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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澤的遲疑原因并不難猜,因為他是個臉皮很厚的人。
厚到他能在地鐵中面不改色的劃手機,翻色圖,甚至跟你嘮上幾句,讓可能臉皮沒那么厚的你想裝作不認識他。
只有在上司、老板、老師、班主任這類象征權威的上位管理者面前,你能瞧見他很收斂——當然,這是最初的印象。
后來奧默的女性同居人變多,就有機會瞧見這個外星幼崽自我克制名單里的新內容。
到如今,奧默還能看到這人在大家面前和女友一起時也會相敬如賓,搞得一副很青澀很酸甜戀愛的樣子,好像這人和大衛在兄弟小群里關于一些成人話題的難繃討論是假的一樣。
但這并不意味著他的臉皮變薄了。
奧默心知這種要裝模作樣的特定人群方向變多了的展開,只是人際關系不可避免的一環,跟人的變化完全無關。
真要因為什么責任而包裝自己,重新做人什么的……那大抵得是一種能把人生觀都打崩的重大打擊。
奧默腦子里多線程跑火車時,會覺得現在如果搞崩了就是那種機會了。
像是巴爾獸.X因為畢澤自己的不作為而噶在黑暗區域什么的……可謂是經典創作理論之——最簡單粗暴的人格改造就是死點親友。
但是不需要。
愈是講究邏輯,愈是追逐理性的人,就愈是會希望一切循序漸進,去拒絕那一切會將整個世界破開一個窟窿的瘋狂展開。
奧默.林頓打從心底的摒棄著那樣的事件發展,也正因如此,他才在昨日一反常態的鼓動畢澤去找巴爾獸.X談話。
換做以往的他,總是會不遺余力的支持身邊人的生活方式的同時,去盡力維護Ta們各自選擇的世界樣貌。譬如畢澤就是那樣優哉游哉又渾渾噩噩的混日子的話,他雖然總是會忍不住去試著提兩手,踹兩把,看能不能像戳一下蹦一下的蛤蟆般上升,希望對方能明確道路而非拉扯內耗……卻也不會讓對方的日子變得太難過。
他總是本著能提一把就提一把的想法,希望身邊人的生活都能順利,在Ta們遇到問題時施以援手,助其早日脫離困境也無須猶疑。
這樣的他沒理由去讓畢澤這種文不成武不就,還只是靠著小有積蓄與魔導法杖來比一般人強一點的情況,去涉足那‘被選召的孩子’級別的數碼危機處理中去。
哪怕巴爾獸.X是他的搭檔,也理應存在一個能解決巴爾獸.X那邊的隱患的同時,也讓他全程處在一個安穩境地下的選擇——
但實際的現實發展沒能給出那樣理想的選擇。
因為它在更早時分給出了畢澤必須投身于那件事的理由,并且這理由的本質還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
那是人類與數碼獸之間的微妙友誼。
盡管最早追溯起來還是奧默.林頓的引薦,但那時的魔人顯然并不確信那倆人的相性。
只是覺得就算再差也不至于鬧出武力沖突,畢竟巴爾獸.X是個極為聰明的數碼獸,理應清楚人類社會中有著許多重要的雙向情感,它們被定義為親情、愛情、友情之類的分類,并且有著愈是長久堅韌,愈是會在失去一方后緊追不舍的表征。
是的,不能從法律方面理解。
像它那樣的數碼獸是有能力逃離法律制約的。
只是那樣一來的同時,也意味著它不會受到法律制約,在此基礎上再被一位名為奧默.林頓的怪獸使追殺……它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畢竟后者正是它那段時間一直在關注的‘人類’。
也正是在這樣的考量上,他牽線搭橋。
讓在他眼中一直缺乏足夠的武裝力量來保證不在意外中唐突死亡的穿越者朋友,結識那位應該有著復雜過去的高貴之王。
這本質當然是在推薦保鏢。
巴爾獸.X在奧默眼中既是同類,那就理應有著非同尋常的過去,這種情況下,就算畢澤是在感興趣的人面前就很外向的外星幼崽,也不見得真能處出什么友誼。
只是保底一個保鏢也不虧。
巴爾獸本身就是類似天使獸那樣的,實力超出同階的特殊數碼獸,掛上一個X抗體的后綴更是意味著能在和大部分一般究極體對決中仍能占據優勢。
換到現實中的評價方式,不亞于一匹會二段變身的怪獸。
但顯然,若那人跨越了以上種種難題,真正與怪獸建立起友誼就得按照另一種方式思考了。
誠然,友誼本身并不是什么很沉重的情感關系,甚至親情、愛情之類的雙向情感對比里都屬于是最隨便最輕浮的那一種,有大半都是不足以交托性命的地步。
但對一個來到這個世界不久的穿越者,并且從未有過數碼獸朋友,同時另一邊也是第一次和人類長期相處的數碼獸而言呢?
第一次、初心者、首次嘗試——智慧生物總會為自己朝未知踏出的第一步賦予獨特含義,并且那含義最先賦予于心底。
盡管友誼絕非什么重力場的代名詞,但被賦予這種概念的友誼質量卻會輕而易舉的膨脹開來,到了一方深陷危局時更能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耀。
——以上在歷代《數碼寶貝》/《數碼獸》IP的作品中均有記載。
盡管那些都是在冒險途中積累,可謂是與‘一起扛過槍’級別的共渡危機磨礪的情感,但也并不意味著日常生活就無法擁有那樣地誠摯。
倒不如說對巴爾獸.X那樣強大的存在而言,戰友情是很難達成的。
真正能讓它迫切需求的方向,反而正是畢澤在日常中的那些表現。
那些過于自由的選擇與發言,那些它無比渴望,如今也在奮力嘗試追逐的基底本質,只要再被畢澤以主動的善意包裝,就是足以撼動對方冷漠心壁的禮物。
但真正重要的顯然還得是巴爾獸.X或遲疑于選擇,或做出了選擇卻找不到突破口時,被奧默提點去找它問詢的畢澤的行動本身。
不論經過了怎樣的心理斗爭,當它告知畢澤的剎那,畢澤就不僅是會稱呼他為巴爾獸這樣背離數碼獸穩定的稱呼規則的名號,更會將‘它’視作‘他’來對待。
同時畢澤也就成為了巴爾獸.X那微妙且乏善可陳的人際圈里,唯一一個接近普世友誼的朋友。
在巴爾獸.X那邊的危險調查缺乏成果,更處境很不安定的時候,畢澤對其情報的支支吾吾正是為了保障巴爾獸那乍看有些過激的計劃能夠順利執行,而不是被奧默招呼的那么一大群人里的莽子破壞。
但這其實并無必要。
奧默很清楚他那一副遮遮掩掩的行為絕對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巴爾獸。
為此他自可以劃出一個極小范圍的靜音結界。
試探性的發問沒有得到結果。
但是也沒關系,他還可以迂回溝通,讓畢澤傳達這邊的情報并表示愿意配合行動。
而當巴爾獸發來回應,給他下達那些讓他代為傳話給皇騎、天極等組織成員,盡量做出大力調查的模樣來給七魔王施加壓力的指令時——
——奧默也就能反過來拆解這些指令所代表的目的。
進而分析其做法,推導其處境,并將這些內容轉交給相羽兄妹,結合各自隊伍里的‘黑暗區域本地人’的調查理解,來確認巴爾獸.X所選擇的道路。
然后不出意外的驗證出一條熟悉的道路。
巴爾獸.X,正在做亞美手下的莉莉絲獸沒能做到的事。
上代的暴食之王,或將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