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靈世界，自家客廳。
江賀癱軟在了沙發上，渾身上下已經被冷汗打濕。
痛，太痛了。
這是他持續時間最長的一次干涉，幾乎全程處于魔氣蝕體的痛苦當中——這可比執掌魔劍時的痛苦，更強烈百倍！
尤其是最后無盡海深處的自爆。
雖然只是投影自爆，并不會影響到現實世界的本體。
但自爆過程中，魔氣充斥全身、一點點崩潰破碎的痛苦，江賀是照單全收的。
哪怕他已經結束干涉，從投影中回過神來。
依舊有隱隱的幻痛充斥全身，全身肌肉都在不自覺的緊繃抽搐。
“這條線本來就已經非常折磨，我還選擇了最痛苦的親自干涉——換成投影記憶的話，哪怕再痛，也頂多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消化后就差不多了。”
“這波真的是自找罪受……”
“幸好成功解決了全部魔人，順利收官，不然得難受死。”
“我都已經這么努力了，要求也不高。”
“給我銘刻一個頂級史詩品質的英靈吧。”
“可惜御靈時代的記載里，史詩品質就是王朝時代的英靈潛力上限了。”
“只有傳說時代，才存在傳說品質的英靈。”
“不然少說得給我來個傳說英靈，才能撫慰我受傷的心……”
江賀一邊胡思亂想，轉移注意力。
一邊迅速召喚出斬龍道人，進行英靈附體。
當斬龍道人融入身體。
江賀的身體素質與英靈同步，精神負擔迅速下降，整個人瞬間輕松了下來。
緊繃的精神好不容易松懈下來，他并沒有去翻看英魂之書。
直接躺在了沙發上，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
當江賀再度醒來，不由伸了個懶腰。
先前吸收的四周目投影記憶、親自干涉時遭遇的精神創傷。
精神上的一切壓力，僅僅是睡了一覺，就被全部抹平，完全被他消化掉了。
他現在神清氣爽，渾身輕松。
“睡一覺就能恢復全部狀態，游戲誠不欺我。”
江賀調侃了一句，感覺身上黏巴巴的不舒服。
于是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清爽的坐在了沙發上。
重新召喚出英魂之書，他眼含期待。
“我付出了這么多，又橫壓整個榮末，世人無不聞風喪膽，所謂的英雄豪杰，甚至都沒有直視我的資格……”
“這波不給個滿值史詩，說不過去吧？”
“誒，等等，這靈魂強度怎么回事？”
江賀本來準備直接翻到第二頁，查看一下四周目的結算信息。
翻過扉頁的時候，卻注意到御靈師信息出現了變化。
他立即停下行動，瀏覽自己的個人信息——
赫然發現，靈魂強度那一欄。
從3.20變成了5.20！
“嗯？”
“我沒記錯的話，前兩周目模擬結束，我消化完所有記憶后，各自增長了0.1的靈魂強度。”
“比一號錨點多了不少，卻也還算正常水平。”
“現在這是怎么回事？”
“消化完四周目的記憶，靈魂強度直接暴漲兩點！”
江賀目瞪口呆。
兩點靈魂強度，抵得上兩枚三魂果了！
考慮到三魂果只能對三點靈魂強度以下的新人御靈師生效。
這兩點靈魂強度的真實價值，還要高出很多。
江賀的臉色瞬間多云轉晴。
難怪他一覺醒來，如此神清氣爽，感覺思維速度都有大量提升。
“是因為四周目里，我承受了長時間的魔氣淬煉么？”
“雖然只是幾個月的痛苦經歷，但我主動堅持下來，對于意志與心靈的磨礪，卻遠超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枯燥閉關……”
“相當于苦痛煉心。”
“所以消化之后，才能提高這么多靈魂強度。”
江賀理解了原因，忍不住感慨。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將苦其心志……
這就是苦其心志？
苦的好！
靈魂強度用處頗多。
意外收獲兩點，江賀還是很高興的。
