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之時。
被人工干涉以模擬太陽軌跡的恒星給天門之城的居民們展現出日落般的風景。
有人下班,譬如那三五成群的同事。
也有人上班,譬如那剛至數碼世界的開口,要被女巫獸引導,再被沉接應的穿越者青年。
自然也有人加班。
譬如那被同僚們邀請團建聚餐,實際卻還保持著一心三用,既要面對當下,又要保持網上沖浪,更要讓傀儡行動不止,穩固潛入身份。
同時還要注意傀儡狀態。
這自然是說傀儡MKII,或稱噬星零。
誠然,以象征進化的Evolu/艾勃隆細胞締造身體已可謂是杰作,靠著注入電能的方式強化還能變相提升對噬星者基多拉信息片段的負載力,進而延緩身體外顯的異化,提升軀殼的壽命。
然而這條路的本質是在兩股能量下追求平衡——若是電能填充過度就會直接顯化艾勃隆怪獸的特征乃至全貌,而若是讓噬星者基多拉的信息片段發揮過度,身軀也將在異化中崩壞。
這完完全全就是在走鋼絲,講究一個常人眼里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極致平衡。
一方面電能加碼,提升傀儡質量。
一方面用基多拉卡片反復刺激體內的噬星者基多拉信息,靠那異常的怪獸因子來影響、改造身體并壓制艾勃隆細胞本身的因子活性。
以毒攻毒,以自身作為兩種互相侵攻的軍隊的戰場——一旦意識到這一點,或許就會覺得傀儡MKII存在的每一秒都能算是一種奇跡。
但這實質是一種人為的壯舉,更是奧默.林頓所持的機械怪獸們的驚人算力與傀儡MKII是作為傀儡的便利性(不懼損壞、不懼異常,更能完全承載魔人那異常意志)所抵達的必然成果。
不過比起這份成就,更重要的還是‘噬星零承載著噬星者信息片段’的情報放眼整個教團都只有寥寥數人知曉。
并且因為本就是試驗初期,缺乏足夠的樣本參考,所以就算是作為那場植入手術操作者的那位祭司也沒意識到這點。
這才給了他敢這么‘亂來’的行動前提。
沒人覺得噬星零還能正常起居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哪怕是那位居心不良,完全是想將這個敏感時段內加入的唯一新人無聲無息按死的祭司長,也好像是在專心忙什么事。
這一點是魔人靠著那位給自己做手術的祭司找自己的頻率與每次談及的內容推斷的。
若祭司長真有過問自己近況,那祭司找自己嘮嗑就不會只是問問身體怎么樣,環境適應不適應,有沒有決定好自己要加入什么部門然后給自己推薦他朋友管理的執行部門——這些都太普通,太正常,太理所應當了。
一個急著弄清自己操辦的儀式手術后續反應的祭司。
一個想把壽命堪憂的年輕人早點騙去朋友部門里創造價值的壞逼。
一個試圖在大祭司問詢時能夠拿出像樣回應,因而經常過來問東問西的功利下屬——
——這些都是那男人在噬星零眼里的形象,無關善惡,只看變化本身的話,魔人相信傀儡目前的處境還算安全,只是絕對談不上長久。
畢竟艾勃隆細胞終歸不是真正的進化之系。
光憑電能強化己身來跟噬星基多拉做拉鋸,做平衡,并借助互相壓制來維持形象不發生畸變的做法是肉眼可見的不長久。
但若說是臨時再找別的辦法來應對,奧默又覺得有些不切實際。
畢竟他不是真正的研究者。
噬星者的研究是那位祭司的領域,艾勃隆細胞的性質破譯是小茜與速子的功勞,而他只是一個不看過程只看結果的使用者。
能夠想到以艾勃隆細胞抗拒基多拉信息,以有形物質抗拒無形的資訊就已算是很有想法,能成功更是歸功于無數次怪獸融合讓他在能量操縱領域的經驗與理解頗深。
若要以其他方向探索無異于從零開始,其成本足以讓踐行他對畢澤的說教內容——我直接逃避!
足以讓奧默變成和畢澤一樣的逃避者。逃避那望不見終點,更不確定終點是否合自己心意的未知跑道。
比起另尋方法來保住自己這具傀儡,不如接受這具傀儡命不久矣的事實,抓緊每分每秒的時間去創造收益。
也就是破罐子破摔。
繼續調查,身體能保障現下平穩就行,更遠的未來什么,以后再說吧!
而一提起調查,他這兒倒是有個非常明了的‘跑道’方向。
那就是大祭司的去向。
是的,就算當下的調查活動也算是托了幾分‘大祭司似乎在忙別的什么事無法脫身’的福,他也不打算見好就收。
倒不如說大祭司沒有針對自己下達后續指令的現狀本身,就是一個極為顯眼的情報調查口。
她在忙什么?能夠忙到沒空去管自己下令針對的角色現狀。
正所謂敵人希望的就該是我們要堅決反對的,敵人想要的就該是我們必須破壞的——若能弄清那教團領袖正在忙于處理的事務,那必然會成為兩相對峙時極好籌碼吧?
很危險?
暴露風險很高?
先從簡單的支線調查做起?
地球OL這游戲在時間不充裕的時候,大家都是另有一套游戲理解的。
更別說基層資料早在前幾天他就查得差不多了。
有多少部門,多少成員,都在用什么代號,大致都在忙什么……通過教團內部那病態的互相針對卻又一致對外的推薦狀態,噬星零調查這些就跟在農村進行人口普查一樣容易。
——街坊鄰居都很健談,什么屁大點事都能跟你聊幾句。
而且還總能朝著其他人身上延伸。
唯一不是很農村的就是老想騙你幫ta干活了。
以及……
某些人的脾氣是真的很臭。
首先有忙不完的事,其次在他們忙的時候,你搭話就要挨噴,多說兩句就要動手,再不走就能見識他們的怪獸化。
…你不能說這種地方就不農村,但界門區的農村素質都蠻高的,就連美浦波旁的雙親也都是鄉下農村家庭,只是男方考到了城里的訓練員罷了。
后來也是帶著懷孕的妻子回到老家照顧,給波旁的性格帶來一段農村式的天真淳樸。
換做不少地方的農村都往往是年輕人往外跑,只在老了才會考慮回去,然而界門區卻靠著某些政策扶持做到了反過來的效果——有志向的年輕人更熱衷跑去農村創業。
也正是這種現狀讓奧默對農村的印象一直不算差。
操控著傀儡在教團內行動時,更是有種少年時為了完成暑假作業而去農村調研的體感再現的感覺。
同理,作為在這‘村’里呆不久的外地人,他也很清楚自己在‘融入當地’這個目標的進度堪憂。
有30都算勝利,所以調查重心也不該放在這里。
但好在奧默在冒極大風險調查大祭司近況時,也正是顧慮到了調查難度這塊——
——正因為大祭司身份高貴,在獸之教團這個以實力排位的組織里也是作為強者的標桿。
所以‘強者做什么都會有人效仿追隨’的偏執道理也形于此處。
也正因此,噬星零的調查活動顯得那么正常,那么普通,完全符合教友、同僚們所接受的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