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都惦記著過兩天去魔都好買買買，不敢再多話了，生怕再多說一句什么都沒了。
葉耀東也沒管他們睡沒睡，只小聲的跟林秀清聊著天，順便給她講一下，林光遠等明年服役期滿后，還想再多服役一年的事。
反正明天林光遠應該也會跟林向輝提的，他先提前跟林秀清吱個聲，先心里有數。
林秀清果然詫異了，“啊？他還要再多待一年？干嘛還要再多待？又沒有意義，期滿了直接就回來好了啊？給你幫忙多好啊。”
“我覺得能一直留部隊挺好的，明年再待一年，表現好的話，直接就能成志愿兵了，再繼續當個幾年，到時候就能轉業分配工作了，說不定直接分配到機關單位，捧上鐵飯碗。”
這才是真正的鐵飯碗，有事業編，像那些工人，現在雖然還可以子女繼承，普通人都很羨慕，但是說下崗就下崗了。
“那得當多久的兵才給分配工作啊？這要是一直當下去，也不用結婚生子了。”
“那應該不至于，結婚肯定有婚假可以請的，志愿兵好像每年還是每兩三年就有多少天的假。”
“神經，那請個假回來就為了結個婚，然后又繼續去部隊當兵，讓老婆守活寡啊？”
這話他沒辦法接，因為事實確實如此，軍嫂就是苦。
軍嫂娶回家照顧公婆，然后軍人繼續為保家衛國，每年可能就團聚那么幾天。
不然軍婚怎么受保護，這是為了保護軍人。
“這個……這個你得尊重他的想法。”
林秀清瞪著他，“阿遠幾時說的？你什么時候知道的？你得勸一勸他，家里現在條件也好了。”
“哎呀，人各有志啊，叫我說什么，我是姑丈，不是親爹，哪里能說得了他，又不是我兒子，我當然得尊重他的想法。”
“家里都盼著他退伍回去，結果他倒好，還要延長期限，還要當志愿兵……”
葉耀東不吭聲了，他擔心多說多錯。
他真覺得繼續當著也挺好的。
畢竟是技術兵，學的都是有用的東西，而且現在志愿兵的前景也好。
林秀清念叨了一會兒，見他沒說話，踢了他兩腳。
“你說話啊。”
“我說啥？你發表意見就好了，我有什么好發表的？”
她又踹了他一下，“你得贊同我說的啊。”
“行行行，都贊同你說的，你說的都對，都聽你的，明天好好教育他。”
林秀清又惱怒的踢了他一下，不說話了。
葉耀東蹭了蹭腳，感覺莫名其妙，不說話也不行，都贊同了又不行，干嘛都是個錯。
這時候，以他的經驗來看，貼上去只會適得其反。
他干脆掀開被子，去看一下三個睡了沒有。
先從對面睡下鋪的葉小溪開始，結果漆黑一片，他看半天不知道腦袋在哪里，只能伸手摸，枕頭上沒摸到腦袋，只摸到被子上鼓鼓的。
他又將手伸到被窩里頭，這才摸到頭發。
“怎么把頭蒙在被窩里了……”
等將被子給她拉到脖子那里塞掖好，他也確定這小丫頭已經睡熟了。
直起身，抬頭想看看上鋪的葉成湖，卻對上了個腦袋，差點把他魂都嚇沒了。
“啊，踏馬的……”
上鋪的葉成湖也嚇一跳，小聲的驚呼了一下，“啊，你干嘛爹……”
葉耀東咬牙切齒，“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干嘛？”
“啊，我躺著睡覺啊，但是聽你跟娘說完話又爬起來，我好奇你過來干嘛。”
“趕緊給我睡覺，啥動靜你都要爬起來。”
“好奇啊，那大表哥得當多少年兵啊。”
“關你屁事，睡你的覺，啥墻角你都要聽。”
失策了，應該給他們單獨安排一個屋睡的，葉耀東后悔了。
光想著一家子安排一個屋，房間里多的是床，忘記了這個都上初中了。
“你們一直說話，我哪里能睡得著……”葉成湖小聲的說完后，趕緊又躺回被窩。
冷死了，當他愿意爬起來嗎？一起來被窩都漏風了，還不是聽著他爹的動靜好奇。
葉耀東直接又躺回床上，這個沒睡，另外一個有沒有睡也不重要了。
林秀清看他進進出出的，被窩漏風也郁悶，“你要么自己一個人睡？冷死了還一直掀被子。”
他小小聲的道：“我們把床鋪挪到隔壁去睡吧，衛生都剛做的，房間都很干凈。”
“干嘛？”
“你兒子半天都不睡覺，我們還咋那個？”
林秀清踹了他一腳，他卻緊緊將她的腿夾住，還從下往上摸。
“行不行？不然半夜有啥動靜，這小子肯定醒，都給他聽去了。”
“這么晚了，折騰什么？明天嘛，明天再挪窩吧。”
