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州。
海景區巴蒂大酒店。
V從交通站出來后，一路直奔到此。
這里是她從格洛麗亞那邊接到的委托地址，待會兒將在這里完成今日份委托。
潛入巴蒂大酒店，盜取巫毒幫服務器基站里的數據。
不過盜取數據的活并不是現在開始，而是等待一個信號，一個全場大亂的混戰。
關于委托內容，格洛麗亞那邊交代得很清楚，V不會自作主張行動，獨自跑進巫毒幫老巢里鬧事。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避免引起周邊巫毒幫探子注意，隱藏好行蹤，等待時機潛入進酒店。
巴蒂大酒店現在已經徹底被海地族人占據，周圍都是他們自己人的面孔，一個外地陌生人出沒在此處，很容易引起懷疑。
為了隱藏行蹤，她決定先在酒店附近找處小吃店，填飽肚子待會兒才有力氣干活。
來到一處便利店窗口，里面老板也是海地人。
V神情自若，隨意點了份餐食，端著餐盤坐在街邊太陽傘下，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對于這次從麗姿酒吧接到的委托，V覺得酬金與任務難度有些不對等。
格洛麗亞給她開出的酬金是兩萬歐金，比前幾次任務加起來都要多，但委托內容卻是潛入巴蒂大酒店偷取服務器數據。
而且為了掩蓋自己的行動，格洛麗亞還特意強調，一定要等巫毒幫跟動物幫的人打起來，避免被人發現。
V不太清楚這兩個幫派之間有什么恩怨，但都在太平州肯定是不對付，待會只要按照格洛麗亞的提示干活就成。
念及于此。
V不禁也要感嘆一聲，麗姿老板娘不僅人美心善，連出手都如此大方，難怪能這么快在中間人這行站穩腳跟。
賽博空間。
這片藍色數字海洋世界里，充斥著無窮無盡的數據流和符號變化，組成了廣闊的程序網絡世界。
露西眼前的黑暗逐漸被藍色數據海洋驅散，整個意識體凝聚顯像成形，現在的她看起來就如同一只數字精靈。
她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這方賽博空間世界，面對熟悉的數據海洋，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氣，盡管在這里根本用不著呼吸。
隨著神經意識數據穩固，露西可以在賽博空間里正常開展行動。
不過她還需要等待一些提示，來自網絡監察的提示。
很快。
露西周身出現一套虛無澹藍色外衣，這是網絡監察為她準備的隱匿程序，盡可能減少被巫毒幫發現的可能，以及能夠抵擋一定程度的惡意程序入侵。
她輕輕抬手，那套虛無澹藍色徑直朝她飛來，裹住了全身，連同整個數據意識體都澹化了不少，與周圍藍色海洋融為一體。
在加載了隱匿保護程序后，露西便可以開始行動，在這片無盡的數據矩陣世界中，定位網絡監察提供的范圍，搜尋巫毒幫成員的蹤跡。
很快。
露西的眼前亮出一道光點，仿佛是指明星般閃爍著，那是網絡監察設立在帝國大廈的網絡信號點。
她抬起纖細右手，朝著那閃爍光點虛握一把，周身數據世界如斗轉星移般變化，如同進入數據流隧道之中快速前進。
沒用多久。
露西便抵達了信號點周圍，這方賽博空間矩陣，由許多方塊程序構建而成。
看起來就如同進入了滿是立柱的世界，在這里沒有天上地下之分，失去了維度衡量，全憑意識鏈接讀取、運行、入侵程序等等。
