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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耀東沒有太在意,抬腿就要走。
葉父又拉了他一下,「你就這樣就走了?」
「啊?」
「打聽好了然后呢?」
「還有什么然后?打聽一下看看是不是快放出來了,有沒有什么減刑,會不會也提前放出來?
要是沒有提前的話,就先不管,畢竟人都還沒出來,怕什么。」
「那要是提前呢?」
「要是提前放出來,那再把他送進去有什么難的?能送他進去一次,當然能送第二次了。」
葉父驚訝的瞪大眼睛,「啥叫能送他進去一次,就能送第二次,你送進去的?」
「廢話,不然哪那么巧?都威脅上門了,這種人還能給他威脅當錢袋子?」
「我就說咋那么巧,當年聽你娘說前腳上門威脅,后腳就被抓了。」
「抓了不好嗎?全家都能過安心省心的日子,他老婆只要搞定一日三餐,不用挨打,不用提心吊膽,不用被逼著到處借錢,欠的錢跟人家說好,做工慢慢還,總比賭狗越欠越多的好。」
「那也是——」
「被抓進去還管吃管住,不用管欠債的事,也不用養家糊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每天還能早睡早起,作息健康,戒煙戒酒,身體倍棒,還有志同道合的一幫人陪著,多爽。」
「呢這坐牢給你說的跟進去養老一樣。」
「沒有區別。」
葉耀東說完抬腳就走,這下葉父也不攔著了。
說的太有道理了,送進去一次,等出來就再送進去一次。
都能干出來威脅人,威脅還沒出生的孩子,那就不是人,蹲一輩子也活該,正好家里人也能過平靜日子。
葉父回去的路上腳步也松快了,不擔心了,誰讓東子現在太有錢了。
給葉母打電話說了一下,葉母也是驚訝了一下后又覺得合理。
「那你那大侄子」
「啊呸,關阿宏啥事啊,他也沒上門威脅過咱家人,你不還說他提了東西上門,這是親侄子,
不一樣的。」
葉母嘴,「要是干違法犯罪的事,照樣也得被抓進去。」
「那也得等人干了再說,人家都什么都沒干,咱們可不能亂來。」
「我又沒說什么?」
「那你又提我大侄子」
「我是說那你那大侄子得給我老老實實的,不然就給他再送進去,省事。」
「自己人跟外人可不一樣,不能亂來——」
「切~」
葉母啪的一聲直接掛了,也不給葉父回應,
他大侄子是自己人,她侄女婿就不是自己人了?
雙標!不姓葉就不是自己人!
哼,違法犯罪都得送進去。
葉母轉過身就去作坊轉悠了,這大中午的,太陽曬得很,雖然9月了,但是太陽依舊毒辣,怎么也得等進入10月才能涼快。
這個時間點,整個村子也就她們家作坊最熱鬧了,太熱了,也沒人會出來走動,也就是上班的人還會呆著在作坊里頭。
大家湊一塊聊聊天,乘乘涼,時間都還能過得快一點,干活都成順帶的了。
葉母去到作坊里,隨便跟人閑聊幾句,啥信息就都有了。
葉耀東還沒出門,他爹又積極的跑過來匯報說,「你娘說,你舅媽說家里人沒有收到林建強提前出獄的通知,估摸著得等明年。」
「那就明年再說。」
「你還記得啥時候把人送進去的嗎?」
「秋冬的時候吧?比阿宏早一點。」
葉耀東在心里算了算,「這不是還有兩年嗎?1982年秋冬天的時候,那得1992年才能回來,剛好還有兩年。」
「那就還有兩年,那阿宏也沒有坐八年的牢,也就7年半,個個都在說他坐了8年。」
「差不多,四舍五入也是8年,讓他賺到了,省了8年的生活費。」
葉父:「....”
