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的粵省汕城,下午室外溫度已經達到了四十二度。
馬路上熱浪滾滾,偶爾可見幾個撐著遮陽傘的行人以及穿著黃藍馬甲的外賣小哥。
而市中心老城區的振華武館分館里面,此時卻是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十幾二十名老中青武術家,看著練武大廳門口的周燊,一個個驚得合不攏嘴,眼珠子都快從眼眶里面掉出來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瞬間移動”,近距離下,身體都尼瑪拉出了殘影,這是什么概念?
而且距離長達四米,并且是在十幾二十雙眼睛的注視下。
他們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并且試圖告訴自己,這是幻覺,是障眼法。
然而不等他們說服自己,大門口的周燊再次邁步如犁行,以似慢實快的步法“緩緩”移動著。
然后眾人耳邊再次傳來“哧啦”一聲響,周燊身體也同時拉出一道淡淡的殘影,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下一秒,他“一步”橫跨四米多,來到了練武大廳中央。
眾人一個個全都看得傻了眼,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久久回不過神。
他們原本還試圖說服自己,這是幻覺障眼法呢,但是人家有泰山封禪大典開幕式上的錄像,而此時有親自演練了一遍給他們看,的的確確、切切實實,人家的步法練到了傳說中“瞬移”的境界,絕對不是造假!
現場每個人,在得出這個結論后,三觀都快崩塌了。
現代世界啊,而且還是國術凋敝的情況下,把形意步練到這種境界,簡直太恐怖了。
這邊,周燊站定后看了眼右腳鞋幫子。
剛才后腳蹬的時候,他就感覺鞋子要糟,現在一看,鞋幫子果然張嘴了。
“這個鞋子質量是真得不咋地!”
他抬頭一看眾人的表情,嘿嘿笑道:“大家別這么驚訝啊,沒什么大不了的,你們多練練也能學會的。”
眾人:“……”
我信你個鬼。
陳景同快步走上來,激動的問到:“這真得是形意拳的步法啊?”
周燊笑著:“嚴格來說,這是我根據形意拳的犁行步和八卦掌的蹚泥步結合起來,創造出的一種步法,我稱之為蹚犁步。”
形意邁步如犁行,八卦邁步如趟泥,太極邁步如貓行!
“蹚犁步?”
陳景同以及現場的武術家,聽到周燊的話,內心更是震驚不已。
改良步法沒什么大不了的,很多武術家都會根據自己的理解,創造出屬于自己的拳法、身法、步法。
就像太極拳,百家姓都快占齊了。
但是,真正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卻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說極其罕見。
而像周燊這樣,不僅僅是青出于藍了,完全就是顛覆性的改變,簡直太讓人震驚了。
“那個,周師傅,能不能給我們講講,您這個蹚犁步的特點嗎?”
“行啊!”
周燊很爽快的點頭到,互相學習才能互相進步,敝帚自珍不是他的性格。
當然了,能不能學會他就不保證了。
眾人興奮的簇擁著周燊,來到了隔壁的會客室,紛紛落座后,周燊開始講起了蹚犁步。
“蹚犁步講究的是沖如戰馬,接觸瞬間也顧也打,如兵器交鋒,錯身而過,見肉分槍,硬打硬進,前腳走的是一個踐。踐的意思就是像鐵鏟一樣。”
“這里面就是兼顧了形意拳槐蟲步的特點,腳打踩意不落空,消息全憑后腳蹬。”
“指的就是前腳要堅實有力,腳下無意識則軟,就沖而無力了,所以必須后蹬前趟,前腳不管碰到還是碰不到東西都必須有個踐的意識,碰不到則已,碰到了就踩,這就要求始終要灌注意識。”
“另外,堅實并非就難以變化或者不輕靈,堅實如犁行還要無聲,里面就含了變化……”
粵省這邊,學形意拳的人并不多,包括程氏游龍八卦掌,在這邊也屬于“小拳種”。
眾人雖然剛才認出了周燊的蹚泥步,但也只是見過“豬跑”,并沒有真的吃過“豬肉”,對于形意拳的犁行步和八卦掌的趟泥步,了解不多。
此時一個個豎起耳朵傾聽著,生怕漏掉一個字。
那表情,要多虔誠有多虔誠。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練武之人,全是心高氣傲之輩,很少真正服氣某一個人。
比如霍元甲、董海川、楊露禪、孫祿堂、郭云深、乃至葉問這些武學大家,死后一個個全部都封神了,但是在當年,看不上他們的人同樣很多。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其他武術家并沒有覺得他們的功夫有多么厲害,甚至覺得他們名氣大,不過是懂得吹噓罷了,真正動起手來,自己未必輸給他們。
歸根結底,這些武學大家的功夫,并沒有讓其他武術家產生高山仰止的感覺。
但是,周燊就不一樣了,他的蹚犁步已經到了傳說級別,讓人根本興不起一丁點“我也行”的錯覺。
他們唯一的念頭就是:如此恐怖的步法,但凡學個皮毛,也能獲益匪淺了!
