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第469章 殺人不夠,還要誅心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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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殺人不夠,還要誅心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1日  作者:皇家雇傭貓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皇家雇傭貓 | 大明嫡長子 


時近傍晚,缺口的月牙已經露臉。路過一個郁郁蔥蔥的參天古樹,向巷子里轉,輕敲兩聲木門,隨后聽到里邊兒傳來聲音,“周公。”

外邊兒低語,“明禮。”

像是暗號一般的對上了頭,隨后門縫兒后露出一只眼袋深重,似乎也有些白內障的眼睛,“形之?快進。”

“東海先生在嗎?”

“在里面。”

來人十分年輕俊朗,腰間綁了一條綢緞,頭發束起來落在后背,行走之間步伐也十分矯捷。從大門而入之后,三兩步路過前院,隨后轉長廊,再過兩個彎進了一間房。房內懸掛一張孔丘像,有一壯年男子負手站著,一聽有聲音馬上轉過身來。“情形如何?”

“大不好!惠德先生(江同祖字)和野樵先生(陸孟字)都被抓了。”

壯年男人聞聲驚抽一聲,跌坐在椅子上,他胡子顫抖,捶胸頓足罵道:“廠衛如虎!廠衛如虎!”

“錦衣衛似乎先前并未計劃抓捕野樵先生,只是恰好碰撞見了。這些鷹犬便不管不顧的一并抓了!”

俊朗的男子說起這事來也非常的憤怒,“屬下之見,當務之急應快把陸夫人和兩位公子藏匿起來。錦衣衛心腸歹毒、手段狠辣,江、陸兩位都是以謀逆之罪被捕,此番禍事必定殃及妻兒。”

“我已經派人去了。還有,你家中的一些東西,能夠焚燒盡快焚燒。現在他們在查我們自己的報紙,這幾年來所載文章無算,便是再小心,碰上強賦歪理的人,十張嘴也說不清楚。”

在此發號施令的人正是馬益謙。當年,他與江同祖一并被罷黜,遠離廟堂之后,因為脾氣相投所以一直和江、陸二人在一起活動。原先日子都挺好。雖說朝廷根本不在意他們。但他們在一起舉辦講學、以文會友,漸漸的也聚攏起了一批人,有些人甚至還在為官。成為眾人之首,這多少也算帶來了一些成就感。畢竟他們是被貶黜的,官員仍然愿意執禮尊敬他們,為的是什么?當然不是所謂的仕途,而是真正的認同。他們三人所宣揚的東西也不復雜,克己復禮四字而已。意思也很好理解。所真的就是如今朝堂上越來越盛行的所謂的‘新’字。皇帝帶頭破壞朝廷的祖制,親手趕走劉大夏、劉健等人,處處透著新,嘴上說著重儒守禮,實際上殺文臣、壞舊禮,各類事情不要提有多少了。不過真要說回來,他們不是政治組織,不算是有明確的政治目標,因為不在乎名利,這頂帽子是一定要帶的。所以真要說起來,就是相互之間不認同。這幫人不認同朱厚照這個行為有些不同尋常的帝王,他不像個真正讀圣賢書、受儒家教育長大的皇帝,實際上在坐朝理政的過程中,也體現著些法家思想,比如說對于一些官員的處置,就非常嚴厲,就像當年的老秦。朱厚照也不喜歡這群天天講之乎者也聒噪的臣子,他不是聽不了反對的話,也不是完全不聽勸,他是接受不了那種迂腐的人。就是你沒辦法說服他。比如海禁,一個祖制的大前提先放在前面,無論你是什么理由,人家都不聽。這種人可不在少數。你有啥辦法?早些年他還克制一些,后來就完全放開了手腳。這些人,他在朝廷中不用,即便用了,也是不理。遇到合適的人,就把你換掉。反正他手里有人,而且這幫人也沒辦法把昏君的帽子戴在他的頭上。因為他在實實在在的強軍、實實在在的為民,國庫都豐盈了起來了,再配上些手段,輿論從未丟失過。這樣一來,不少臣子都有懷才不遇的感覺,其中不乏真的為國為民、大聲疾呼的人,可惜朝廷不聽不理,郁悶之下自然就聚集了起來。結果未曾想,災禍突然來臨。馬益謙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第一天聽說一人被抓了起來,原本以為沒什么,結果今天聽聞江同祖和陸孟被抓,他終于確認事情不對。“東海先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得逃,離開京師!”

馬益謙不同意,“我們走了?誰來救惠德他們二人?!這件事我已經打聽了,是天子行事荒唐,在突然之間選擇出宮,結果遇上了刺客!回宮之后龍顏震怒,所以才有今日之事!”

“真是荒唐!我曾聽過惠德先生講學,在朝效忠君主,在鄉奉養至親,這是惠德先生時常講到的兩點。如此煌煌君子,最后竟被誣陷成刺殺天子的主謀。哪個盛世有過這類事?”

馬益謙強調,“所以我們更加不能走了。惠德和野樵都是有些名聲的人,所能聯系到的人里,也有在朝中為官的。我們馬上聯系他們,請他們仗義上疏!”

“上疏有何用?毛語文是天子的人,他能如此,本身也是天子旨意!”

“不!這事要爭!都涉及人命了,不爭是死,為何不爭?”

