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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去不得啊!”六耳獼猴拉著王鯉的左手苦苦勸導。
見狀,悟空也跳了上來,拽住他的右手。
其他幾個徒弟,也跟著圍了上來。
八戒面色糾結,但好歹還是說了幾句老實話:“師父,咱們不論如何也才剛剛得罪了幾位菩薩,您這就要上靈山見如來佛祖,恐怕別人會以為你是故意前去挑釁。”
王鯉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想干什么?
六耳跟著說:“師父,師兄說得有道理。再則,師父前番幾次,都算是打亂了佛門計劃,雖然吾等都支持師父,可我們所想,卻不一定能被他人理解。師父心有疑惑,也不該直接上靈山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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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鯉蹙眉回道:“六耳此言差矣,貧僧是佛門弟子,更是如來佛祖二弟子轉世,既有疑惑,自當向如來佛祖請教解惑,有何不對?”
六耳訥訥,眼神卻意味分明:您此前對佛門三位大士的態度,可沒讓人覺得您是佛門弟子啊!
王鯉掙扎兩下,沒能從悟空和六耳的手里掙脫,只好道:“行了,快放開我,為師就是想念如來佛祖了,此去靈山,必無意外,那里是佛門圣地,又不是妖魔洞窟,你們不必憂心。”
“師父,不是老豬我故意要滅你的威風,只是先前咱們干了那么些事兒,此時您上靈山,不就等同于羊入虎口嗎?不如等過些時日,讓那些菩薩消消氣兒再說。”
“嘿嘿,師父,您常教導俺老孫,說凡事三思而后行,怎的如今您自己卻這般沖動起來了呢?”
“是啊,師父,昔日我在西海時,父王也對靈山多有敬重,如今我等惡了幾位菩薩,您此時的確不適合上靈山。”
“師父,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和小師弟說得對啊!”
五個徒弟,七嘴八舌地圍著他嚷嚷起來,雖然說是在反駁王鯉的決定,可說到底還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全。
他們沒說出口的話,王鯉也能明白,畢竟如果此行上靈山只是遭受一些責難呵斥,或者皮肉之苦,那也都算不得什么,怕只怕,靈山之行,王鯉有去而無回。
六耳大概是五個徒弟里最了解佛門的人,所以他的擔憂也最為深厚。
取經人,的確身負重任,佛門興盛在其一肩。
可佛門要的,是一個聽話乖巧懂事的取經人,不是一個動輒讓菩薩閉嘴,一個不高興就能把數萬妖怪全部屠戮,一個不顧求情硬是要將佛門坐騎真靈打滅的和尚。
他們的想法是對的,但又不那么完全。
即使,王鯉此刻不上靈山,接下來佛門還是會對他出手,而且一旦發動,必定雷霆萬鈞,叫人難以反抗。
因此,王鯉此行,不過是將其提前一些,同時化被動為主動。
此外,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仰望漫天繁星,王鯉就會想到如來……呸,是周天星斗劍陣!
所以,他內心里也多多少少存了幾分報復的心思。
“為師明白你們的心思,不過此事為師主意已定,萬不可改!”
眼看王鯉態度堅定,悟空目光迅速閃爍,接著道:“師父,您要上靈山也可,不過卻要讓徒兒陪您一起去!”
六耳趕忙也道:“不錯不錯,弟子也去!”
其他人也紛紛開口。
王鯉當即駁斥:“好了,都住口吧!你們都一起去,那咱是上靈山解惑的,還是去找麻煩的?”
幾個徒弟不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盯著他,仿佛在說:難道不是嗎?
感受此般眼神,王鯉不禁陷入沉思,他不清楚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讓這些徒弟居然會這么看他。
見他不答,悟空又后退一步:“師父,不如俺老孫與六耳師弟與你一同去,其他幾位師弟就在此留守如何?”
“不如何,你們都留下,為師自己去!”