露西隨手破開一道立柱，藏身進入其中，與立柱融為一體，偽裝成正在運行的程序，然后伺機觀察周圍情況與數據流細微變化。
她之所以能輕松躲進固定程序之中，是因為加載了網絡監察的ICE，否則當她試圖破開這些程序墻體時，會引起程序錯亂，便會遭到防火墻圍攻。
巫毒幫要想在這片程序矩陣中查找信號源，藏身難度遠比露西要大，在這里是網絡監察的主場。
露西小心翼翼關注周圍的情況，在網絡空間里的任何行動都要慎之又慎，否則遭到對方釋放的惡意程序入侵，很有可能就會交代在這里。
確認沒有任何地方蹤跡后，露西開始一片接著一片矩陣區域開始篩查，試圖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高強度的工作讓她身體處于高溫負荷狀態，尤其是大腦神經，所以深潛原則是能少則少，能快則快。
她如同一只躍動的數據精靈，悄無聲息的在一個個固體程序之間來回穿越，篩查一片片矩陣程序。
露西心緒急切，搜查到現在，還沒有什么眉目。
要么是巫毒幫的黑客還沒進入信號源附近，要么是他們的手段太高超，把自己偽裝保護得太好。
這不僅是場技術較量，也是場時間較量。
巫毒幫所剩時間同樣不多，要是不能盡快攻破信號源，入侵瓦解網絡監察基地服務器，他們的老巢服務器遲早會被網絡信號波動察覺。
屆時，等待他們的就是武力平推，而不是賽博空間大戰。
在網絡上，巫毒幫擁有天然優勢。
在物質世界，巫毒幫必然不是動物幫對手。
終于。
露西搜查完畢大部分區域，只剩為數不多的幾方矩陣，那里是網絡監察防火墻最嚴密的地方。
任憑誰想從那里入侵，難度是其他地方的數倍。
忽然。
藏匿在固體程序中的露西，發現了一些端倪。
她看到一些類似蠕蟲的小程序，正在鉆入一些固體程序之中，神不知鬼不覺的躲了進去。
但這些固體程序并未引發防火墻關注，說明其并非是破壞性病毒。
更像是一種寄居性程序，躲在程序體內，潛伏不動等待機會。
蠕蟲病毒。
巫毒幫這是想做什么？
難道他們要畢其功于一役，一次性入侵燒毀網絡監察服務器？
防火墻越嚴密的區域，固體程序數量同樣越多，可寄生的蠕蟲病毒數量越大。
屆時。
一旦巫毒幫發難，網絡監察大部分固體程序都會癱瘓，造成硬件故障。
他們再集合力量，從此處攻破防火墻，抗住網絡監察ICE反攻，直接摧毀信號源。
那么逼迫巫毒幫的計劃，就很難實現了。
露西意識到情況不妙，停住身形，躲在安全處，繼續等待著，等待幕后黑手出面，然后調取網絡監察ICE進攻。
深潛室內。
唐宇觀察著電子顯示屏上的各類要素，確定露西身體安全。
深潛時刻是一名賽博黑客最為脆弱危險的時機，相當于毫無保留的曝光自身弱點，對外界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
是生是死，全憑守候在外面之人的一個念頭。
所以唐宇當年即便成為了頂級黑客，也極少進行深潛。
他看到水缸里的露西，呼吸還算平穩，鼻尖呼出一縷縷熱氣，說明她在賽博空間里還未發生異常。
深處賽博空間的黑客，對外界缺乏感知，但受到攻擊后仍會表現在身體上，輕則渾身疼痛，重則大腦冒煙。
控制室的網絡監察特工莫斯利傳來訊息：“她在賽博空間里，已經抵達信號源，目前一切正常。”
唐宇估計露西應該尚未遇到危險，于是問道：“你那邊監測到巫毒幫有什么動向了嗎？”
莫斯利看著信號波動監測表征顯像，沒有顯示任何異常，巫毒幫把網絡活動隱藏得很深。
