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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界，建木異地。
只見連綿不斷的山巒間，一棵高逾萬丈的巨樹巍然聳立。
周圍的山川與它對比起來，就跟孩童隨手堆起的土坡一般微不足道。
樹干上每隔一段距離，延伸出來的繁茂枝干，就像一片片廣闊的綠色平臺，層層疊疊堆砌在一起，形成了復雜的樹冠環境。
光是看到它的宏偉外形，腦海中便會升起世界樹、建木等名詞。
就和江賀先前探查的懸柳林一樣，這種明顯特殊的區域，同樣被御靈師協會標記為奇異之地。
它們不僅環境特殊，更是擁有某種特殊的未知場域，就連仙人神識都沒辦法進入其中，探查情況。
不過，雖然沒辦法探查到內部的真實情況。
幾位傳說御靈師依舊通過各種手段，大致預測了建木異地內部的灰族實力與數量，這才決定發動襲擊。
恰如此時。
白發白眉的身形，憑空出現在建木異地的百里外。
卻見白眉仙人踏空而行，看上去步履平穩，不緊不慢，空間距離卻在他腳下縮短。
僅僅邁出三兩步，便跨越了這百里之遙。
他抬手彈出一枚枚棋子，化作黑白蛟龍，直撲宏偉巨木！
與此同時，另一處方向亮起一道劍芒，帶著沖霄氣息，似是奪去了世間所有的光彩，向建木斬去！
天空之上，亦有山岳之影成型，似若星辰，無聲砸落！
白眉仙人等人沒有絲毫留手，上來便是森然殺招。
每一擊都蘊含著將御靈世界的一顆星辰直接抹去的恐怖力量。
若建木異地當中的灰族，實力并沒有預想中的那么強大，這番突襲就會直接結束戰斗。
然而，正如白眉仙人們預料的那般。
當這些攻擊進入建木范圍內，數不清的灰氣從林葉之間噴涌而出。
它們并未聚成生物個體，而是交織在一起，不斷涌向襲來的攻擊，迅速侵蝕著其中的力量。
短短剎那間，蛟龍、劍芒、山影的力量就被侵蝕了大半，被灰氣一擊即潰。
近乎無窮無盡的灰氣，則迅速交織在了一起，形成了兩個灰色人形。
它們出現的瞬間，無形波動擴散開來。
下一刻。
它們與白眉仙人等人消失在了空氣中。
建木異地兩百里外的山林間，一位位英靈整裝待發。
顧老等傳說御靈師也站在這里，感應著建木異地的戰況——
身為御靈師，比起親自加入戰場，待在遠處觀察戰斗才是最有價值的事情。
如果白眉仙人等人戰況不利，或是力量快要消耗殆盡，他們還能隨時利用契約特效，將英靈強制召回，瞬間脫離戰斗。
再消耗靈魂力量、或是天賦能力，幫助英靈回歸巔峰狀態，重新返回戰場。
這才是御靈師與英靈之間的最佳配合方式。
只要御靈師的靈魂力量足夠，沒有被敵人針對，英靈就是真正不死不滅不會疲憊的戰爭機器！
這也是他們無視時界消耗英靈力量的特性的原因。
兩百里的距離，又是短時間的激烈戰斗，頂多是加大了一部分力量損耗。
大不了召回補充一波，片刻就能趕回戰場。
“灰族衍化灰氣，不斷積累并創造化身的能力，確實很賴皮，幾乎一人便能形成一個軍隊……”
“但御靈師召喚英靈的能力，也不逞多讓。”
“在保證御靈師安全的情況下，持續戰斗能力甚至比灰族還要強上太多太多。”
“只可惜，我暫時享受不到這份福利……”
江賀略感遺憾。
他真身還待在御靈世界，沒辦法跟這些高階御靈師一樣，利用靈魂強度提升續航，強化英靈。
完成另一種意義上的車輪戰術。
即便有天星石這種補給類時光寶物，跟御靈師本人的效率總歸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就像現在。
白眉仙人兩次被強行召回。
顧老作為傳說御靈師，在燃燒靈魂強度的情況下，只花費了一秒時間，就令其恢復全盛狀態，重新回歸戰場！