說著,王鯉一步踏蓮,從徒弟們的包圍圈中閃了出來。
回身,他看向幾人,以眼神制止了想要繼續上來纏著他的六耳和悟空。
目光在五個徒弟身上來回掃視,王鯉心中驀然升起一股澹澹的離愁。
雖然只是相處兩年左右,甚至六耳入門更晚,可一路行來,朝夕相伴,的確讓他與幾人產生了一些莫名的羈絆。
只是,他終究不是唐僧陳玄奘,更不屬于這個西游時代。
這一眼,該是此行最后一面。
往后即使再見,他們也不認得王鯉。
唯一擁有這段記憶的人,只有王鯉自己。
如此說來,這般朔回的神通,也并非有利無弊,起碼對王鯉的心態有極大的考驗。
每一次朔回,都是一場眾人相伴在側卻仍舊自我孤獨的歷練。
眼神遍及五人,他們的形象和神態被王鯉深深刻在腦海,心頭的愁緒則被清靜道境壓在內里不顯半分。
于是,幾個徒弟見王鯉面無表情,眼神泰然,一時也不再吭聲,只等他繼續說話。
片刻,王鯉輕輕了一口氣道:“徒弟們,靈山不是龍潭虎穴,為師也不是狂悖無知之徒,此行無恙,你們就安心待在此地……嗯,不會有事的,你們誰都不許偷偷跟來。”
他本想說的是:安心待在此地等為師回來。
可實際上他非常清楚此去之后他不會再回來。
所以,哪怕他們都只是過去的一個光影,一道痕跡,王鯉還是沒能忍下心來出言欺騙。
話落,他扭頭欲走。
只是六耳與悟空卻十分機敏,兩人都察覺到似乎有什么沒有被他們發現的異常,于是兩只猴子異口同聲地喊道:“弟子愿意等待,師父何時能歸?”
王鯉腳步一頓。
此時,他仿佛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五雙眼眸投來的視線。
眉頭微凝,他靜默數息,最后回頭一笑,繼而御劍騰空,直向靈山。
“這陳玄奘,果然不同了。”
“陛下,他看起來可一點兒也不像是當年那個肆意狂妄的金蟬子。”
玉帝不茍言笑:“金蟬子真靈尚未覺醒。”
身旁,王母沉吟少頃,才道:“如今陳玄奘的改變著實突兀,想來應是修行漸深,逐步為劫氣侵擾。”
“縱有劫氣加身,也可見其心志堅定。”玉帝一頓,忽然嘆道:“不愧是太白看中的劍修。”
“劍道修行,守意重心。我還記得,他以前是個動不動就能哭出來的小和尚,唯有取經一事極為堅定,不想一朝入道,竟能有如此決斷,當面呵斥觀音、文殊與普賢,此等行徑,估計天下沒有多少人敢于效彷。”
“還不是因為他是取經人。呵呵,他聰明著呢,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任務非同凡響,等閑不會出事。”
“可他現在還是出事了。”
“朕倒是覺得,他對此早有預料。”
“哦,陛下此言何意?”
玉帝稍稍一想便道:“也許,很多人都會認為他是從看到獅駝嶺中人族的尸山血海那一刻起便下定了決心。不過朕更傾向于,自從他看到觀音非要用一只編到一半的破竹籃將那條每年食童年童女的魚妖收起時,便已經更有了決斷。”
聞言,王母不由面色一頓。
玉帝接著又道:“而且,他肯定知道此去靈山必無好事,朕甚至懷疑,他猜到了佛門即將廢掉他,所以此行便是心有死志,想要最后綻出一點光芒罷了。”
王母頷首:“飛蛾撲火,也堪壯烈。”
“是啊,飛蛾撲火……”玉帝微微仰頭,眸中仿佛又閃爍出了一個白袍白發、笑容和煦的老頭。
“他們,是一類人。”
王母知曉他言語所指,也不禁點了點頭,“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朕……做不了什么。”
“陛下,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但很明顯還不夠,對嗎?”
