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葉成海還有些懵，他就隨便找個借口，找個理由而已，本質其實他也是害羞，一時無措……
所以才猶猶豫豫，不敢主動追求，只想著先這么著，順其自然再看看。
“三叔，你說真的啊？”
“廢話，誰跟你開玩笑？”
“可是，你船這么多……”
“船不多我還不開去呢”，葉耀東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三叔過去給你撐腰，給你把腰板撐直了。鄉下小子跟鄉下小子也是不一樣的。”
葉成海滿臉感動，他就隨便說說的。
“太麻煩了，三叔，你開一趟過去得費多少油，得麻煩多少人……”
“能費多少油，這都是小錢，人就更不要說了。那些人沒干活，我也得付工資，還不如拉出去遛遛，給你撐場面！”
“真去啊？”
葉耀東瞪他，“去啊，干嘛不去？給你把臉面撐足了，誰還敢小瞧你？立馬就能讓你領個老婆回家。”
葉成海頓時信心十足，挺直腰桿，“那就去！讓我也裝個逼，風光一把。”
“這就對了，別讓人小瞧你是農村來的，城里人還不一定有你家條件好呢。”
“沒錯。”
“咱們娶個船廠女兒綽綽有余，還是人家賺了。”
“呵呵，這…這就過了……”
葉耀東拍一下他的胸脯，“過啥過？能找你當對象，就是人家賺了，城里人日子哪有那么好過的？人家家里兄弟姐妹肯定不少，嫁給你，你們兩口子關起門來過獨門獨戶的日子，別提多有滋味，給她占大便宜了。不說其他，就說周圍一帶想給你當媳婦的姑娘，都能排到鎮上去了。”
“也對。”
“這自信心不就來了嗎？怕什么？改天約出來看電影滑冰逛街，牽個小手，不就水到渠成了？”
“三叔你好懂啊？”
“當然，三叔也是年輕人！怎么會不懂你們小年輕……”
“三叔老練著呢，可受女孩子歡迎了。”葉成江蹲在兩人后頭，突然出聲。
葉耀東跟葉成海嚇一大跳，身后什么時候多了個人了？
葉成海罵道：“你他媽什么時候來的？”
“啊？你們偷偷摸摸的走到邊上去，我當然得湊過來聽一聽你們在密謀什么。”
葉耀東踢了他一下，“你才偷偷摸摸，竟然還聽墻角。”
“這不是好奇想聽聽阿海有沒有對象嗎？”
葉成海得意的說：“馬上就快有了，到時候就你一個被催了。”
“靠，那怎么可以，咱倆不是說好當革命的戰友嗎？你要找對象了，我怎么辦？”
“關我屁事。”
“我覺得會不會是你錯覺？只是碰見的次數多了？然后不好不打招呼？”
“滾蛋！”葉成海氣急敗壞，“我能感覺錯嗎？”
“那難說，一只母雞停下轉頭，沖你咯咯（哥哥）叫兩聲，你可能都覺得人家可能對你有意思。”
葉成海抬手就要揍他。
葉成江連忙往葉耀東身后躲閃，并且還嘴賤，“人家可能不止跟你偶遇，跟其他人也偶遇呢？就那么點大的地方，跟誰不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就你自戀，可能人家就是天生害羞……”
葉成海越聽火越大，沒有一句中聽的。
“閉上你的狗嘴。”
葉耀東被他們當做擋箭牌，還扯來扯去，干脆直接把葉成江從身后揪出來，一把推到葉成海跟前。
葉成江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趕緊跑，“噢，你還真打啊？還是不是兄弟啊？實話本來就沒那么中聽，你也別生氣，天涯何處無芳草……”
“有本事你別跑……”
“我只是說給你清醒一下，免得你活在自己的幻想當中。”
“馬勒戈壁的……”
“忠言逆耳啊……”
兩人你追我打的跑遠了。
葉耀東閑著無聊，干脆提了一下褲子，蹲下來先點個煙。
這兩兄弟上輩子都是娶村里的，說好也沒很好，說不好也沒不好，就那樣，將就著過日子。
這輩子家庭條件好起來，大嫂二嫂肯定挑剔，上輩子的老婆，這輩子不一定還能入眼。
即使兩個嫂子無所謂，但是這兩兄弟已經出過遠門了，眼界開拓了，有了點見識，手頭也有錢，也不一定能再瞧得上村里的了。
上輩子是一直待在村里頭，結婚前最遠也不過只去一兩次縣里，經人說和，覺得可以，不出一個月就領證結婚了。