“不要，就晚上。”
“太晚了，大半夜的挪什么。”
葉耀東咬牙切齒，小聲的說：“我都從白天等到半夜了，不行，說啥也不行，你得聽我的。”
“你說不行……”
“老子行的很，換個地，如果你不怕被你兒子聽去的話……”
“行行行，等會吧，等他睡著了再挪，不然一會兒又要爬起來問我們干嘛要換房間睡。”
“那得等多久啊，半天都不睡，小的都睡了。”
“你等著吧。”
“等等等，都等軟了，現在就挪。”
“那他一會又要坐起來問……”
“管他，罵一頓就好了。”
葉耀東已經掀開被子，套上棉襖了，“我來搬，你穿上棉襖，拿上枕頭走過去就好。”
被子都被掀開，冷颼颼的，林秀清看他鐵了心，現在就要搬到隔壁去睡，也只能把棉襖先穿上，不然凍死她了。
“爹，娘，你們穿衣服要去哪里啊？”
“睡你的覺，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問那么多。”
“可是大半夜的，你們要偷偷去哪里？”
“去隔壁睡，還能去哪里？你太吵了。”
葉成湖：“？？？”
他沒說話啊。
“不是你們一直在說話，太吵了，我才沒辦法睡嗎？”
“所以我們去隔壁睡，省的吵到你了，你都還翻來翻去，烙餅似的，床咯吱咯吱響，叫我們怎么睡？”
“明明是你們說話，我才睡不著，賊喊抓賊。”
“行了，你們三個晚上睡這，我跟你娘挪隔壁睡，省的吵到你們，我們還有很多話要說。不準再問了，誰小孩子話那么多。”
“哦，好吧。”
葉耀東把鋪蓋卷成一團抱在懷里，就輕手輕腳的開門出去。
躺到隔壁床上時，他就迫不及待壓了上去。
“就該這樣，讓他們三個人一個屋睡，我們單獨睡，不然煩死了。”
“就你事多，大半夜的冷死了，還要折騰，挪來挪去，小心明天感冒了。”
“不會，我身體倍棒……”
次日，葉小溪醒來卻看到個隔壁床鋪空了，大腦瞬間宕機。
“爹呢？娘呢？被子也不見了？”
她慌的也顧不上穿衣服，連忙爬上上鋪，看著大哥也在，對面上鋪被子里也鼓鼓的，心又放了一半回去。
然后又連忙去搖葉成湖，“哥哥……你快起來，爹娘不見了，被子也不見了……”
葉成湖睡得正香，突然被搖醒，正生氣不耐煩，“他們去隔壁睡了，別吵。”
“哪里隔壁？”
“不知道。”
“我們找一下啊……哈氣……”
葉成湖被她推的都不能睡了，睜開眼睛看她坐在床邊，只能拿被子將她包著，按著她躺下。
“等會再找，冷死了，再睡一會兒，丟不了，放心好了，昨晚我看著他們搬到隔壁宿舍睡的。”
“哦。”
葉小溪躺回了被窩，感覺好溫暖，剛剛好冷，又想著爹娘丟不了，她心安理得的又閉上眼睛，繼續跟葉成湖一塊躺。
葉成洋剛剛被吵的也睜開了一只眼睛，看對面安靜了，他也繼續睡。
等半夜逃跑的兩口子睡醒起床，買了早飯過來，結果看著葉小溪的床鋪空了。
葉耀東轉頭就問林秀清，“你女兒呢？”
“我怎么知道？你問我，我問誰啊，我不是一直跟你呆一塊？”
兩口子快步上前，把被子都掀了，也沒看到人。
雖然驚訝，但是也沒多緊張，在他這里，不至于把女兒弄丟了，更何況衣服褲子都還在。
這時，葉成洋坐了起來揉揉眼睛。
夫妻倆都看了過去，“妹妹呢？”
“妹妹？”葉成洋剛睡醒，迷糊了一下。
葉成湖的床鋪這時候也咯吱響了。
“妹妹？哦，妹妹……”
葉成湖也坐起來，打斷他，“妹妹不知道啊？妹妹呢，她不是睡下鋪？”
葉成洋愣了一下，然后就看著葉成湖在朝他使眼色。
但是這點小伎倆哪里能忙得過葉耀東跟林秀清。
葉耀東稍微伸手就夠著了他的被子，掀開一看，葉小溪正縮成一團偷笑。
“我看你們是皮癢了。”
葉小溪連忙道：“不關我的事，是哥哥捂著我的嘴，說噓，不讓我出聲，然后讓我鉆到里面去。”
“起來吃早飯了，你好好的怎么睡到上面去了？”
“我早上起來看不到你們就找哥哥問了，哥哥說你們偷跑隔壁睡了，叫我睡覺不要管。”
“那都起來吧。”
葉小溪剛一鉆出被窩就凍的又縮了回去，“好冷，不要起床。”
林秀清給她將衣服褲子拿上鋪去，“穿起來，還要不要出去玩？”
“要。”
三人都麻溜的起來去洗漱。
這時也9點了，睡得晚，自然也起得晚。
外頭的天照就灰蒙蒙的，看不到太陽，但是三個孩子依舊很高興，一下樓就圍著加工廠跑。