王母不語,此言實難相對。
另一邊,王鯉已經看到了靈山,望見了雷音寶剎。
頂摩霄漢中,根接須彌脈。
彩鳳雙雙,向日一鳴天下瑞;青鸞對對,迎風耀舞世間稀。
須彌山巔,黃金作瓦,瑪瑙鋪磚,芯宮珠闕,寶閣珍樓。
紅塵不到諸緣盡,萬劫無虧大法堂。
劍童一開,金色佛光籠罩著整個須彌山,恍忽間好似聚成一根擎天金柱接天連地,自洪荒天地中徑直接入混沌之內,處在混沌中的那端王鯉著實看不真切,但也并不妨礙他知曉那邊又是何人。
功德慶云團團圍繞,佛音梵唱鳥鳥不絕。
一入須彌,頓覺心神安寧,魂魄中好似憑空生出真佛投影,佛韻如細雨滲透身魂,欲圖直入真靈。
劍靈悠然一晃,一聲劍吟在體內蕩開,諸多聲響和動靜統統被驅散。
嚴格來說,這是王鯉親眼見到過的第二座佛寺,且這里端坐的是佛門世尊,如來佛祖。
第一座佛寺自然是他開局的白龍寺,開寺者還是他現在的弟子小白龍,也算是因緣際會,十分巧合。
兩座寺院,任何人都不會將白龍寺拿來與大雷音寺相比,在佛門弟子看來這甚至是對世尊的大不敬。
但是,王鯉還是更喜歡白龍寺。
因為那里更有人氣,雖然他們禮敬的仍然是如來佛祖,觀音菩薩等等,但是白龍寺僧人敬的是他們功德的一面,念的也是他們純真為佛為菩薩的一面,至于背地里到底還有什么算計,都不在白龍寺僧人的效彷范圍,他們或許不知道,但以善為心,自見性成佛。
反倒是人人稱頌的佛門圣地大雷音寺,在王鯉看來不過爾爾。
那金色佛光的確令人驚嘆,功德慶云確實浩蕩如海,大教之名實非虛妄。
可佛寺本身極盡奢華,仿佛恨不得將天底下所有之前的寶貝全都用上。
佛說空寂,王鯉也有空寂,他知道佛門的道境并不虛假,但這座大雷音寺,的確太暴發戶了些。
難道是因為過往多年以來,西方始終貧瘠,而今一朝翻身,便忍不住想要炫耀一下?
這也說不準。
圣人無常心,要是準提的話,還真干得出來。
劍光直入靈山,幾個灰袍僧人騰空而起。
“靈山寶地,何人膽敢放肆!”一邊呵斥,他們一邊出手,幾只虛幻的金色手掌同時朝劍光壓來。
仙劍不閃不避,只催動光芒,霎時間便綻放出萬千劍氣,恍如龍卷風暴,頃刻間將幾只手掌絞碎,劍光速度不減、長驅直入。
“滾!”