但他還是通過一些特殊技術，知曉巫毒幫的人已經出動，只是暫時無法確切追蹤對方，需要露西在賽博空間里進一步搜查，發現目標后有針對性的啟動網絡監察ICE。
“目前沒有。”
“巫毒幫背靠海神系統，是完全獨立隱蔽的子網，通常執行‘邊行動邊撤退’式的駭入行動，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要么我們的黑客能提前捕捉，要么等待巫毒幫發起攻擊，我們再想辦法反制。”
前者主動權掌握在網絡監察手里，后者主動權掌握在巫毒幫手里。
現在帝國大廈周圍已經有不少巫毒幫線人，在外圍伺機打探情報，想要通過干擾器來屏蔽網絡監察服務器，顯然都失敗了。
莫斯利繼續說道：“巫毒幫都不是善茬，如果沒能在第一時間使用ICE困住他們，我們的深潛黑客就會遭遇到很大威脅。”
“一旦掌握線索，運行ICE后就可以立即脫身離開。”
“如果過會兒深潛仍舊沒有結果，我們可以再緩緩，嘗試下其他辦法。”
莫斯利指的辦法是強攻，爭取能逮捕一兩個巫毒幫的家伙，從他們腦子里弄出巫毒幫藏匿地點。
對于莫斯利的說法，唐宇也表示認可。
黑客深潛時間不宜過長，況且巫毒幫早已是必死結局，沒必要讓露西在里面冒更多風險。
唐宇看向電子屏幕，仍舊未接受到露西尋求脫離賽博空間的請求信號，這表示她仍在行動。
忽然。
露西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感到有些難受，腦神經超負荷運行，致使腦門滲出細密冷汗。
即便泡在冰缸冷水里，仍舊無法做到完全散熱。
唐宇連忙蹲在水缸邊，檢查露西的情況，從她微表情看出來，顯然是遭受到不明攻擊。
他立刻行動起來，一手托住露西的纖細后脖頸，另一只手從冰水中撈起她的手腕，啟動‘弱電控能’天賦，一絲電弧順著她手腕處的生物數據線導入。
唐宇閉上了眼睛，試圖將控制腦海里產生的數據流，導入露西儲存核心，傳遞到賽博空間之中。
碰到這種緊急情況，要么靠深潛黑客自己的能力技術脫身，要么外界提供一定的技術支援，就像上次琦薇深潛時那般。
但露西碰到的麻煩，顯然和琦薇那次深潛不一樣，遭到巫毒幫的攻擊，很有可能一秒就被燒掉腦子，根本來不及有操作余地。
所以唐宇只能試著搏一搏，相信賽博空間里的那位AI之神會出手相助。
賽博空間里。
露西終于等到巫毒幫幾人數據流神經意識體出現，果斷運行網絡監察提供的ICE，幫助鎖定敵對目標。
一根根紅色代碼朝著巫毒幫的人鎖去，如同數據鏈條般束縛著巫毒幫的人。
就在她成功發起攻擊，準備脫身瞬間，一道不知名的程序隨即禁錮了她，將她從固體程序中扯了出來，隱匿程序被破解。
露西被巫毒幫黑客們埋伏了。
很快。
有幾名掩藏極深的巫毒幫深潛黑客，他們從虛無數據碎片中出現，為首的那位從身形上看得出，是位女性。
對方以極快速度掃視露西意識體，目光就像電流般走過她全身每個數字細胞。
“你不是網絡監察的人。”
露西掙脫不得，沒有做出任何回答。
但在賽博空間里，沒有什么秘密能夠瞞得住，這里是數字的世界，即便是心中的秘密想法，也會變成數字代碼。
對方黑客技術手段極高，幾乎很巧妙地繞過了露西的個人ICE，讀取到她意識體里最深處的記憶。
之所以要繞開而不是瓦解ICE，是為了防止目標意識體數據流潰散，變成了數據碎片，再想找回來就很難了。
在賽博空間里，殺死意識體數據和殺其本人沒有區別。
“原來你是荒坂的潛逃黑客...”