按照這個成長速度，指不定模擬一段時間后，他的靈魂強度，就可以媲美那些資深御靈師了。
就是不知道，靈魂強度達到一定程度后，是否能夠覺醒新的能力。
例如神識、元神之類的心神之法。
只可惜，網上關于初低階御靈師的資料，比較完善，很容易就能搜到。
再往后的那些中高階御靈師，就已經達到了另一個層次，他們不會為了些許流量收益，公布一些有價值的知識。
絕大部分知識，都需要拜師學藝、或是在御靈師協會之類的地方，花費貢獻才能獲得。
“我現在是歷史學者，如果有需求的話，或許可以想辦法從歷史協會獲得。”
江賀思索著。
別看他現在只是契靈沒多久的新手御靈師。
但他并沒有尋常御靈師的靈魂瓶頸，以及契合度的硬性需求。
只要想辦法獲得一個古老媒介，就可以直接打造并召喚出頂尖的英靈投影！
例如現在，同期學生都還在培育景朝末年的初始英靈，增長學識。
他就已經開始打造榮朝末年的頂尖英靈了。
成長速度不能用常理推斷。
因此，英靈相關的高端知識，也是需要想辦法獲得的。
“不過，我一個剛契約幾天的新人御靈師，整天兌換自己用不上的高端知識，多少有些詭異。”
“還是得從馬甲這方面下手。”
江賀收起紛雜念頭，重新將注意力放在英魂之書上。
調整了一下心情，再度翻開第二頁。
此時，二號錨點的右側文字已然發生變化。
黑墨揮灑，寫下一行行經歷總結。
經歷總結：
你重生而來，潛修十年，并悉心教導兄長，圖謀大事。
你于劍谷奪劍、又于府中煉魔，惡名遠揚，引令天下高手追殺，借機煉魔鑄器。
三年過后，你直面朝廷大軍，一戰驚世，威壓世間。
伱孤身直入帝都，封魔入體，游走世間，盡誅天下群魔，后至無盡海，自爆而亡。
你死后百年，世人亦懼你魔威，又有惡人高舉你之旗幟，擾亂天下，引世間動蕩。
直至百年過后，兄長擊潰群閥，掃平天下，登基稱帝，后又耗盡余生，挖掘線索、諸多鋪墊、為你正名，追封諸多名號。
你得以名垂千古，而非遺臭萬年。
然，民間茶樓亦有野史故事流傳，稱你為降世魔頭，最終踏破仙路，成就一代魔仙……
英靈已銘刻
品質：驚世
江賀看到經歷總結里，兄長最終成功掃平天下，成為新朝之帝，并且成功為自己翻案。
心中是非常欣慰的。
不枉自己輔導兄長多年，順便還在輔導資料里，摻了許多私貨，把未來的天下英杰，幫兄長分析了個遍……
兄長最終能掃平天下，起碼有自己一小半的功勞。
至于后續流傳天下的野史，這也很正常。
三國不也分正史跟演義么？
江賀雖死，余威依舊影響了后續的百年亂世。
使得民間茶樓添油加醋一番，流傳出一些野史故事，再正常不過。
重點是看哪一方面的影響力更大，更受人認可。
從經歷總結來看，明顯是兄長做得更好，成功為江賀正名。
野史終究只是野史。
“這些我都能理解……”
“這個品質是什么情況？”
“王朝時代的英靈上限，不是只有史詩么？”
“史詩再往后，直接就是傳說時代才會出現的傳說英靈。”
“這突然冒出來的驚世品質，又是什么？”
江賀茫然。
趕緊看向左側銘刻下來的英靈信息。
英靈信息
品質：驚世
姓名：趙曦
稱號：煉魔者·魔劍客·蕩魔劍客·封魔劍神
覺醒狀態：無
屬性：破壞D、速度D、防御D、耐力D、靈力D、潛力B
技能：極·汲靈、威壓（一覺）、蕩魔（二覺）、合劍（三覺）
靈武：絕世魔劍（一覺）·弒帝魔劍（二覺）·碎魄魔劍（三覺）
驚世之姿：魔仙真身（需三覺巔峰）
“臥槽臥槽？”
看到英靈信息，江賀連爆兩聲粗口。
這是什么怪物面板？！
三次覺醒形態、三大靈武都還算正常，這算是頂級史詩英靈的標配了。
但是……
這屬性值也太夸張了吧？
要知道，同為榮朝末年這段歷史。
江賀先前查閱的史詩英靈，初代景帝。
他的初始屬性是——
初始屬性：破壞D、速度D、防御E、耐力E、靈力E、潛力B
潛力是B，最高的單項屬性是D，最拉跨的防御屬性，甚至只有E。
以初代景帝作為標準。
這個時代的頂級史詩英靈，如果屬性滿值。