一聲呵斥,幾個僧人同時臉色一白,喉頭一動,嘴角溢血。
入了靈山,又見遍地仙草靈芝,神獸異禽。
劍光飛越,地上眾多僧人紛紛抬頭,卻再無一人出手阻攔。
大雷音寺前,王鯉落地現身。
兩扇高達六丈、黃金作底、鑲滿寶石珍珠的大門緊閉,清甜澹雅的香火之氣彌漫不休。
王鯉沒有感覺到肅穆,心里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后世再后世的某些會所。
裝修奢侈豪華,空氣里到處都是不知哪兒來的香味……
正當他內心猶豫著此時應該開口叫門,還是直接打進去的時候,兩扇大門卻突然自己打開了。
王鯉低頭看了看身上的錦襕袈裟,調整呼吸后,大步入內。
一條筆直寬闊且光明的大道。
行在此間,四周寂靜,腳步聲異常明顯,甚至能聽到心跳。
盡頭處又是一扇門,王鯉靠近的時候,它也自動打開。
瞬時,他便見到了云霧繚繞,虛虛冥冥,宛若無盡的空間。
左右兩側,菩薩羅漢盡皆在列,數量上千。
正前面對,金蓮之上端坐如來,寶相莊嚴。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同時投來。
清靜空寂之下,王鯉未露怯色。
入內,每一步都明明白白地擺在他們面前,任人觀察,由人揣度。
來到近前,王鯉抬頭直面如來。
雖然對他本身來說,這也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面,但相較于上回一見面就直接動手,此次王鯉總算可以好好觀察一些如來佛祖了。
眾所周知,如來是個小胖子。
當然,“小”只是一種刻意的戲謔和調笑。
如來年紀不小,修為不弱,道境不淺,身份不低。他的身影只是正常,可在功德金蓮之上,卻猶如萬丈。
哪怕是曾經立下大宏愿而成圣的兩位西方教主,他與之相比也有著絲毫不差的目標和理想。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王鯉也不得不承認,鴻鈞在某些時候和某些事情上會顯得很有度量。
甚至,接引與準提,乃至各大圣人,洪荒大能們,也都沒有追究如來的“狂妄”。
獨尊之道,當以“世尊”之名而御極洪荒。
曾經在截教,多寶是大師兄,也有“言出法隨”之能,但截教終究還是通天的截教,教義所在,諸多弟子也多各行其道。
而今在佛門,如來是世尊,是現在佛祖,接引與準提為佛門興盛而退居在后,如來統攝佛門內外諸事,無人不敬,無人不從,已有獨尊之象。
多寶,的確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也走上了踐行自我大道的路途。
在其位,謀其政。如來做得真的很好,至少自他上位之后,人族對佛門的確接納更甚,信徒更廣。
當然,佛門的問題只是被遮掩下來了,而不是被他解決了。
或者說,從根子上傳承下來的某些秉性和行為習慣本身就不是他能輕易改變的。
王鯉了解過后世的佛門,雖然共敬大雷音寺,但實際上已經分出了八宗,這證明如來也沒能把所有問題統統壓下,人族的佛門弟子以自我的覺悟在佛門之內開辟了嶄新的脈絡。
對佛門整體和如來而言,這是好事,因為這有利于佛門的持續發展和壯大。
但是對于佛門中某些人來講,這就是大大的壞事,因為八宗分論,影響到了他們的利益。
天庭之中,玉帝消失不見,紫薇御極,哪吒斷臂斷腿重傷,楊戩不知所蹤。
佛門也不安寧,如來仍是佛祖,可旃檀功德佛隕落,斗戰勝佛只剩一道殘魂。
天地,不知道經歷過什么樣的變化。
一個瞬間,眼神交匯,王鯉沒有關注如來的目光,卻陷入到了以上繁復的思索之中。
這一刻無數的心緒紛至沓來,但都被劍靈隔絕在外,他心通之類的佛門神通也探究不到王鯉的所思所想,眾多佛、菩薩與羅漢只能看出王鯉走神了。
“玄奘!”
一聲大喝將王鯉喚醒,他轉頭望去,只見一個端坐連臺之上,身材短小,兩耳細長,頭頂禿亮卻又一周圍發的中年人正對他怒目而視。
觀其腦后光輪,這竟然還是個佛。
“玄奘,既見佛祖,為何不拜?!”
王鯉挑了挑眉:“你是誰?”
對方面孔倏地漲紅。
他身后一個女子厲聲道:“玄奘大膽,竟敢對定光歡喜佛不敬!”
王鯉恍然,原來這就是那只兔子,長著這樣居然也能做歡喜佛,他肯定是個實力派——犯罪的那種。
他記住這張臉,又看女子:“你又是誰?”
“吾乃定光歡喜佛座下隨侍。”
“區區隨侍,也敢在大雷音寺高聲說話,誰給你的膽子?”王鯉眼眸微凝,童中劍芒乍起,直刺心神。
那女子當即面露悚然,驚恐不已地躲到定光歡喜佛身后。
定光歡喜佛不悅地道:“玄奘,本座允許她在大雷音寺說話。”
王鯉哦了一聲:“原來你也能做大雷音寺的主?”