葉耀東覺得順其自然就好，凡事都得講究緣分，這輩子要是沒在一起，說明就沒那緣分。
葉成河倒是挺有緣的，上輩子跟這輩子都是同一個，也算有緣人了，他自個也知足常樂。
等他兩根煙抽完，葉成海也氣喘吁吁的回來了，并且還問他討要煙。
葉耀東摸摸口袋，沒好氣的道：“我還以為等你工作了，能等到你孝敬的，沒想到還得蹭我的。”
葉成海抽兩根出來，然后討好的道：“我兜里的煙5分錢一包，配不上三叔你，過年回來我給你帶煙了，只是你不在家，我就先沒拿過去，還在我房間里，等會我就給你送過去。”
“這還差不多。”
“三叔，剛剛阿江說的話不中聽，但是，也還有點…可能，要不…算了？等我試探了…先？”
葉成海話講的磕磕碰碰，有些遲疑，也有些尷尬……
“試探你個鬼，怕什么？先去，三叔先把船都開過去，給你撐場面，讓全船廠人都知道，你家有船隊，不是就那兩三條船的船隊，而是三四十條船的船隊，可不是普通的鄉下窮小子。”
“讓你爹也把船開去保養維護一下，順便也看看你在廠里做的怎么樣，當親爹的總得關心一下。”
“即使是誤會人家對你有意思，怕什么？裝個逼，沒意思也會變得有意思了。”
“萬一真對你沒意思，那也可以換下一個。保管裝個逼，到時候多的是女孩子對你熱情，隨便挑一個喜歡的，對象不就有了？”
葉成海小聲的說：“廠里基本都是男的，女的只有食堂大媽跟幾個財務出納資料員……”
“你傻啊，誰家還沒幾個親戚啊？不會介紹啊？到時候不止女的對你熱情，男的也對你熱情。”
“哦……”
“就這么定了，跑一趟保管能讓你找個好對象。”
“那行，那就等我上班那一天過去，我打電話請一天假，晚一天到。搭自己家的船也省事，回來的時候，你都不知道有多折騰。從省城回來轉車都不知道轉了多少趟，屁股都快坐爛了。”
“嗯，回去了。”
腿都蹲麻了。
“回去給你拿煙。”
“走，看看你給我買的什么。”
叔侄倆勾肩搭背的往家里去，葉成江也跑了回來，跟在他們身旁。
“三叔，你準備什么時候去省城啊？我也跟你船隊去逛了一下。”
“問他什么時候上班，剛開年，我時間都還好安排。”
“初十上班，等十一再去。”
“這么晚啊？”葉耀東驚訝了一下，他還想著初七初八呢。
這年頭牛馬上班看著還挺晚的。
“這還叫晚？很早了好嗎？別人工廠都是元宵節過后，十五六才開工上班的。”
“這個時間也行，等老太太過完壽，正好家里的事跟市里都先處理一下，該干的活干了，十一去省城。”
正好船交給他們船廠去檢修，他也去看一下他去年買的土地，順便找葉耀海聊一聊，喝個酒。
本家的關系也不能斷了，該維護也得維護，以后這市里頭的發展，還得多問一下他們。
土地處理也是個問題，多個人脈多條路，不能等有需要的時候才想起來，沒需要的時候也得聯絡聯絡。
葉耀東也就一瞬間，就把時間安排好好的。
在省城待個兩三天，回來正好過個元宵節，然后就又可以出發去舟市，開啟打工人的一年。
葉成江轉頭問葉成海，“你要不也別去打那什么破工，來跟我們去舟市唄，大家都在舟市，你一個人呆省城也沒伴，無不無聊？”
“不無聊，馬上就能有對象了。”
“你說說你，天天跟在三叔身邊都跟了一兩年了，一點出息都沒有，連個對象都沒找著，你一天天的干嘛？”
“我賺錢啊，我還能干嘛？三叔身邊連個母的都沒有，我去哪里找？哦也有母的，但是都在那種……”
葉耀東一把捂住他的嘴，湊到他耳邊，咬牙切齒的小聲的說：“閉上你的嘴，敢給我露出口風，馬上弄死你。”
葉成江瞪大了眼睛，趕緊點頭。
葉成海狐疑地看著兩人，“什么意思？三叔身邊真有女人啊，是哪種？”
葉耀東一腳踹過去，“閉上你的狗嘴，別胡說八道，哪來的女人，身邊連個母蚊子都沒有，你們嘴巴給我悠著點。”
葉成海一臉了然的表情，“我懂了，明白了。”
“你懂個幾把，也不懂給我裝懂。”
葉成江也道：“敢情你話只聽一半的，我前一半就不是說了？三叔身旁連個母的都沒有。”
“可是你后面還有一半……反正我明白了，不可說的。”