某喜歡吃仙豆的孫家人看了都直呼內行。
當白眉仙人第三次前往建木異地后。
顧老終于開口。
“開始強化！”
當顧老下令，江賀身邊的幾位英靈，迅速動了起來。
其實，那些高階御靈師仍舊不太相信，僅憑天狼軍神一名英靈，就能解決所有的灰氣之敵，讓他們可以直面本體……
哪怕天狼軍神能召喚十萬天狼軍，質量也沒辦法跟真正的高階英靈媲美，相當于人海戰術。
但灰族同樣是無比擅長人海戰術的。
灰族聚集地里，只要有一千頭四手級別的披甲獸，就能衍生出起碼十萬S級的四手灰敵！
天狼軍的人再多，還能比灰敵多？
比起天狼軍神獨自上場，解決所有灰氣之敵……
明顯是召喚出天狼軍，跟真正的高階英靈互相配合，在高階英靈們的領悟與技能加成下沖鋒陷陣，沖垮灰氣之敵更加合理。
獨自行動……
不是浪費力量么。
不過，想法歸想法。
高階御靈師們也清楚，顧老等傳說御靈師既然這么安排，必定有所深意，所以并未開口質疑半個字。
而是心頭帶著困惑，遵從命令。
讓契約的輔助英靈，施展出獨有的技能與靈武，為天狼軍神進行臨時強化。
一道道光芒在江賀身上閃過。
伴隨規則力量的加持，江賀的氣息迅速攀升。
轉瞬間，便跨越了S級，抵達了SS。
這一刻的他，感覺到自己仿佛擁有隨手一擊便能摧毀一個國家、甚至一塊大陸的澎湃力量。
同時，就像煉魔者當初利用汲靈技能，吸收大量灰氣，直接將實力從D提升到B那般。
高大的英靈軀體，浮現一絲絲裂痕，瀕臨崩潰。
“萬師。”
顧老看到江賀身上的裂痕，關切開口。
就像一個小杯子里裝了一整桶水，英靈強化過度，也會承受不住力量，逐漸崩潰破碎。
這個過程還會承受極大的痛苦，許多英靈都沒辦法忍受。
他原本打算將江賀強化到SS就足夠了。
倒是江賀強烈要求拉滿，提高實力與勝率。
此時，在他擔心的目光下。
江賀低下頭，平靜開口。
“行動吧。”
一回生二回熟。
煉魔、畫師、軍神……
一遍遍經歷下來，江賀的耐性已經被磨練的極高，瀕臨崩潰的少許痛苦，根本影響不到他什么。
看到江賀似乎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就連幾位高階英靈都忍不住心生欽佩。
顧老更是不再遲疑，立即下令。
“開始進軍！”
周圍的英靈早已整裝待發。
聽到命令，騰空而起，化作一道道流星，向建木異地的方向掠去，期間并未隱匿身形，聲勢浩大！
他們這么做的原因，非常簡單——
吸引灰族注意力。
白眉仙人等人已經將灰族的頂階戰力引走，并與之鏖戰。
那些稍弱一些的高階灰族，則還潛藏在建木異地深處，并未真正現身。
但當它們發現襲擊過來的英靈大軍，不可能毫無反應。
數不清的灰氣從建木異地深處涌出，化作一頭頭兩手、四手、六手的灰氣之敵。
剎那過去。
建木異地周圍，已經徹底變成了灰褐色的海洋。
對比宏偉巨樹，就仿佛有無數細小的灰蟲聚集在周圍，盤旋飛行。
“這也太多了……”
一位位御靈師透過英靈視覺，看到如灰云般的灰敵大軍，心頭震撼。
這一處建木異地，遭遇襲擊后所衍生出來的灰氣之敵，粗略望去，數量就已經達到了幾十萬之眾！
其中的高階灰敵的數量，更是遠遠超過十萬之數！
要知道……
建木異地只是灰族聚集地之一，只說時隙基地周圍的已探索區域，就有整整四處異地。
灰族所占據的聚集地，還不知道有多少。
按照這種換算方法，在時界灰族面前，就算御靈世界里所有的御靈師全部加起來，也猶如稚嫩嬰孩一般。
如果不是時隙限制了灰族的發揮，一旦灰族全力出手，御靈世界的毀滅，多半只在旦夕之間。
“真恐怖啊……”
御靈師們震撼過后，卻并沒有表現出多少絕望與驚訝。