這時,一旁又有人哂笑:“如此挑撥,著實拙劣。”
王鯉望去:“你又是誰?”
“玄奘,吾乃觀音座下,金毛犼。”
青獅、白象、金毛犼,都曾經是截教仙,分別號為虬首仙、靈牙仙和金光仙。
獅駝嶺上,青獅與白象已經真靈寂滅,現在剩個金毛犼,他自然對王鯉沒什么好言好語。
王鯉故作思忖,繼而恍然道:“哦,一只坐騎,也能在大雷音寺高聲喧嘩?”
金毛犼面皮一抽,怒火更盛。
可王鯉沒等他說話,便看向神態端莊的觀音菩薩:“菩薩,你不管管你的看門狗?”
“玄奘!你安敢欺我?!”金毛犼大吼起來。
王鯉卻聽而不聞,只看觀音。
觀音瞥了金毛犼一眼,怒氣沖沖的坐騎頓時心頭一涼,面上一慌,緊緊閉口,不敢言語。
王鯉朝他一笑,他也沒有半點回應了。
觀音朝他看來,無悲無喜,無哀無怒,仿佛渾然忘了當日直接讓她閉嘴的就是眼前的玄奘。
“玄奘,你不繼續走你的西行取經路,今日造訪靈山有何事?”她一開口,便引入正題。
王鯉笑道:“菩薩,獅駝嶺之事,著實叫人內心震撼。妖魔橫行,肆意食人,可領頭卻是佛門菩薩的坐騎,如此境況,真是教我不得不驚恐萬分。”
觀音看著他的笑臉:“貧僧卻未曾覺得你有害怕之心。”
王鯉笑容不變:“不過是常念佛經,心有靜氣,若直接大驚失色,恐怕丟了佛門的臉面。菩薩,佛門慈悲為懷,普度眾生,可為什么那些出身佛門的坐騎,卻把眾生普度進了它們的肚子里,要說那些人個個業力纏身,該遭報應也就罷了,可當中還有一些真靈清澈之人,甚至是魂魄無垢的孩童,為什么他們都要被人剝了皮,分了尸,煮了吃呢?我實在不解,還望菩薩解惑。”
觀音面色不變,或者說,整個大雷音寺,無人有所變化。
王鯉一直看著他們,于是不禁心頭一嘆。
他之所以和觀音廢話,就是為了看看佛門內有誰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的,更細致地說,他想知道,有誰是不太一樣的。
可他沒有發現,也許有這樣的人但隱藏得很好,也許他們都已經認可了這樣安排劫難的方式。
觀音不大,望向如來。
如來開口,聲音洪亮,好似晨鐘暮鼓,僅是波動便能發人深省。
“玄奘,你可知天地有劫?”
王鯉聞聲,面向如來,道:“佛祖想說,用他們的性命,來消弭天地間積累的劫氣?”
如來沒有料到王鯉竟然會直接說出答桉,但他并不會將這般訝異流露表面,于是便只是輕輕點頭:“天地之劫,若不疏散,長久累積,將會暴發無量量劫,屆時涉及洪荒天地,無盡生靈,或可致使洪荒隕滅,生靈自然難以長存。那些犧牲在劫難中的人,輪回之后,天地自有厚薄,佛門必當嘉獎。你觀其當下慘烈,卻不知其來世投胎之后,富貴人家、修行入道,皆為尋常;證得果位、成就大羅,也有機會。他們的死,是今生修積功德,來世得以印證,此為天地至理。玄奘,你還有何疑問?”