葉耀東跟林秀清要等林光遠過來，就也沒空帶他們出去，就讓他們自個先在廠里玩。
他們也沒等多久，林光遠就滿頭大汗的過來了，還是三個孩子先發現的。
“大表哥來了……”
“爹，娘，大舅……大表哥來了……”
林光遠看到他們三個還挺高興的，原本還想湊近了看看，結果三個越跑越遠，壓根就沒有管他，只管朝里頭跑……
“哎？你們慢點啊，可以一起進去啊？”
林向輝一聽到他來了，連忙高興的出來。
“怎么這么晚才過來？再晚一點都要吃午飯了。”
“我也要等船的，剛剛還是一路跑過來。”
“壯了不少，也黑了。”
“肯定的，天天海風吹著又爆曬。”
葉耀東道：“進去辦公室說吧，不要在門口吹風，有點冷。”
“哇塞，大表哥，你的制服好帥……”
“大表哥，你可以把帽子借我戴一下嗎？”
葉小溪也仰著頭跟在身旁，“你是我表哥嗎？我怎么不認識你？”
林光遠笑看著圍著他的三個小的，“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騙人，我都不認識你。”
“那是你太小了，沒想到都現在都長這么高了，變這么漂亮了。”
葉小溪聽到夸獎的話，心里美滋滋，臉上卻故作矜持的憋著。
“嗯，那肯定就是我太小，不記得了。”
“大表哥，我記得你，你把帽子借我戴一下嘛，你的帽子好帥！你衣服也好帥！”
葉成洋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林光遠，雙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
林光遠笑著將帽子給他戴著，“不可以弄臟弄壞了，不然我會生氣的。”
“一定。”
葉成洋拿著頭上空蕩蕩搖晃的帽子，高高興興去找鏡子了。
葉成湖也跟著屁股后面叫著，“你給我戴一下……”
葉小溪看他們都跑了，也跟上，除了他們，這里也沒有其他小朋友可以跟她玩了。
林光遠等三個出去后，也將身上帶著的名單遞給葉耀東，正事要先辦。
“這是領導讓我拿給你的人員名單跟個人信息，你到時候看著辦安排，他們絕對服從。”
葉耀東攤開隨便翻了一下，臉上的笑容都加深。
都是各個艦艇部隊里不同的兵種，雷達班、輪機班、通訊班、救援后勤炊事班等等。
這些安排船上可是他撿到寶了。
“領導還讓你確認一下有沒有異議，如果覺得有誰不合適的話，可以提出來，不勉強，不強制。”
“沒問題，就這樣，是我撿到寶了，也就區區50個人，怎么都能安排得了。加工廠這里的活也簡單的很，身上個別有缺陷的也都能干，洗個魚都可以。”
“那就行。”
林向輝等他們聊完正事后，才開始關心林光遠這三年來的生活。
葉耀東跟林秀清也跟著聽了一下，畢竟他們也都不了解。
“……我們日常需要抗暈眩訓練，需進行滾輪、旋轉懸梯等訓練，來適應海上顛簸環境。”
“還有高溫耐受力，輪機艙溫度常達4050℃，我們需在悶熱環境下長時間工作，因此體能訓練長跑、負重是必修課。
“還有密閉空間適應，輪機艙空間狹窄，我們要習慣在噪音大、空氣流通差的環境下作業。”
“日常學的東西也多的很，理論、實操、體能，樣樣都得學，都得練，都是老兵帶新兵……”
“還要學習柴油機、蒸汽輪機或燃氣輪機的基本構造和工作原理，包括活塞、曲軸、渦輪、傳動系統等核心部件。”
“理解燃油燃燒、冷卻系統、潤滑系統等關鍵知識，還有一些電器設備的知識，一些實操訓練，要學的東西太多了。”
“每天時間都排得滿滿的，從早上睜眼到閉上眼睛睡覺，一刻都沒停，但是學的東西是真多，我讀書都沒那么認真過。”
“部隊里是真鍛煉人，是真能學到東西，以前讀書除了認字，都是沒用的東西。”
“還有啊，要是表現的好的話，還能送到軍校去系統的學習，那學習完出來真的是軍官，起步都高了。”
說到這里，林光遠也打鐵趁熱，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
“所以我想明年期滿后，繼續再多服役一年，然后申請志愿兵。”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林向輝，期待他爹能同意。
