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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草擬遺詔 孫權不屑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0日  作者:醬油拌歷史  分類: 歷史 | 秦漢三國 | 醬油拌歷史 | 糜漢 
正文卷

正文卷

昏暗的大殿內,齊王曹叡正跟幾位御醫在交談著。

只是隨著不斷的交談,曹叡臉上的擔憂之色愈發濃厚。

“孤不管,無論如何,爾等都必須將陛下的身體治好!”

曹叡并沒有明說治不好會如何,可從他臉色鐵青,語氣森然的表現不難看出他未明確表達出來的意思。

治不好,就全都給陛下陪葬去。

周圍的幾位御醫都被曹叡身上爆發出來的殺氣嚇得瑟瑟發抖。

他們很難想象一位尚未及冠的年輕人身上,竟然能爆發出如此森冷的殺氣。

但幾位白發皓首的御醫并未因為曹叡年輕就輕視于他。

這不僅因為曹叡的身份,還因為在最近一年來,曹丕為了給曹叡造勢,曾有意的命人宣傳當年曹操在世時說的那句話:

“我基於爾三世矣。”

曹操的地位在曹魏是神圣的,他說的這句話在表明他看重曹叡的同時,亦讓曹叡借助這句話在朝野間擁有了不少聲望。

幾位御醫是曹操時代就侍奉在曹氏子弟左右的,他們當然記得曹操在世時,是有多么的心狠手辣。

而現在這幾位御醫在昏暗燈光的影響下,好似從曹叡的身上看到了當年曹操的一些影子。

就在幾位御醫因為曹叡的王令嚇得膽戰心驚的時候,一位內侍慌忙的跑到曹叡的身前,對著他輕聲稟報道:

“大王,陛下醒了!”

聽到這句話后,曹叡立即朝著內殿走去,只是在走之前,他還是用銳利的眼神看了幾位御醫一眼。

通過與御醫的交談,他知道曹丕的病體有多嚴重,為了將曹丕從鬼門關救回來,不通醫術的曹叡也只能采用這種辦法了。

因為心中的焦急,曹叡在朝內殿走去的路上,直接小跑起來。

幸虧近一年來曹丕時刻將曹叡招至寢殿教導,讓曹叡對曹丕寢殿的構造十分熟悉,故而哪怕殿內燭光微弱,曹叡的腳步也一刻未慢下來。

一路小跑之下,曹叡很快來至內殿中,看到了躺在了榻上的曹丕。

見曹丕面如金紙,而他的母親甄氏坐在榻旁掩面抽泣,曹叡內心中的悲楚一下子也被勾了起來。

由于糜旸的存在,讓今世的曹叡并未受到曹丕的冷遇,他的母親也并未死于殘酷的宮斗中,故而今世曹叡與曹丕的感情是很好的。

紅了眼睛的曹叡,一下子奔至曹丕的榻前,想著說些什么的他,卻什么話也沒說話,只是哽咽著對著榻上的曹丕一拜道:

“父皇!”

聽到曹叡聲音的曹丕,緩緩將眼睛睜開,然后便看到了滿頭細汗及雙眼通紅的曹叡。

從曹叡的表現可以看出,他這一刻心中是有多焦急與悲傷。

而在察覺到曹叡的內心后,曹丕蒼白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笑容。

他雖是至高無上的帝王,但亦是一位父親。

在自己病重的時候,能見到傾心培養的長子如此對他,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很大的寬慰。

曹丕張開口,用嘶啞的嗓音說道:“當年在鄴城的王宮之中,朕亦是如你一般跪在先帝的榻前。

而到了今日,朕才終于體會到,當年先帝心中的想法了。”

曹丕的語氣中有著惆悵與懷念。

曹丕的話讓曹叡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從眼眶中緩緩流下。

曹叡知道曹丕口中說的當年,指的是大父病逝的那一年。

很明顯,就算曹叡有意隱瞞曹丕真實的身體情況,但對于自己的身體情況,曹丕又豈會不了解呢?

見曹叡的眼淚布滿臉龐,身為父親的曹丕,想伸出手為曹叡擦拭臉上的淚水。

可是如當年的曹操一般,就是這一簡單的舉動,在這一刻曹丕也很難做到了。

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有了更深認識的曹丕,也停止了想表達父愛的想法,他的聲音變得嚴厲了起來:

“夫為人后者,貴能負荷先軌,以成勛業也。方今天下鼎沸,強敵降臨,齊王何得跪伏哀戚,肆匹夫之情哉?”