這般回應,王鯉一時間竟然真的想不出什么破綻。
因為從佛門教義來看,的確是今生修行,報以來世。
而王鯉也同樣愿意相信,那些在獅駝嶺,或者西游路上死掉的人,來世都能得到回報。
縱然佛門不做,天道也絕對不會忽視,由此來看,天道也算是公平的。
既然想不到破綻或缺漏,那便換一個。
“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只是,為何那些罪惡纏身的坐騎,菩薩卻非要保他們不可?”說著,王鯉又看向文殊與普賢。
這兩位菩薩此前在獅駝嶺算是丟盡了臉面,可此時他們卻沒有表露出任何對唐僧的憤怒和仇視,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也正因如此,王鯉才愈發覺得他們可怕。
也許他們如今的境界和作為十二金仙時相比沒有多少長進,但他們的閱歷逐步增長,城府愈發深沉之后,反而叫人不敢掉以輕心。
如來同樣及時給予了他回應。
“那些坐騎,伴隨諸位菩薩修行多年,自有感情。況且,坐騎所為,也是為天地受難,致使業力纏身,此后修為難以增進,常年災劫不斷。各位菩薩心生憐憫,欲保其真靈。可大劫裹挾之下,不是仍被你滅去真靈了嗎?”
王鯉聽得不禁想給如來豎起大拇指。
這般境況,居然還能讓你給圓回來。
怪不得,某些和尚總是以巧言善辯而著稱,原來根子里就有這樣的種。
如來見他點頭,又問:“玄奘,你還有何疑惑?”
可在王鯉聽來,他說的卻是:你要找的麻煩我解決了,接下來該我找你的麻煩,你可要接住了。
王鯉:“佛祖,我還有最后一問。”
三息沉默后,如來頷首應允,卻道:“玄奘,你疑惑已解,為何不愿以弟子自稱,可是對貧僧將你打入輪回有所不解?”
王鯉搖頭:“自然不會,佛祖運籌帷幄,是天地間少有的大能,我縱有不解,也不至于欺師滅祖。正因我不想欺師滅祖,所以今日不能以弟子自稱。”
左右兩側,佛眾紛紛目光一聚。
如來眼中,也有金光彌漫。
他直言問道:“玄奘此言何意?”
王鯉笑得灑脫,轉手解下錦襕袈裟棄之在地。
一步上前,踏著象征佛門的袈裟,他捏起劍氣,劍意爆發,劍氣激蕩,劍靈頃刻活躍起來。
上清劍道道韻加身。
靈山之外,四道頂天立地、殺氣充盈的劍影同時升起,將整個須彌之地完全包裹在內。
王鯉腳下,一座青蓮劍臺化生,托著他瑩瑩升空,與如來齊平。身軀之外,四重光芒各異、兇煞驚天的劍光環繞飛旋,恐怖至極也熟悉至極的氣息立即在大雷音寺蕩開。
瞬時,此前無數神情安定的人,都盡皆變了臉色。
包括功德金蓮上的如來。
“多寶,師父叫我向你問好!”
如來搭在膝上結印的雙手突然握起拳來,寶相莊嚴的面貌此時仿佛泄了氣息,顯出他那有些慌忙與心虛的真容。
王鯉見狀,自然笑得更加開心。
小胖子,你也有今天!
王鯉劍指一動,誅仙、戮仙分別飛向定光歡喜佛、金毛犼。
當即,王鯉便聽到他們驚恐欲絕的喊叫,但偏偏他們誰也不敢起身逃離,甚至,站在金毛犼身旁的觀音菩薩,悄無聲息地往旁邊挪了挪角度,觀其面貌,已經警惕到了極致。
“來,定光歡喜佛是嗎,金毛犼,認識這是什么劍嗎?”
兩劍前傾,兩人徐徐后仰,不敢有什么大動作,生怕王鯉真的一劍斬落下來。
此時,如來突然道:“誅仙四劍劍影,你在通天河底得到的嗎?”
此言一出,眾多菩薩羅漢頓時松了口氣,只是劍影的話,那還好……個鬼啊!佛門的取經人居然是通天教主的弟子?!還是能夠秉持誅仙四劍劍影的弟子,必然是截教核心中的核心!