林向輝原本還很高興他能在部隊里學那么多東西，但是聽到他還要繼續留隊，并且后面還要轉志愿兵，臉上神情也嚴肅了，眉頭也皺緊了。
“你是突然的想法嗎？”
“不是，我想了很久了，很多年以前，我就很想當兵，現在當了兵，我覺得人生充滿了意義。”
林向輝思索了一下，嘆了口氣，然后拍拍他肩膀，“你想好了就行，我不阻止你，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林光遠激動了，“不后悔！”
“嗯，那你就自己看著辦，自己決定。”
“嗯。”他高興的點點頭。
葉耀東詫異了一下，就這么簡單啊？大舅哥就這么同意了？
他還以為最起碼會叫林光遠好好考慮一下，會說現在還不著急。
還挺開明，挺尊重孩子的。
林秀清也很意外，“啊，大哥你就這么同意了？”
“不然呢？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也21了，翻過年馬上就22歲了，既然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想法，那就隨他去，只要不后悔就行。”
“小姑你別瞎操心，我肯定不會后悔。”
“行吧，你爹都沒意見，我能說什么。”
林光遠偷偷的沖葉耀東使了個眼色，仿佛在說：看吧，這么簡單，他就解決了。
葉耀東笑著道：“你爹這一關是過了，還有你娘呢？”
“我娘聽我爹的，讓我爹回去說，我就不特意打電話再說一遍了，爹當面跟娘說比較好。”
“好吧，壓力都給我了。”
葉耀東又道：“看吧，我就說叫你爹上來，這下子多好，一下子就把事給解決了，當面說總比電話里頭好說話吧。”
“是，還要感謝姑丈。”
“不用謝，你能給我介紹一些退伍兵就是對我的感謝了，我船上就需要這些技術人才。”
“你要有需要，部隊每年都能給你安排一些過來。”
“嗯，到時候再說，等我廠子擴招，漁船更多了，有位置安置先。”
林向輝道：“你不要給你姑丈添麻煩，他忙得很。”
“他沒給我添麻煩，他還幫我整了點好事。”
葉耀東幫著林光遠說話，又對他道：“不用急著回去吧？中午一起吃飯？”
“好啊，吃完飯我再回去復命。”
“行，那你們先聊著，我去忙其他事先。”
林秀清道：“那你去忙，我們聊我們的。”
葉耀東今天也起晚了，這會又陪著說了這么久的話，他也該去處理廠里的事。
得跟兩個負責人對接一下工作，起碼接下去兩三天的活得安排了，讓他們看好廠子。
還有下午收鮮船回來，晚上跟明后天送貨的訂單也得跟他爹對接一下。
他還有好多事情要忙。
林光遠等吃完午飯后，也立馬離開了。
林向輝一臉惆悵，又繼續說這一趟沒有白來。
“這一下子就長大了……”
“是部隊會鍛煉人。”
“今天見一面，接下去不知道得幾年才能再見。”
“應該…也沒那么夸張……”葉耀東有些底氣不足。
原本前幾年他還想著自己要是早幾年重生，也可以去當兵的，現在想想，他還是在家里比較好。
一年都不一定能在家里呆幾天，他要是去當兵，老婆得換人了，三個孩子也沒了，老太太也得哭瞎眼了。
他是絲毫沒覺得自己會當不上志愿兵。
“現在三年才見上一面，還得我千里迢迢的過來碰運氣才能看到人。真成了志愿兵，兩三年可能才有一次假。”
“那你剛剛還應下？”林秀清問道。
“不應下我能怎么辦？我能阻止得了他嗎？他又不會聽我的。”
“好吧。”
“這一趟也算沒有白來。”
葉耀東轉移話題，說點輕松的，“等明天去魔都，你會覺得這一趟來的更值，一路上沒有白折騰。”
“有那么繁華嗎？”
“有，阿東還買了一套洋房，明天帶你去住洋房。”
“呵呵，是真本事啊，房子都買到魔都去了，都成魔都人了。”
葉耀東道：“明天帶上相機，到時候給你們多拍幾張照片，留作紀念。”
“這個好，等我回去了，照片帶回去給其他人瞧瞧，也算風光一下。”
林秀清笑著說：“應該貼在家里的墻上。”
“嗯，得羨慕死家里的幾個孩子了，我走的時候，他們都很想跟。”
葉耀東道：“下次放假了就領過來，多見識一下也好。”
“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