希望你們不要灰心和放棄。你們是基因序作用于亡者的先鋒,灑下基因激活的種子和知識,以后未必不能有進展,祝你們一帆風順。”
可惜。
祝福是祝福,現實是現實。
亡者的確是與基因序毫無反應。
棘山還是在到處宣講。
白骨先民或許無法開啟基因序,但它們也有學習和嘗試的權力,基因激活的相關知識源自太陽王國,但屬于所有堯神的子民。
他更多是對當地堯族手把手輔導,這一部分人還是血肉之身,是能激活基因序的。
棘山留在墾城,與當地法師安德烈成為了朋友。
安德烈的激活并不順利,他歷經多次毒藥折磨,好在他的妻子吸血鬼阿廖沙是一名優秀醫師,多次將丈夫救了回來。
最終,在棘山的指導與幫助下,安德烈成功完成了基因激活。
他獲得了基因序2:感知增強。
這一能力會讓頭腦在短時間里高速運轉,超然于同群。
用安德烈本人的話說。
“有時候,我運用這種能力,會感覺周圍人都變成了慢動作,他們下一步要做什么,我都能掌握和知道。”
“我的身體從未有過的靈活和輕巧,我的眼睛能看到蚊蟲翅膀的每一次扇動,我能聽到地下鼴鼠的挖洞聲和啃咬聲,風吹在身上我的每一根毛發都能清晰感應,就好像第一次看到了整個世界的真相……”
描述使用感知增強時,安德烈臉上會展現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光彩,為此而興奮。
基因序體系里,每個人都有自己傾向的領域。
光明王是全能力增幅,安德烈是感知查探,阿廖沙是血液解析,棘山是狩獵本能……
激活基因之后,按照各自序列不斷去使用和摸索,就能進一步提高基因序的威力,發揮出驚人的作用。
呆在墾城時,棘山一直在整理編撰手冊,他將安德烈等人的成功經驗以文字形式詳細記錄,并且繪制了相應圖畫。
這份名為《基因激活的簡單使用辦法》,在棘山請求下由沙城邸報館印刷了上萬冊,被送入了復活王國的幾座城市里。
也是在棘山的推動下,白骨先民們還是有一部分仍然在尋找基因激活的辦法,尋找族群的前路。
其實,復活王國還有一個群體是能開啟基因序的。
那便是鐵砧聯邦的矮人。
他們肉體強健,抗擊打能力和耐毒性都很強,有著堅韌的意志與決心,這些都是優秀的戰士素養。
可惜,短須一族對基因序并沒有興趣。
“我們矮人有力量,我們不會胡亂亂搞自己的身體,矮人的身板就是最棒的!”
“只要有啤酒,有鐵氈,有錘子,有礦石,這個世界就夠了!干杯,老兄!”
“比起成為強大戰士,我更想要變成一個優秀的理發師。”
“沒錯,理發才是短須一族獨一無二的才能!真男人就該當理發師!”
矮人們對發型和胡須各有創新,但許多方面都傳統而保守。他們有自己的族群認知和興趣愛好,生活也是按部就班,很少和其他族裔交往。
這讓棘山頭疼。
如果對手是一頭熊,他很樂意與它摔跤和廝殺,可宣講使的工作要面對的敵人卻是無形的,令棘山無從下手。
在眾多亡者之中,有一個人旗幟鮮明地還在堅持。
“沒有亡者完成過基因激活?我想試試。”
這個人叫做西達爾,他是一名純正的本地亡者,是使徒貓草女士曾經的護衛,也是一名英雄,他曾在那座充滿傳奇色彩的鹿島神宮里挑戰殉神。
如今,西達爾想要攀爬新的高峰。
棘山告訴他:“基因激活需要用特殊的毒藥進行淬煉,刺激軀體的血肉,從而激發沉睡的潛力,這種潛力的展開就是基因序。你缺乏血肉之軀,如果想要激活,那就得先具備一副血肉之軀。”
對于棘山的勸告,西達爾表示感謝:“我要找到的是所有白骨先民的路,如果沒有血肉,我們就自己去造!”
“祝你成功,如果我有任何能幫上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那多給我一些激活用的毒素吧。”
然后這位頭戴寬邊皮帽的骷髏戰士就離開了。
每隔一段時間,西達爾會與棘山探討自己的進度,并且請教他,希望能得到一些建議和意見。
如此持續了六年,這一次西達爾再次找到棘山。
他的形態已截然不同。
西達爾原本單薄鏤空的白骨之軀變得飽滿而充實,他的軀殼被密密麻麻的草給填滿,讓他就像是一具怪誕的稻草人。
“棘山先生,我成功了!”
骷髏英雄聲音變得比之前渾厚了不少。
棘山仔細觀察了一番,吃驚道:“稗草怪?你將這些稗草怪融入了身體里?它們當做血肉?”
“不錯。”
對方點點頭:“你也知道,我最早想過用更多的骨頭來充當血液和肌肉,但無法做到,因為骨頭不是液體,也不具備柔韌和成長能力。大量的細小骨頭填充,反而讓我手腳不協調,連行走都困難。”
“后來我又嘗試用泥土、石膏和銅來打造血肉,可還是毫無效果,只是增加了僵硬的重量而已。除非是黑魔那種稀有強大的生命,否則找不到能替代血肉的物質。”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發現稗草怪其實與白骨先民的體質非常適合。”
“稗草怪是一種相對簡單純粹的生命,它們只在乎土壤、陽光和水,如果生存不受影響,它們并不介意和周圍的樹木、昆蟲和野獸一同生活。甚至哪怕被動物尿尿,被踩兩腳,它們也不在乎。”
“你看。”
西達爾活動了一下雙臂。
它骨頭里那些互相纏繞的草葉,就像是一種更加精練而干涸的肌肉條束,隨著他的動作收緊、放松、改變朝向,的確靈活無比。
“只要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就能與稗草怪完成共生,它們也很樂意獲得更多的陽光和補給。”
“與它們達成共存以及軀體的連接后,下一步是最艱難的毒素利用。”
談及這一點,西達爾的骷髏頭咧了咧嘴:“這很不容易,棘山先生,好在從你那里拿了大量毒素,我一遍一遍地嘗試……毒素不僅要對我的骨骼產生作用,也要同時對稗草怪同步產生效果。”
“我不斷失敗,倒是排除了很多錯誤的辦法。幸好有你的大量建議和即時糾正,否則我可能早就死于毒素累積了。”
“當然,這也多虧了堯國神殿會那邊的新魔藥,堯族學者們改良了毒素,貓草大人將其持續給我,供給我優先嘗試……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成功,而是堯國、太陽王國與復活王國以及棘山先生你共同努力下的成果。”
“現在,給你看看白骨先民的序列吧。”
西達爾的眼窟里閃爍綠森森的鬼火。
他全身骨骼勐地拉伸和擴張,體內的稗草怪也瘋狂滋生,層層疊疊纏繞在骨骼上,扭曲成一條條強力而柔韌的肌肉線條。
此時的西達爾,已經變成了一名渾身冒著白氣、高達5米的綠色巨人。
他全身長出一層堅硬的墨綠角質層,就像是用粗糙布帛纏繞的大型木乃尹。
但與木乃尹的僵硬呆板不同,巨人形態的西達爾身體靈活而精瘦,一條條墨綠條紋互相扭纏成了充滿張力的肌肉和粗糲皮膚。
“這就是白骨先民的專屬序列。”
巨人西達爾俯瞰地上一臉驚愕的棘山,他活動了一下寬大手臂上的十根手指,口吐一口白氣。
“基因序4:血肉僨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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