這就說得通了,難怪玄奘悟道之后突然轉變,還以為是大劫之變,沒想到居然落入了截教的算計!
如今玄奘不再遮掩,通天這是要和佛門開戰了嗎?
越是深思,眾人越是驚恐。
他們無法揣度圣人,更無法猜測圣人中最不按常理出牌的那個。
“何處得來,也與你無關了不是嗎?”王鯉反問。
如來一頓,旋即深深地吸了口氣,神色鄭重地道:“你意欲何為?”
“我……”王鯉一個字剛出口,突然便仰起頭來。
與此同時,如來等人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洪荒天地,西牛賀洲上空,朗朗晴空突然晦暗,大日光芒瞬間不再。
無數生靈仰頭,只見一張四四方方如同錦緞布帛一樣的龐然大物飄飄飛來。
頃刻間,它便來在靈山頂上,平鋪開來。
當即,王鯉體外的四道劍影立刻受到陣圖吸引,破開大雷音寺所在的洞天世界,騰空而去,融入陣圖。
一瞬間,靈山周圍四道仙劍光影立即膨脹且不斷凝實,須臾間已越萬丈。
王鯉既驚又喜,驚的是通天居然出手了,喜的是通天居然出手了!
不過接下來的畫面,卻讓他笑容收斂,只覺出大事了。
只見,天邊虛空一震,無盡的血光驀然涌現,此血光并非形容,而是實實在在半點不虛的滔天血海!
血海之上,一朵紅蓮托起一位相貌凌厲的老人,他身后交叉背負雙劍,一人所在,彷若天地所在。
冥河教主!
他身旁,一個青年突然現身。
“你怎么來了?”通天教主滿臉愕然。
冥河教主眉頭一皺:“不是要攻打靈山了嗎?”
通天更加驚訝:“誰跟你說我要打靈山了?”
“你連誅仙劍陣都擺出來了,不打靈山,是要教那些和尚練劍嗎?”
“胡說!”通天氣笑了:“我就是看到有人拿著我的誅仙四劍劍影,可我卻沒有半點察覺,而那和尚竟然還自稱是我的弟子,于是見獵心喜,所以拋出陣圖陪他玩玩。”
冥河老祖頓時眼睛一瞪,漫天翻波的血海也跟著倏然一靜。
好一會兒,他白了通天一眼,嘆息地望著靈山說道:“那現在怎么辦?”
通天無奈:“我怎么知道?”
這時,天上兩道金色光影降落,化為圣人,乃是接引與準提。
可是他們還沒說話,天空突然閃出一座宮殿,匾書紫霄。
一個老道忽然在紫霄宮前出現。
王鯉不做他想,收回誅仙四劍劍影,接著直接結束此次朔回。
當此之時,道祖最先投來目光,同時無形的壓力匯聚,可王鯉絲毫不受束縛;通天好奇看來,王鯉報以微笑;如來也驚詫不已,王鯉一口啐得他胖臉緊皺,可惜嘴里沒唾沫。
同樣的,接引、準提各施手段想要將他留下,也沒有給他帶來任何麻煩。
王鯉順利回到時空長河上空。
他看到上次自己開辟的細流,又注視著一道寬闊數倍的分支在長河一側流出。
相較上回,這次的支流龐大了數十倍,第一次真正擁有了小溪的大致模樣。
雖然王鯉這次逗留更久,做得更多的,但是想必也和西游本身有著脫不開的關系。
那道祖驚鴻一瞥,卻讓王鯉心驚肉跳,不是本能或劍靈的感應,他還沒那個本事,而是來自上清劍道道韻與誅仙劍影的示警。
另外,天道一定非常重視佛門的大興,否則不至于這么快就來了。
不過,王鯉此時腦子里想的還是最后看到的血海。
冥河老祖,似乎和通天教主之間有一些見不得人的約定啊……
這個天地,秘密未免也太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