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雨。
冬季的界門區競馬場上少有雨點,但人造的環境地勢卻讓水分很容易淤積于草地。
顯然,不會很多。
無法抵達重馬場的標準,甚至連‘稍重’的門檻也難達標,在面對無數嵌入蹄鐵的跑鞋踐踏下更可謂是純純的爆發四散,不值一提。
若是賽場還在兩日內承辦過比賽的話,那賽場的干燥度就更是可以高枕無憂。
除非……
有選手選擇了最外側。
很簡單的一個道理:有彎道設計的跑道,最內側的長度必然是最短,更可謂是競速賽制的兵家必爭之處。
反過來說,最外道呢?
最冷清的光顧,自然也就意味著最開闊的路況,絲毫不會有被人攔截、恐出事故的危險展開。但卻要跑最長的路,耗最多的體力,甚至還要面對因濕度所致而在腳感上更接近泥地的賽道質量。
卷起的草坪。
空中飛舞的泥水。
還有那輕而易舉的將其掠過,拋下一切的靈魂。
明明是最糟的賽道狀態,她卻能泥都不沾的越過馬群。
讓那些靜候已久的人們都能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雨天。
——比賽一旦開始,那里就是我們的世界。對吧?
半小時前猶在耳畔的話語,如今想來卻是截然不同的感觸。
摘掉了那耳語標簽所容易胡思亂想的方向,只剩下對那段時光流逝的悵然。
這讓那已經站在一群人跟前的奧默扭頭,再看了眼那即入終盤的賽場。
是啊。
那里就是我們的世界。
但我的那部分構筑已然完成,你們的那部分卻還需竭盡全力。
比起紅技能那份只能與對手共享情緒的狹隘,能夠以奔跑的方式跨越那局限于奔跑的信息傳達,去向全世界展示自我的光耀——才是各位最是要緊的目標。
但即便胸中不懷此意也沒關系。
黑發黑衣的訓練員心知肚明。
在賽馬娘這一巨大群體中,像是愛麗速子那般以‘追尋速度的極致’為理想、為夢想,為長期目標的賽馬娘,才是極少數。
更多的賽馬娘,奔跑動機都很世俗化。
想要名利,想要勝過具體的某個人,想要某人為自己驕傲,甚至是單純認為奔跑很是開心……等等等等,放在許多傳奇締造中往往會被隱去,唯有些講究溫馨平和的佳話會將其保留。
甚至還會做些改動。
這種時候,‘讓世界見證奔跑的腳步’什么的,反倒往往是訓練員一方的期望。
但這并不沖突。
畢竟窮其道者,歸處亦同。
世俗化的奔跑理由與高遠的目標追求,究其本質都依托于奔跑。
就像一條路上放置于不同距離下的獎勵牌,只要你還在那條路上前進,只要沒有中途落下,那便必然能悉數達成。
所以只管奔跑吧。
拾起那些理由,不論其是否有過改變。
賽馬場上無所謂初心與否,無所謂動機純粹與否,只要你的實力與執念。
不論是否能拾回最初的理由,不論是否能擁有純粹的動力,在那最終的賽道上,這些都只能算作是一部分燃料而已。
用以點燃執念之火的燃料,其組成向來都是自由的,可以是任何物事、任何情感所內驅的勝利渴望。
想要贏過某個人,想要贏過某個人,想要全力以赴的滿足所有之期待,想要在奔跑、斬殺中攫取解渴之良藥……
她們都很合適。
但勝利者只會有一個,而同樣合適的還有其他的參賽者們。
誰又沒有執念,誰又沒有夢想?
在那彼此皆在綻放光華的當下,又有誰能屹立群星之上,證明得以在那‘抗爭與證明之地’化作最為耀目的存在呢?
奧默.林頓不會清楚,因他已至那終年不見朗日與月華的土地,呼吸著此地馥郁盎然的黑暗之息。
他對于場上最后的印象只停留于對一切隊員的祝福。
以及讓那定格的時間重新流淌時的感動。
但這一切的一切,都被他封在那份肅冷的面容下。
“管道鋪設完成,現場人員呢?”
他看著那不知是因為氛圍還是因為面對自己,而顯得有那么幾分緊張的網偵兄妹,旋即扭頭看向那洞開比例已不只是一道縫的大罪之門。
介乎于骨質與硅質之間的慘白門扉上的大罪之冠閃縮著前所未有的活躍明光,幾乎如個蝙蝠燈一樣,在黑色天空那絕好的底色下映出七道色澤各異的龐大紋路,就連其門扉上那如電路板般的鮮紅花紋也都流淌著微弱的血光。
此情此景,已經是不用旁人說明都能感受到事情的嚴重性,更別說他那門扉中間還開出了一道足以讓古立特出入的口子。
不過作為體型比較單位的古立特此刻也正是杵在奧默身后。
除此之外還有亞歷克西斯.凱利夫,兩位奧特戰士與一位奧特曼,以及一些完成‘解壓’步驟,化作巨大體格的數碼獸們。哪怕沒有像樣的隊列要求,杵在一塊兒時也都可謂是極具威懾力的巨人、巨獸軍團了。
但就算如此,帶隊者也還是沒有放松下來的意思。
奧默.林頓就只是盯著那大罪之門正中張開的口子。
那仿佛拒絕又仿佛吸收著一切黑暗里,并沒有出現預測中的奧古杜獸的影子。這沒有讓他改變看法的說服力,反倒是讓他懷疑門內的空間或許驚人的龐大。
龐大在那無光的區域里足以潛藏一頭龐然的全罪魔王。
“已經清點并撤離完畢了!”
在他盯門的時候,拓海已經在匯報中深諳他風格的給劃了名單文件。
“報告稱,內部存在一頭數據量絲毫不輸給撒旦型光明獸的數碼獸,應該就是奧古杜獸,并且它的發育應該還不算徹底完成,至少它本身并不急于出場。”
“那這大罪之門就是完全無法被手動操作的自律運作單位,”奧默說著,扭頭看向那正被杰斯獸.GX以劍劃出的巨大分界口,“遠程觀測大罪之門動向的安排還能貫徹么?”
“能的能的!”
雖然哥哥完全一副被氛圍同化的模樣,但做妹妹的卻還能在這幅場景里蹦蹦跳跳的抬手做課堂狀。
“我那邊已經發來線下觀測圖譜了,目前沒有出現第二頭數碼獸的意思,但里面那頭數碼獸好像已經注意到我們了!”
她一面說著,一面招呼瑪格納獸X踏至隊伍正前方。
“因為數據量過于龐大的緣故,不好從圖譜里的波動判斷是在活動身體還是在積聚能量。”
所以需要一個防御能力最強的選手站在前面才好安心說話。
免得被唐突一發必殺技給轟得七零八落。
為此,那選手自己也很配合,甚至開出了「黃金數碼合金」這一只能在短時間內將防御提升至極致的形態。
奧默很欣賞這份大抵也是經歷過什么才有的謹慎,但對方卻沒有配合的意思:
一句話下來,里面什么動靜都沒有。
既沒有唐突射出的激光,也沒有忽然糊臉的利刃,倒讓那渾身金燦燦的瑪格納獸杵那兒有些尷尬了。
“別放松警惕。”
眼見前者似乎有點松懈苗頭,公爵獸.X便一面開口一面提起他那造型微妙的大盾。
“奧默.林頓。”
他不露聲色的防御并喊上奧默,后者立刻就已接受到他的督促:“直接準備行動吧,5號方案就是為了應對這種情況的,不是么?”
不過是偷偷縮在里面不露頭而已。
這樣的應對可算不得什么新鮮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