有聰明的人,拿出手機錄音了起來。
而這些聰明人不是別人,正是陳玉宸、陳玉杰兩兄弟,當然還有皮德庸。
周燊講了大概二十分鐘左右,全是干貨。
把他的蹚犁步原理、發勁技巧、學習方法等等,全部都講了一遍。
講完之后他便站起來笑道:“好了各位,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我先走啦。”
說著他朝楊星雨打了個招呼,然后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瀟灑至極。
而武館大門口,倪朋興、孫興昌、殷龍升、陳景同等一干人,看著周燊遠去的背影,久久矗立在那里。
“周師傅真乃是當世奇人啊!”
“雀食……”
就在一眾武術家震驚、感慨之際,那邊陳玉宸兩兄弟,依然還沒有從之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呢。
兄弟倆接受的都是現代教育,之前一直非常鄙視傳統武術的落后和不思進取,在他們想來,傳統武術全部都是糟粕,根本沒有任何學習的必要。
現代技擊完全吊打傳統武術。
但是,就在剛剛,他們連續兩次被打臉。
先是楊星雨和孫興昌兩個人的比斗,原本以為沒有什么好看的。
畢竟爺爺和父親都是傳統武術家,他們看過很多傳統武術的比武,說真的,跟普通人亂揮王八拳沒什么區別,你跳過來打我一拳、我沖上去蹬伱一腿,完全沒有任何美感可言,跟拳擊、格斗甚至跆拳道比賽沒有任何可比性。
然而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是,孫興昌的打斗動作如他們所料,雖然很快,但是毫無技擊美感可言。
但是學習了什么“游龍身法”的楊星雨,比斗起來居然真的像功夫電影里面演的那般,出手凌厲、動作敏捷,瀟灑至極,把功夫的力量和美感給完美演繹了出來。
固有印象被打破的震撼,讓他們驚得半天沒回過神來。
緊接著便是更加不可思議的蹚犁步了。
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范疇,在他們看來,這已經屬于“玄幻”級別了。
相比于憑空橫移四米遠的“玄幻武功”,之前那些什么臺虎鉗夾腳腕、大砍刀劈身、匕首刺手,甚至是切割機割肉,真得沒什么了不起的。
這邊,周燊離開汕城市中心之后,一路朝著東邊南奧島方向跑去。
此時室外溫度非常高,馬路上除了汽車外,連個行人都沒有。
要是在柏油路上站個半個小時,橡膠鞋底都能烤化了。
而在這樣的天氣里面一路狂奔,實在太怪異了,路過的無論是私家車還是公交車,上面乘客,紛紛朝周燊看過來。
當然,周燊根本不在乎這些異樣的目光。
他跑到城東的汕城大學東校區附近時,想起來南奧大橋不讓行人上去,正好前面是公交站臺,于是跑了過去。
大牌牌后面的陰涼處擠滿了等車的乘客,其中很多看樣子是大學生。
雖然放暑假了,但是暑假留校的學生很多。
看到從遠處一路狂奔過來的周燊,一個個看神經病一樣的看著他,這種天氣下跑步,就不怕中暑猝死啊?