葉耀東看著他爹一言難盡的表情,又道:「既然還沒到刑滿釋放的時候,你們就不用杞人憂天了,等快放出來了,再多注意點。不過阿清多招點人也是好事,村子里壯勞力太少了。」
「對。」
「那現在又多了十幾個人,家里又有幾十條狗,那看著也安全不少。」
「那是,還是得多點男人在家才能放心。」
「好了,沒啥事我要出去買票了,明天我就去魔都,廠里交給你看。」
「哦,這么急啊?」
「能不急嗎?早到手可都是錢,現在一天能掙多少錢你心里沒數嗎?」
「好好好,那你趕緊去,回來再給我說說這兩天要干哪些事。」
葉耀東應了一聲,打算先把手頭的事忙完再出去買船票,到時候還能順便去碼頭上看一下貨物的情況。
他現在也不是天天都去碼頭上看貨送貨,他只每天關注一下訂貨量,然后貨收回來,再看一下當天的總收獲量,不再什么都親力親為了。
大多事都分派出去了,手頭很多人都是跟他干了好幾年,從零到有,很多事也都是做熟了。
他現在手頭可用的人不少,只不過他帶出來的小助理,都分配出去了,他現在又成了光桿司令了,出門又變成獨來獨往了。
他琢磨著又得提拔兩個小助理,繼續培養,幫他干點瑣碎的小事,就比如今天買船票的事。
其實打發人出去買也行,他現在手頭多的是人,只是他想順便去碼頭瞧一瞧,畢竟明天又要出門個幾天。
還能讓小助理陪他出去應酬,擋酒,喝多了還能送他回家,這個非常有必要。
葉父跟葉耀東說完話后就在廠房轉了一圈,笑瞇瞇的聽著大家跟他打招呼,問他回來了。
聊夠了才回宿舍歇歇腳,喝口茶,等葉耀東回來再給他交代一下要辦的事。
不過他等的也有些無聊,外頭太陽又大,也懶得到處逛,干脆去孫子的宿舍瞧一瞧。
現在收鮮船還沒回來,還沒到他們出去接貨的時候,即使收鮮船回來了,他們這些開車的晚半個小時至一個小時過去也不要緊。
畢竟船到港后,還要先理貨過秤,最后才是裝車,然后他們在憑裝車時給的貨單去送貨收款。
所以船到港后,趕著過去的是陳寶興他們稱貨派貨的幾個,而車子后面到就行。
葉父此時過去,宿舍門正大開著,里頭被他們在天花板上安裝了一個鐵的大吊扇,此時正搖晃著咯吱咯吱響。
幾個床鋪上橫七豎八的或趴躺了幾個光膀子,只穿四角褲的少年。
葉父走近看了一下都驚訝了,明明他走的時候一個個只有腿上印著「紅帶魚」,這會兒回來看著兩個背上都有。
「哎喲,怎么連背上都有?這是怎么了?又挨打了?
他走進來的腳步比較輕,也沒發出啥聲音,一個個都睡得比較死,都不知道有人進來了。
直到他嘀咕出聲,上鋪才有人醒了過來,探出來腦袋。
「阿公回來了?」
「喂,阿江,成河,你們爺爺回來了。」
下鋪躺著的兩個半死不活的,一個腦袋斜在床鋪外面,都快垂到地上了,另外一個趴著跟死魚一樣。
聽到林光文的聲音,兩人也只是應了一聲,該垂著頭還是垂著頭,該趴著還是趴著,動都沒能讓他們動一下。
葉父納悶,「這是怎么了?茶油抹過了沒有?」
林光文代他們回答,「抹過了,有兩天了,他們親爹打的,不用管,他們皮糙肉厚的,過兩天就消下去了。」
葉父瞬間就明白了為啥挨打。
他來回跟在家待了兩三天,算起來也有一個禮拜不在,他不在的這期間,漁船回來了。
然后東子告狀了,這兩兄弟就又被揍了一頓。
一模一樣的痕跡,又是皮帶抽的。
難怪這會兒看著奄奄的躺在那里,理都不理人。
「你們爹怎么下手這么多重?還打在身上,背上都有,那皮帶打的很厲害的很,一個個都沒輕沒重的,打壞了怎么辦?」
「給我看看?哎呦,這一條條的,這么寬——」
「這一天得多抹幾遍茶油,今天抹過了沒有?我給你們抹一抹?」
「這東子已經教訓過了,你們爹怎么還打?從來沒打的這么重過,還在長身體,別打壞了。」
兩兄弟照舊死魚一般的趴著,也不聲,也不動,任葉父跟唐僧一樣的念經。
林光文好心的趴在上鋪給他回應,「已經抹過茶油了,中午吃完飯我給他們都抹了,所以他們下午都趴著睡。」