屬性應該是潛力B，五維D，水桶身材，五邊形戰士。
但現在銘刻出來的英靈趙曦。
潛力超過了滿值史詩，達到了B。
初始的破壞與速度，也都超過了這個時代的史詩上限，達到了新的層次！
不僅如此，它還出現了一條新的信息欄。
驚世之姿：魔仙真身
單從這個描述來看，多半是一個新的突破形態。
種種因素告訴江賀。
這是一個超越了史詩的英靈品質。
“但是……”
江賀立即拿出手機，在網上查找有關“驚世”、以及英靈品質的資料。
卻完全沒有搜到任何信息。
如他記憶的那樣。
根據御靈師時代的記載。
王朝時代的英靈品質，只有無聞、豪杰、英雄、史詩四個檔次。
再往上的傳說品質，只存在于那些傳說時代的仙神當中。
那么，驚世又是什么？
“有兩種可能。”
“第一，網上關于英靈品質的信息，并不真實，御靈師協會還隱瞞了一些極品英靈的存在……”
“這個可能性不大，英靈品質又不涉及什么敏感信息，沒太多隱瞞的必要，費力不討好。”
“第二。”
“就連御靈師協會，也不知道驚世品質的存在。”
“又或者說，在我銘刻之前，從未有過驚世品質的英靈誕生，這是一個新誕生的品質。”
江賀認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這一次留下的傳說事跡，實在太夸張了。
一人威壓世間，正面擊碎了末代王朝，光是死后的余威，就令世人顫栗百年。
后來兄長幫自己洗白，并沒有降低自己的傳說度，反而更拔高了一層——
原先人們以為這只是一個威壓世間的魔頭。
縱然強大，歷代王朝多少萬年的歷史上，也不是沒有出現過橫壓一世，舉世無敵的強者。
也不是沒有出現過試圖再開仙路，證道成仙的強者。
這些都是有先例的。
但當兄長一步步“挖掘”出真相。
人們這才醒悟，世間曾經危如累卵，曾經有恐怖邪魔隱藏在朝廷之中，同化世人。
他們所認為的魔頭，反而憑借一己之力。
單人獨劍，蕩盡天下群魔，拯救了這廣袤人間。
最后又疑似踏破仙路，羽化升仙。
傳說度直接漲停！
但是……
英靈的力量，不僅來源于傳說與事跡，同樣也來源于時光。
王朝時代的時光之力，并不足以匯聚塑造出一名傳說英靈。
再加上魔頭本身雖強，但是跟傳說時代的真正仙神比起來，仍然有著天壤之別。
種種因素迭加在一起。
誕生了一位前所未有的驚世英靈。
“這才是真正的天下獨一份……”
江賀忍不住感慨。
也就只有他這種，可以通過現實查找歷史，獲取信息，直接開上帝視角。
并且還能一遍遍重來，狂刷BOSS的人。
才能做到這般驚世之舉。
收獲驚世英靈。
江賀終于是心念通達。
不枉他絞盡腦汁、費盡心思、連肝四個周目、甚至還親自干涉遭了一波大罪。
作為驚世英靈，煉魔者趙曦光是初始屬性，就超過了榮末一大片的滿級英靈。
再算上驚世級別的成長潛力，未來可期。
“作為我的第一個馬甲，完全是綽綽有余了。”
“而且，煉魔者趙曦無論是長相、還是名字，都跟我差別極大。”
“只要我在外行走的時候，多注意一下。”
“其他人完全不可能從他身上聯想到我。”
“我還可以在學校的圖書館里，學一學演技的相關知識。”
“最好是刷到精通以上、大師水平。”
“哪怕是扮演昔日的自己，多少也得走點心。”
江賀對二號英靈很滿意。
接下來，他就可以本體在學校掛機上學，扮演一個究極內卷的勤奮比，卷死同期的其他學生，讓他們望塵莫及。
同時操控煉魔者的英靈，在外面行走，提升實力，收集媒介、強化素材等事物。
行動的時候，稍微放縱一些也無所謂。
反正英靈是不滅的。
哪怕死了也能復活。
不過，江賀并未急著行動。
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瀏覽一下榮朝末年這段歷史的變動。
經歷總結，雖然讓他理解了大致的歷史變動。
更加詳盡的細節，他卻完全不知道。
他需要更新一下自身的歷史知識，保證不會出現太多疏漏。
而且……
江賀也很想知道。