曹丕的訓斥讓曹叡心有所感,他連忙自己擦干了臉上的淚水,而后勉強擠出一副從容的神情看向曹丕。

見到曹叡的的表現,曹丕心中越發寬慰,可正如他所說,當今強敵即將來臨,他兩父子都不應該“肆匹夫之情”。

在思緒越發清晰后,曹丕先問曹叡道:“今日朕昏倒后,諸大臣必定混亂,你是如何處置的?”

曹叡雖當下未被明確立于太子,可在曹叡被封為齊王的那刻起,朝中重臣就都知道了曹丕的心意。

在這種情況下,曹丕知道他昏倒之后,有太子之實的曹叡肯定會被諸位大臣當做臨時的主事者。

就是不知道,曹叡的處置是否妥當了。

面對曹丕的詢問,曹叡當即答道:“兒臣第一時間命禁軍封鎖皇城八門,并下令將每位大臣皆帶至不同的的偏殿稍事休息。

務必使父皇暈厥的消息不致外露,也不讓諸位大臣有私下串聯的機會。”

聽到曹叡的回答后,經驗老到的曹丕卻發現了曹叡處置措施的一個不足之處。

“諸位大臣皆名門之后,而宮中郎官又大多從名門選拔。

若你單單只是將大臣分別安置而未控制宮中郎官的話,那么依然還是會有人將消息外露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曹丕不免發出了嘆息。

在他暈厥之際,曹叡年紀輕輕卻能第一時間保持鎮定想到要封鎖消息,這是曹叡的過人之處。

但可惜曹叡還是經驗不足,以至于留下了這個疏漏。

不料在曹丕嘆息的時候,曹叡卻對著曹丕一拜道:“兒臣有一事要向父皇請罪。”

見曹叡突然這么說,曹丕不禁感覺到有些疑惑,他脫口問道:“何事?”

“兒臣預料到宮中郎官因門戶私利會與部分大臣暗中款曲,因此兒臣特地對某些大臣放松看管,從而讓一些郎官有機會聯系到那些大臣。

在此事發生后,兒臣安排在暗處的禁軍及時出現,將那些膽敢違背兒臣命令的大臣與郎官通通拿下。

犯事郎官被兒臣處以極刑,犯事的大臣則被兒臣褫奪衣冠關入大牢。

后來此事為其他大臣得知后,宮中為之一肅,再無敢有陽奉陰違者。

可兒臣無職分在身,卻動用刑罰處罰郎官及大臣,此乃僭越之罪,還望父皇恕罪。”

曹叡的聲音清朗有力,落在曹丕的耳中,讓曹丕的臉上浮現驚詫的神情。

原來曹叡并未因為經驗不足而有疏漏,相反的他還提前預料到這件事,并極為聰慧的通過這件事來做局樹立他的權威。

曹丕看著眼前的曹叡,他的腦海中回憶起曹操的那句話:“我基於爾三世矣。”

曹叡今日展現出來的權謀手段,與當年的先帝是何等相似?

曹丕又不禁想起先帝去世時他自己的表現。

那一日他是在賈逵、曹休、等重臣的協助下才初步掌握大局。

今日曹叡卻完全是通過自己個人的手腕初步穩定住大局,二者之間完全沒可比性。

寢殿內因為曹叡的“請罪”頓時陷入了一片寧靜之中,可在不久之后,一陣夾雜著咳嗽聲的笑聲在曹丕的榻上響起。

請罪?

曹叡何罪之有!

就不說實為太子的曹叡是否有這番權力,就說在當下的危局及自己即將油盡燈枯之時,繼承人能展現出這番優異的手腕,曹丕只會感覺到開心才是。

在發出一陣欣慰的笑聲之后,曹丕心中似是下了某個決定。

“無須再陪在朕身邊,好好去做伱的事吧!

放開手去做!”

在曹丕期盼目光的注視下,曹叡臉帶不舍的從曹丕的榻前離開。

等曹叡離開之后,曹丕強忍身體的疼痛,讓一旁的甄氏將他從榻上扶起。

然后他對著甄氏言道:“取空白詔書來,朕要擬招。”

見曹丕身體不適還要擬招,甄氏不由開口勸阻。

可面對甄氏的勸阻,曹丕卻堅定地說道:

“朕,時日無多了。”

這一刻的曹丕,竟比往日多了不少坦然。

人固有一死,但為君者,為父者,在死前要將大事安排好。

如他當年的君父一般。

曹丕如遺言般的話語讓甄氏更是淚流不止,但她還是很快為曹丕取來了一份空白詔書。

看著眼前的空白詔書,曹丕心中暗暗想道:

論戰略戰術,他的確不是糜旸的對手,但要取天下,單單靠兵馬就可以嗎?