不過等周燊過來后,凡是看到他的人,眼睛里無不露出驚艷、詫異以及難以置信的目光。
驚艷是因為他的皮膚長相。
但相比于皮膚和長相,更讓人詫異和難以置信的則是他的表現。
這種天氣里,別說跑了,就算站在室外陰涼處一動不動,都能滿身大漢,可是奇怪的是,周燊額頭、身上一滴汗都沒有。
這也就罷了,他們剛才可是看著周燊從遠處大踏步跑過來的,按理來說這種高強度的跑步,停下來不該喘息兩聲嗎?
可是周燊同樣完全沒有,他那表情就像散步一樣。
沖兩個站在大牌牌后面陰涼處抽煙的靚仔問道:“靚仔,去南奧島乘坐哪趟公交車啊?”
其中一個穿黑色T恤衫的長發靚仔,友善的笑說:“161路。我們也是上島的,等一下,公交車應該快來了。”
說著長發靚仔還看了眼他露出的大腳趾。
“噢,謝謝啊!”
周燊道了聲謝,順著長發靚仔的目光朝腳上看去,右腳鞋幫子完全裂開了,大腳趾露在外面。
“本來以為還能堅持到島上呢,沒想到這么快就壞了!”
心里想著,他把鞋子脫下來,隨手扔到了10米外的垃圾桶里面。
“咣咣”兩聲。
另外一個穿著白色T恤沙灘褲人字拖的短發靚仔,咧嘴笑道:“你三分球肯定投的很準。”
周燊哈哈笑道:“不知道,好多年沒打過球了。”
另外一個長發靚仔,則是看了眼他的腳說:“柏油路很燙的,你不穿鞋子,當心被燙傷啊!”
周燊笑道:“沒事的,我皮厚……”
就在三個人說話的功夫,其他等公交車的乘客聽到周燊的話,一個個都露出怪異的表情。
這個天氣,鞋底都能燙化了,居然敢光腳,這是真得不怕死啊?
不過讓這些等公交車的乘客驚掉下巴的是,周燊光著腳站在大太陽下面足足十分鐘,根本毫無反應,別說腳了,連一滴汗都沒有流。
“臥槽,他是冷血動物嗎?”
“這個天氣,冷血動物也不行啊,得是駱駝。”
“牛逼……”
就在一眾乘客驚訝的時候,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個天氣對于周燊來說,完全就像是冬日暖陽般,照在身上很舒服,但是遠遠不足以讓他出汗,更不可能曬傷他。
大概10分鐘后,161路公交車真得來了。
始發站在市區的公交車,而且又是去島上的,開到汕城大學生這邊時,里面已經滿滿登登。
打開車門的一瞬間,他腳底下一個蹚犁步,人已經竄到車上了,跟在后面的其他乘客,全是一臉迷茫。
發生什么事情了,他怎么“嗖”的一下跑到車上去了?
可惜,這個問題沒人回答他們。
“多少錢?”
“8塊。”
周燊掃碼支付了8塊錢。
“往后走往后走,不要站在門口……”
這個天氣擠公交車的滋味,懂得都懂。
公交車里的空調起不到什么作用,一個個身上全是汗。
暑假留校的袁雯雯,下午被幾個同樣留校的同學生拉硬拽著去南奧島游玩。
等上車后她就后悔萬分,香煙味、汗臭味、劣質香水味、腋臭,撲鼻而至,關鍵她個子不高,只有1米55,像沙丁魚般被夾在車廂中間,就跟被蒙在被子里一樣,味道熏得她頭昏腦漲。
就在她感覺自己隨時要暈倒過去的時候,突然感覺身后壓力一松,那本來像暖寶寶一樣貼在她后背上的其他乘客身體,也隨之換成了一個冰冰涼涼的身體。
“哇……好舒服啊!”快要熱暈過去的袁雯雯,長長松了口氣,扭頭朝身后看去,“讓我看看,是哪位大俠救了我的狗命?”
結果當她看清身后大俠的模樣時,臉“騰”的一下紅到了耳后根。
急忙忙轉過頭,看向窗外的萊蕪大橋。
過了一分鐘,等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后,她又偷偷的轉頭朝身后看去。
結果迎接她的是一張齜牙咧嘴的笑臉。
“看什么看,沒見過帥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