那些昔日追隨自己的煉魔者們，在這條時間線里。
是否如自己所愿的那般，擁有了一段行走在陽光下、令人艷羨、留下了諸多傳說事跡的英雄人生？
江賀先拿出手機，瀏覽了一下自己跟其他人的聊天記錄。
絕大部分沒什么變化。
即使是跟許校長聊天，索取榮末歷史資料時的交談，出現了一些相應的改變。
其中的核心意思也沒有變動。
“果然，雖然英魂之書上并沒有寫出來，但英魂之書本身、又或者說我本人也算是一個錨點。”
“我已經經歷過的那些事情，頂多會隨著歷史，產生些許細節修正，不會發生重大改變。”
江賀更加放心。
重新點開許校長發給自己的打包文件。
第一眼望過去，他就險些沒繃住——
這些打包文件里，除了歷史協會統計出來的、詳細記錄了榮末歷史的《太玄通史》。
還有一些歷史學者的，有關榮末邪魔與斬龍道人的論文。
原本這些論文，都是在討論猜測：煉魔者英靈為何都無法交流、關于榮朝邪魔的一些推斷、斬龍道人入魔與榮末邪魔之間的關聯。
這些論文如今發生了巨大變化。
煉魔者與天尊托夢的猜測、相似的救世者、斬龍道人是否為煉魔者轉世、煉魔者與斬龍道人不得不說的秘密……
“幸好我把說服兄長的借口，變成了天尊托夢。”
“如果還是重生歸來，不然這馬甲的皮還沒披上，就得被這些閑著蛋疼的歷史學家扒光。”
江賀捏了把汗。
這些歷史學家的聯想能力真強啊。
不過也是。
榮末、景末是王朝末期緊挨著的兩個時代。
兩個時代里，同時出現了兩個定位相似的救世者，哪怕經歷完全不同，也完全沒有交集。
歷史學者們在研究的時候，也很容易將兩人放在一起討論。
更何況，煉魔者與斬龍道人，都涉及到了魔。
“沒關系，僅憑這些聯系，還不至于把我的馬甲扒下來。”
“而且，仔細想想。”
“跟煉魔者有少許關聯的，是斬龍道人江賀。”
“跟我平平無奇的高中生江賀能有什么關系？”
知道這些論文只是猜測，并沒有真正的證據。
江賀放下心來，將它們拋到一邊。
打開《太玄通史》，轉而瀏覽真正的歷史。
這一次，他并沒有關注什么邪魔、什么煉魔者之類的記錄。
御靈時代的人就算記錄的再詳細。
能有他懂？
什么叫四斬源魔的含金量啊！
他關注的是，那些昔日追隨自己的煉魔眾，是否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擁有一段陽光下的傳奇人生。
他瀏覽著一段段歷史記錄，嘴角愈揚愈高。
是金子總會發光。
更不要說，那些昔日追隨江賀的煉魔眾，都是他從歷史當中尋找出來，心懷正義的有志英杰。
當他們無需隱姓埋名、無需擔憂邪魔之事，可以肆意綻放天賦時。
便各自登上了歷史舞臺，在榮朝末年，亂世爭霸的這段歷史里，綻放了屬于自己的光彩。
江賀所熟悉的每一個名字。
他所知曉的每一個煉魔眾。
都已留下赫赫威名，成為了不朽的英靈。
“說到底。”
“并非是他們需要借助煉魔者，需要世人的贊譽，才能在歷史上留下足跡，成為英靈。”
“而是煉魔者需要他們，世人需要他們，去背負這一切，去拯救那個瀕臨毀滅的世界。”
“他們本身就是一位位真正的英魂。”
江賀瀏覽歷史，已是喜上眉梢。
雖然昔日的煉魔眾，已經不記得前幾世的經歷。
他們不知道，他們曾經背負著世人性命，隨先行之人，一同行走于黑暗之中。
這一切只有江賀還記得。
但是……
看到那些熟悉的名字，看到那些昔日的友人成為英靈，出現在了御靈世界里。
這就足夠了。
江賀習慣性的用手拂過文字，面帶笑意。
很快，他看到了后續的歷史記載，表情微怔。
榮歷二六三九年，趙京稱帝，因思念胞弟趙曦，取曦為日，與京相合，定國號為景，群臣盛贊。
看到這段文字記載。
雖然江賀知道，這可能是錨點定位后，時間線的收束。
哪怕兄長不叫趙京，也可能會因為別的理由，例如群臣舉薦，最終以景為國號。
但他還是忍不住發笑。
“兄長這個弟控，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