葉成江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葉耀東，他真不是故意的。
葉耀東警告的瞥了一眼兩個，“告訴你也沒事，但你別給我瞎嚷嚷，我頂多陪客戶去按摩了幾次，所以阿江才說我身旁有也是不正經的。”
“這樣的？”他有些將信將疑，但是連起來好像也說得通。
“廢話，全家男人都在上面呢。”
“哦。”
“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別亂說。”
與其讓他瞎猜，還不如說給他聽。
“哦，知道。”
“別說了，到門口了。”
葉耀東朝葉成江比劃了一下拳頭，葉成江才陪笑著。
“滾。”
“好的。”
葉成江聽話的趕緊溜了。
葉耀東拿了兩條紅龍，也滿意的拍拍手掌心，往家里去。
林秀清正在家里忙活，看到他拿了煙回來，好奇的問：“哪來的煙啊？”
“阿海孝敬的，抽了我這么多年的煙，總算一次回本了。”
“呵呵，你還計較這個。”
“這不是計較的問題，這是孝心的問題，總算沒白疼，還知道過年給我帶兩包煙。”
“家里都還有好多國外的煙，你抽得完嗎？”
“那個留著送禮，這個拿來抽，怎么也是孩子的一片心意。”
葉耀東對手里的兩條煙格外的滿意。
紅龍是閩省當地產的一款高檔煙，兩龍紋參考連城冠豸山摩崖石刻，煙盒采用福州軟木，質感高級。
聽說1980年限量版盒蓋壓有“慶祝改革開放”金字，都能上拍賣行了。
這年頭還沒有七匹狼，七匹狼的品牌是在90年代末逐漸崛起。
現在這年頭比較貴的且知名的香煙主要是富健、古田、福建、紅龍等。
這個紅龍一包就得1塊5，他平常還只抽中檔的乘風，這一條就得15塊，兩條30塊，得花葉成海一個月工資了。
“他一個月都沒掙多少錢，可比不上成河跟阿江。”
“那以后指不定比成河跟阿江強，老婆都比他們會找。”
“什么？阿海找對象了？”
葉耀東給她把剛剛葉成海講的跟她說了一下，早就把葉成海剛剛說的別告訴其他人，拋在腦后了。
老婆不是其他人。
“你要這么折騰嗎？還特意把船都開去省城……”林秀清有些不贊同。
“就當檢修了。”
“你開去舟市也能檢修啊。”
“那路上不還得開個兩天啊？提前開去省城檢修的也好啊，費不了多少油，新船就不開去了，開那些舊船就可以。”
“這就是吃飽了撐的，找對象還用你這樣撐場面？”
“有啥不行？看在這兩條煙的份上，也得給他把場面撐足了，謀一份好姻緣。”
林秀清無語了，也不想跟他辯，應都應了。
“到時候帶你去省城玩幾天？”
她神情松動了一下，“你不是要維修船嗎？”
“那船的事又不用我去干，讓阿海當中間人給我安排廠里的師傅，船上也有船老大看著，我帶你省城到處逛一下。”
“再說吧。”
“不用再說，就這么定了，提前確定，到時候也好提前準備。”
葉耀東說完又拿著他的兩條煙進屋了。
這不直接就把媳婦哄好了？哄老婆有什么難的？
等放好煙，他就出來擼起袖子幫忙了，順便跟老婆聊天，哄著她，她哪里還會有不開心的。
“咱們什么時候把房子再蓋一下吧？我看都有人準備起三層樓了。”
“蓋洋房？”林秀清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想要洋房啊？”
“這不是你提的嗎？你去年就提了一嘴，現在又說要把房子蓋一下，那我就想到了這個。”
“嗯，我就是想著一步到位，直接蓋個洋房得了，早點蓋，早點享受，畢竟你們都住在家里，蓋一個敞亮的房子住也好。”
“沒有地，咱們這個房子雖然不小，但是蓋洋房也差了一點，院子也就只有半邊，旁邊就是二哥家。”
“這個房子留著，洋房蓋到魚干那個作坊吧？也有一畝多的地，而魚干就拿到隔壁的空地去殺。”
魚露都搬到市里去發酵生產，隔壁那個作坊就幾個大倉庫用來倉儲，還有兩個烘干機在生產，空地也夠大，都是拿來晾曬魚干。
把殺魚的活挪到隔壁去也沒什么不行的，本來隔壁的這一塊地比魚干作坊的這一塊大多了。
而他等年后看看，再去訂兩臺大型的烘干機回來，到時候曬的可以少一些，多用于烘干，本來他這邊的電纜也加強過。