馬益謙回想起他當年在朝廷上太子駁斥他的話。雖說有些強詞奪理,但太子處處要占著一個為國為民的大義。也就是說他即便不怎么在乎禮……“當今天子有詭辯之才,而其詭辯所為者,乃是理之一字,不是我們復禮的禮,而是道理的理。有理則名正,名正則言順!天子遭遇行刺,這確實是件大事,可這事明明非我們所為,錦衣衛無論動用何種酷刑,江、陸二人都不會認罪。我們也要聯系同志,上疏參言此事,只要聲勢夠大,無理,則天子不會殺人!”

“可東海先生不是說,我們所傳播的文章有問題嗎?萬一錦衣衛抓住這一點呢?”

馬益謙眉頭緊皺,壯著膽說,“如果我們復禮的提議有錯,那么該殺的人又何止這些?如果復禮有錯,那么我馬東海愿意為此而死。生亦何歡、死亦何懼,至此時刻,難道你我還應有偷生之念嗎?”

“東海先生高義!!”

……李東陽在收拾行囊了。皇帝還沒有正式的詔旨下來,要派他去哪里。不過離京是必然的了。其實他有些搞不清楚,眼下錦衣衛正在抓人,其中不少都是有些清名的讀書人。這個時候,皇帝以非常誠懇的姿態挽留了他,是真的因為心中認可他,還是為了要在這個時候展現其寬厚容人的一面?而且內閣本身就‘動蕩’,工部尚書曾鑒臥病在床,禮部尚書林瀚、都察院左都御史張敷華向來在天子那里沒什么存在感,錦衣衛似乎已經無人能擋。難道這一切都是巧合嗎?李東陽也難以確定。而外界的人,還是認可他這個老閣老。畢竟天子給了他非常高的禮儀。一些名士被抓之后,很快便有人把求救的信遞到了他的案頭。這其中也不乏這些年拜他當老師,或是茶陵詩派的人。茶陵詩派是明弘治、正德年間的詩歌流派,開創者為李東陽。因為他是湖廣茶陵人,所以稱為茶陵詩派。這一詩派誕生的背景是明朝中期隨著王朝的衰敗,許多文學作品也失去了銳氣而變得卑冗委瑣。茶陵詩派所推崇的就是復興唐宋的文風,主張言由心生、文主于氣。因為李東陽是閣老,他親自主持這個文壇上的活動,追隨者眾多,而且里面不乏一些文壇名氣大的人。當然,他們不一定官很大。因為李東陽不是把持朝政的那種權臣,不會把茶陵詩派的人安插的到處都是。這些有名氣的文人相互之間都認識,江同祖和陸孟也不是那種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所以為其求情倒也常見。反正壞事是錦衣衛干的。李東陽一連收了兩個弟子的信,整個人便坐在院子里沉默了起來。眼看時日將晚,宮里忽然來了人,說皇帝宣召。老人家也不敢耽擱,收拾收拾便入宮去了。宮里面點了燈,皇帝還在燈下看東西,李東陽到了以后在御賜的軟凳坐下。“……濟之先生是蘇州府人,他曾與朕說,天下人都覺得蘇松二府富裕,實際上當地的百姓賦稅頗重,生活也并不能算作輕松。”

這是當年朱元璋留下的政策。現在的蘇松二府,稅賦基本可以抵得過一些省份。“所以朕一直也在想,最好是在松江府也開埠,增設市舶司。希賢公在山東也曾與朕提過增設市舶司之市,這樣便干脆一起施行。想想辦法,給老百姓的手里添些銀子。還有一事,江南文盛,閣老在文壇中也是泰山北斗式的人物,所以你到了江南也要振一振那里的文風。讀書為官、治人治地,首先要以實務為先,經世致用,造福萬民。”

對于那個地方,朱厚照總的就是這兩個要求。李東陽一想原來是巡撫應天,皇帝對他也真是優待了,“臣受國恩重矣。必定不忘陛下今日之囑咐。”

“李閣老朕還是信得過得。”

朱厚照稍稍望了一眼這位老臣,“正德初年時,希賢公連大朝會都不參加,借口政務繁忙,急速返魯。朕,雖想久留閣老,但你我君臣,還是以百姓為先吧。”

“是。”

朱厚照又叫來謝丕,“以中,你送送。”

謝丕頗為聽話,上來就扶著李東陽的胳膊,外面確實也有些暗了,老人家眼神不一定好使,宮里到處還都是臺階。謝丕不懂,路上說什么皇帝有皇帝的難處,其實是安慰閣老的話,叫他們不那么難受。畢竟,天子還是一心為民的圣明之君。李東陽什么也沒說,謝以中到底還是年輕,所以謝于喬始終放不了手。皇帝的意思哪里是什么為了百姓。皇帝的意思是,劉健當初早早的離開,是為了不摻和朝堂上的事情。這一點皇帝很滿意,所以叫他,不要多管閑事。但盡管如此,皇帝也仍然是寬厚的人。畢竟,大晚上的叫他過來,就是想把話說在前頭,免得自己先說,到時候不是僵硬了么?這乍看起來,毫無聯系。但李東陽知道自己沒有多想,否則哪有天黑之后還召見他的道理,且沒什么重要的事,干嘛不等明天再說?而在乾清宮里。朱厚照也把錦衣衛南鎮撫司的密信放在蠟燭之上燃盡了。火光照著他的臉若隱若現。“傳話給毛語文,人可以抓,但叫他注意搜集證據。”

因為殺人不夠,還要誅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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