「那晚點還得去外面開車送貨?」
「有的,除了剛被打完的那兩天,正好也休息了,給他們躺了兩天,昨天漁船才又出海,葉大伯跟葉二伯也才走,今天得起來送貨了。
葉父心疼的看著他們背上的傷,「等你爹回來得給我罵,竟然打成這樣,你們三叔也不知道攔著點。」
葉成河有氣無力的道:「我爹這不是幫你出氣嗎?」
「哪有這樣出氣的,我哪有要他們出氣,多事,那天你們三叔打過就算了,還打成這樣?舊傷都還沒好,新傷又添了。」
「那你幫我打回來!」
「你這倒霉孩子說啥話呢?我無緣無故打你爹干嘛?」
「你都嫌他們多事了,那我這頓打不是白挨了?」
「白挨了你不也挨了?」
葉成河震驚的抬起頭,「啊,你還是我爺嘛,剛剛還心疼,這會講這話,心都涼了。」
「那打都打了,還能怎樣?打的時候我又沒在,不然我還能攔著點。」
葉父看著他們背上的傷也愧疚,又去拿桌上放著的茶油。
「來,我再給你們抹抹,等會還要出去送貨,這一出去又得到晚上才回來,現在先多抹一點。」
「喉。」(葉成河)
「唉。」(葉成江)
「唉。」(林光明)
葉父聽著這一聲聲的嘆氣,也抬頭找著聲音來源。
「干嘛呢?你們這一個個的,還接連嘆氣,嘆什么氣?有什么好嘆氣的?打都打了,過幾天就好了。」
葉成江無語,「你前面都還說打壞了怎么辦,打的這么狠,現在又說打都打了。」
「那剛剛看到太震驚了,現在看你們也好好的,還能頂嘴,還能讓我幫你們打回去,看著應該也沒什么。」
「都要死了。」
「講什么晦氣話?」
這時林光明在上鋪角落出聲了,「沒天理啊,這個世界沒天理啊,兩個打一個,心太黑了,什么人啊——.
「怎么什么人都有,喪了良心的,我怎么這么命苦哦,也沒人搭把手,就眼睜睜的看著兩個群毆一個,我的老天爺哦·——」
葉父聽著好奇的也走過去,起腳尖看了一下上鋪的林光明。
就看他趴在那里,閉著眼晴干豪。
他眼晴都青了一塊,身上也有幾條紅痕,只是顏色沒那么深,看著好像不是很大力氣甩下去的。
葉父震驚的出聲,「哎喲,你怎么也挨打了?被誰打了?我那兩個兒子那么要死,怎么連你都打?」
「阿文呢,你有沒有事?那兩個要死的回來給我揍,打自己兒子就算了,怎么還打你們?」
「東子怎么還看著你們被打?他們是吃屎了嗎?腦子這么不清楚—」
林光明閉著眼睛附和,「是啊,打我的兩個吃屎了,喪心病狂—.—
林光文趕緊解釋,「不是,不是葉大伯跟葉二伯打的,是底下那兩個打的,他倆趁我去洗澡,
把我哥鎖在房間里胖揍了一頓。」
葉父又疑惑的看向兩個孫子,「他們都被打成這樣了,還能打人?他們干嘛打阿明啊?」
「有點矛盾,他們趁著我哥爬上鋪的時候,逮著他綁起來揍了。」
「這么不消停,活該被打,身上都一條條了,都還能打人,看著兇的很嘛?這還上什么茶油?
葉成江旋轉了一下身體,給自已頭腳挪了個位置,才慢悠悠的出聲。
「你不懂的,我們這個叫有難同當,當他是自己人,我們才讓他有那一起擔的。」
「那當你自己人真倒霉。」
「那是他的榮幸,也是他應得的!我們都是兄弟啊!」
葉父懶得聽他鬼話,趕緊給他們把將茶油抹了。
抹好了也沒忘了讓林光文給林光明抹一下。
「以后不準打架,都是自己人,一個宿舍的,還整天稱兄道弟,打什么架?」
「你不懂,別管。」
「沒天理啊~要死了~」
葉成河應聲,「那你趕緊去死。」
「阿公啊,他們都是這樣對我,以多欺少啊,天天被他們欺負,我要死了。」
葉父有些不知道咋回應,聽著他們鬧騰,腦袋疼。
「你不也兩個嗎?」
「我這是還有一個,但就是擺設,得留著他給我們上藥啊。」
葉父看了老實的林光文一眼,也有些沒話講。
「安排的挺好的,那就可以讓他給你們上藥,我先忙去了,你們躺著吧。」
「喉」
「喉—.」
「喉———.—」
ps: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