有九品中正制在,大魏不會亡的!

江東,建業。

不久之前,為漢軍護送的孫桓與虞翻順利返回到建業城中。

面對離開一年多卻突然回歸的孫桓與虞翻,在他們歸來后,建業城中的許多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氣。

建業城內,不少重臣都知道當年孫桓與虞翻出使交州的原因。

而隨著諸葛亮平定南中的訊息傳來,孫桓與虞翻的下落也一直為建業城中諸位達官貴人所擔心著。

畢竟孫桓與虞翻二人的身份不簡單,一人是當今孫氏宗親的代表人物,一人是當今江東士族的代表人物。

若他二人有了差錯,那對江東的政治格局來說,無疑是一場不小的地震。

只是諸位江東重臣也頗為好奇,這二人不是去交州與士徽大軍協同作戰的嗎?

怎么弄到最后,他們二人反而是在漢軍的護送下返回建業的?

內中情由,孫桓與虞翻二人自然是諱莫如深。

但很快建業城內江東重臣的目光,就被孫桓與虞翻二人回歸后聯名的一道奏表給吸引了。

這封奏表也直接在建業城內引發了一場大地震。

奏表的內容很簡單,孫桓與虞翻二人建議江東之主孫權趁曹魏南征漢中之際,起兵攻取合肥。

當這封奏表的內容在建業城內傳開后,瞬間引起了一片嘩然。

還要打合肥?

對于大部分江東重臣來說,合肥無疑是他們除去公安之外的另一個夢魘。

自赤壁之戰后孫權曾數次親自領兵攻打合肥,可每次的結果都是以暗淡收場。

甚至在建安二十年的攻打合肥戰役時,吳軍大敗,就連孫權都差點被張遼生擒。

那一戰造就了張遼在江東巨大的威名,也直接將江東諸臣北進的信心打崩。

江東諸臣承認在經過數年的休養生息之后,江東的元氣恢復了八九成。

另外當下漢魏雙方正在梁州鏖戰,的確是江東出兵擴大版圖的大好機會,只是天下那么大,又何必非要攻打合肥呢?

那荊州看起來也不錯嘛。

畢竟從目前收到的情報可知,梁州糜旸正處于被魏軍的包圍之中。

可能不久之后,梁州被魏軍攻陷的消息就會傳到建業。

在這種情況下,對江東來說最好的方略無疑是坐山觀虎斗。

不止很多江東重臣這么想,就連孫權也是這么想的。

在太尉府內的寢室中,孫權正在與心腹重臣是儀對弈,只是想到最近在城內流傳的爭論,孫權就覺得心煩至極。

盡管當下許多江東重臣不同意出兵攻打合肥,但還是有一些重臣是支持孫桓與虞翻的建議的。

這些重臣以江北臣子為主。

合肥是淮南重鎮,一旦江東能拿下合肥,那么整片淮南廣袤的疆域,都可能被江東得到。

到那時候,有了家鄉的支持,江北臣子在江東的話語權勢必會大大提高。

當然孫權也不是看不到這時出兵攻打合肥的好處,但孫權更傾向于坐山觀虎斗。

最令孫權感到心煩的是,孫桓與虞翻提出的這個方略,成功引起了江東內部江北系與江東系大臣之間的爭吵。

這對喜歡平衡的孫權來說,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每每想到如今建業城內的亂局,孫權一方面憤怒糜旸與諸葛亮的險惡用心,另一方面也不禁變得猶疑起來。

孫桓與虞翻曾私下會見過孫權,將糜旸的兩個毒計,原原本本的告知給了孫權。

對于糜旸的那兩個毒計,孫權心中是有忌憚的。

只是孫權是典型的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個性,若單單因為心中的忌憚,讓他傾盡江東之兵去攻打合肥,這不是不可能,只是估計會讓孫權猶疑許久。

是儀瞧出了孫權的煩躁,身為近臣的他本想出言建議,可想到自己的籍貫,他又將話咽進了肚子里。

近年來,孫權是越來越多疑了。

孫權見是儀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這讓他更加失去了弈棋的興趣。

煩躁的心情讓孫權一把掀翻眼前的棋盤,然后恨恨地說道:

“糜賊真欺人太甚,他真以為他之所令,孤必聽從乎?

江東已今非昔比也!”

是儀看著散落滿地的棋子,他回憶起很不美好的一件往事。

就在是儀心有所感之際,門外的侍衛稟報,說是益州探子帶來了梁州大戰的最新消息。

這時是儀眼皮狂跳,他心中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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