葉耀東把這句話也給阿清解釋了一下，然后又道：“邊上那個土坡種滿了櫻桃樹，不然就請個挖機把那邊土坡鏟平了也行。”
林秀清猶豫了一下，“不然還是叫村里面批一塊地吧，你去講一下也好說的。”
“那得蓋到后面去了，也得照樣請一個鏟車把地推平了。”
而且宅基地有限制，一戶人家肯定只能批一塊地，本來村里土地就緊張，肯定不能多批。
“這個也沒事。”
“那我覺得還是第一排好。”
“要么過兩年再說吧，這個房子好好的，再蓋一個洋房我們也住不過來，這房子蓋了也才六七年。”
“那就先琢磨一下。”
他有些忘記哪一年岸邊筑起的堤壩了。
等岸邊筑起了堤壩，到時候海岸線也會往前推移，到時候直接在家門口前蓋一個倒是不錯。
這個家到時候就直接作為后門，也算是連成一片，到時候也不能說他有兩塊宅基地，頂多他的宅基地面積大一些。
得啥時候去村委會敲敲邊鼓，讓他們去申請一下資金修建堤壩，把海岸線往外推移一點。
理由也是現成的，臺風肆虐，村子年年都遭殃，修筑一條堤壩，也能避免村子里的財產損失。
他們村現在可是養殖示范村，在縣里都掛得上號的，正要做什么項目申請一下，應該也好批的？肯定能比上輩子提前修筑。
到時候他再順勢捐點錢，再把門口的地買過來，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不過現在村子里路都沒修，就修堤壩，好像也說不過去？
還得先慫恿村委會修路……
葉耀東腦子里已經百轉千回的轉了又轉，已經想了一堆了。
林秀清說道：“還是過幾年吧，家里房子也夠住，我們也習慣住這里了，等過幾年兩個兒子大了，到時候要結婚了就再蓋一個大一點的。”
“一個才13，一個才10歲，過年加一歲……”
“那也快了，20歲結婚的話，再過六七年就可以再蓋一個了，哦，對，咱們宅基地只能批一塊，現在想要找村里批都還不容易。但是等孩子結婚，到時候找村里再批一塊地就容易了。”
“再說了。”
時代在進步，生活水平在提升，村里現在年年蓋的房子都比前一年好，蓋的面積也是越來越大。
聽說都有人要蓋起3層樓了，也就他還低調著，還住著兩層的樓房，不如他的人都要蓋3樓了。
不過人家也是一步到位，直接從平層加到3層樓高。
“魔都那個洋房買來放在那里也挺浪費的，都沒住，太可惜了。”
葉耀東道：“可惜什么？等過兩年孩子大了，到時候給他送到魔都去上高中，那時候也不小了，也能自己照顧自己。”
“你兒子能考上高中？”
葉耀東被噎了一下，“別小看我兒子，指不定真的上呢？不然上個私立的也可以啊？總不能真就混一個初中畢業？”
“那就求菩薩保佑了。”
“你這話說的，你兒子現在學習態度挺端正的，也養成了習慣，天天都練字，現在也算寫的一手好字。”
夫妻倆一口一個“你兒子”都不承認是自己的了。
“字是字，成績是成績，天天都考的不上不下的，反正看吧。”
“那再怎么洋洋應該也行，等成湖上高中，干脆也把洋洋送魔都去讀初中，大城市教育資源好一些，反正我們也不怕花錢。這樣你在家里就只要看一個女兒就行了，省事。”
林秀清覺得他說的太輕松了。
“去外地上學哪那么好上。”
“這有什么，兩個男孩子也要學會獨立，也要學會成長，再說我又不是不管，我肯定也會隔三差五的去瞧瞧。”
“現在說還太遠了。”
“我這是提前打算，是你擔心房子放在那里沒住人浪費，而且要在魔都入學肯定也得提前問。”
“我就那么一說，你不要再往灶膛里面塞柴，火不要那么旺，花生米會炸焦了……”
葉耀東手里拿的柴又趕緊抽出來，把火星用灰蹭滅了，“不早說，燒了半天火，你現在才說我火燒太大。”
“剛剛炸丸子沒事，現在炸花生米火不能太大了。”
“那么多要炸的？”
“不炸一點花生米，接下去幾天你們喝酒配什么？剩菜剩飯還是魚干？幾天都沒漁船出海，就只能吃魚干臘肉了。”
“那也是，那炸一點花生米。”
“你出去打牌吧，這里也不用你了，要幫忙的話，等會兒我喊一下娘就好了。”
就等你這句話了。
葉耀東拍拍手站起來，“我去喊娘過來幫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