御靈師協會與灰族的戰力對比，他們早在這段時間的偵查里，了解的一清二楚，如今不過是更直觀的感受到罷了。
他們更清楚一件事情。
這是滅世之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縱然敵人實力再強，若想吃下御靈世界，他們也要崩掉敵人的幾顆牙！
御靈師們收回心思，目光又放在了英靈大軍最前方。
江賀騎在踏血天狼身上，踏空奔行。
他真的能解決這幾十萬灰敵？
正當御靈師們疑惑時，紛紛透過英靈感知，察覺到了些許異樣，目光微凝。
卻見建木異地前方，似有無形力量，伴隨踏血天狼的奔行而彌散開來。
如同一道波紋，迅速的掃過整個時界。
天空、大地、山巒……
一切都在這股力量下，發生了改變。
布滿陰霾的天空浮現一輪明亮大日，山巒草木、就連那無比宏偉的建木，都被瞬間夷平，化作一片無比平坦的廣袤大地。
在大地的盡頭，似乎還能看到連綿不絕的城墻關隘，以及如鋼鐵堡壘般的森嚴帝都。
不過，這所有的景象，在另一個“奇跡”面前，卻都黯然失色。
卻見高矮胖瘦、男女老幼……近乎無窮無盡般的人們，站在平原之上，似是化作黑色海洋。
對比這無法計算的人海軍陣。
無論是間雜在里面的金戈、龍虎等鐵騎之軍。
亦或者那幾十萬灰氣之敵。
都如滄海一粟，無比渺小。
唯有高舉戰旗，在人海軍陣上空奔行的天狼之軍，似是這無窮無盡士兵的魂魄，匯聚了所有的光芒。
尤其是那位高大將軍，披著光芒戰甲，手持光鑄之矛，凌然行空，似若仙神。
人海軍陣之上，手握金矛的女武神亦是騎馬凌空，看著周圍的場景，神情恍惚。
跟武十四一樣，武璇英也成為英靈，并從傳說中走出。
前段時間，武十四找九弟喝酒敘舊的時候，她正在鎮守時墟。
身為守將，她縱然再激動，也不能隨意拋下職責。
因此，在鎮守結束后，武璇英才找到九弟，切磋、挨揍、喝酒，一氣呵成。
事畢，方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后續也常找九弟切磋，交流技藝。
對于戎馬半生，沉浸武道的武癡而言，一切似與太玄沒有差別……
再沒有差別，也不至于真的回歸太玄啊！
武璇英目光掃過人海軍陣，看向那位被光芒籠罩的高大將軍，心中閃過一絲絲回憶，浮現一絲絲信息。
她已然明悟。
“這是昔日武朝億萬軍民的愿景，所誕生造就出來的傳說之力。”
“九弟又要施展那一擊了么……”
武璇英沒有激動，反而浮現一絲黯然。
或許對于后世之人而言。
武萬師一槍破碎十九州，令人神往。
然而，對于那一日的武朝軍民來講，卻是無比沉重。
因為，他們崇拜的皇帝，他們敬仰的陛下，成功庇護了武朝，燃燒了自己。
或許皇帝是成功的，但這些軍民卻認為，自己是失敗的。
武璇英終生沉浸武道，也是因為這方面的原因。
如果她當時能變得更強，或許就能幫九弟扛起一些責任與重擔……
武璇英、乃至人海軍陣當中的每一位臣民，都望向高大將軍。
無法忘卻的記憶，在心頭浮現。
這一刻。
將軍卻松開了緊握光鑄長矛的右手。
光矛、戰甲、軍旗……
一切全都重新化作無數流光，散落于軍陣之中。
這些光芒落在人們的身上，化作一柄柄光鑄的武器與戰甲，落在他們身邊，化作一匹匹光鑄白狼。
人們愕然看著這一切，耳邊響起將軍的聲音。
“將士們，拿起武器，隨我而戰！”
“……是！”
回憶似是被幻想替代。
這些昔日的武朝萬民鼻子微酸，握緊手中武器，高聲回應。
他們翻身騎上身旁那匹由光芒鑄成的白狼，跟隨那位將軍、那位陛下一起，奔向天際！
光芒籠罩下，似無盡白潮，將遠處的幾十萬灰敵，瞬間淹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