露西能感覺到記憶數據在被一點點調出，不受控制的放送出來。
她竭力抗拒被對方讀取更多信息，因為后面有關于唐宇的能力記憶，一旦泄露將會產生無窮后患。
突然。
露西察覺到一股新的程序，正在試圖進入身體之中，再次聽到腦海里冒出唐宇的話語。
“我會利用你已有的路徑，將你傳送到黑墻附近，那里有能救你的外援。”
黑墻之外的支援？
露西沒有遲疑，隨即放開對這道程序的抵抗，任其自動在身體中運行。
勐然間。
露西如同瞬移般，來到了一面紅藍豎狀條紋柵欄前，柵欄對面是無盡的黑幕。
她對這個地方再熟悉不過，紅色條紋柵欄正是隔絕舊網的黑墻。
年幼的露西曾在荒坂公司工作，任務便是翻越進入黑墻之外，挖掘信息數據。
所以腦海中一直保留著抵達黑墻的路徑，以及翻越黑墻的方法。
她在唐宇的幫助下，抵達黑墻邊緣，巫毒幫的黑客們緊隨而至，釋放的程序仍舊牢牢鎖定著她。
忽然。
一段來路不明的數據突然出現在露西的記憶數據庫里，一場場畫面和影像接連閃過。
露西不由得愣了會。
這些突然冒出的記憶從何而來？
而且全部都是關于一個銀色手臂的男人，總是帶著墨鏡，喜歡吐槽罵臟話。
“就兩個人愿意張開腿給你搞，太慘了...”
“行不行啊！真有那么難嗎？求你了，為了我就抽一根吧！”
“別開玩笑了。我哪有功夫當吉他大師，老子忙著要革這世界的命呢。”
“奧特，你這脾氣怎么生起來沒完沒了的。”
“奧特奧特，求求你，醒醒，草，你們特么的干了什么！”
露西記憶中突然涌出的這段記憶數據，立即被巫毒幫黑客敏銳捕捉到，讀取其中內容后，似乎難以置信。
“你怎么會有這些記憶？！”
話音剛落。
只見周身賽博空間勐然為之一滯，所有數據流仿佛被凍結停滯，一動不動。
在這個數字維度空間里，時間像是被剝離，一切都陷入了靜止。
緊接著。
賽博空間周圍環境發生劇烈變化。
一座高大巨型數據流人形憑空出現，立于黑墻之外，如同一座紅色巨人。
“強尼...”
“你的身上有強尼的印記...”
紅色巨人似乎是看向露西，隔著黑墻發出虛無縹緲的空靈聲音。
“奧特坎寧安...”巫毒幫黑客見到突然降臨的紅色巨人，同樣詫異不已，面對剛才發生的種種情況，并未做好心理準備。
她根本不知道露西是如何傳送到黑墻此處，并且利用記憶召喚了黑墻之外的奧特坎寧安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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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
奧特身處黑墻之外，但其感應能力和技術手段，早已滲透進黑墻之內。
這面黑墻于她而言，并非是密不透風的墻。
恐怕在奧特看來，瓦解黑墻暫時做不到，但悄悄向黑墻內植入一些程序，輕而易舉。
可還不等巫毒幫的黑客們說什么，數道藍色數據流電光從天而降，直取他們的腦門頂。
巫毒幫的黑客們痛苦跪下，抱著腦門不停哀嚎著，意識體數據瞬間消失在賽博空間之中，而露西身上的程序封鎖隨之解開。
“是誰讓你來到這里...”奧特解決巫毒幫黑客后，直言問道。
還不等露西開口回話，她的腦海里再次涌現出聲音，讓她一一復述給紅色巨人。
“他讓我告訴你，強尼被荒坂的人使用靈魂殺手，靈魂印記被關在神輿之中。”
奧特空靈之音徐徐說道：“我認出了強尼的印跡代碼...”
她已經知道了這個結果。
露西努力控制情緒，繼續傳話：“當年是強尼闖入荒坂塔，把你從荒坂的子網里救了出來。”
奧特：“我的確不想被困在荒坂神輿里，如果你的目的是清理巫毒幫黑客，那么現在已經完成了...”
露西聽到腦海中唐宇的話，臉色頓時一緊，猶豫著該不該說出口。
“他...他讓我替強尼帶句話給你。”
奧特：“說吧。”
露西有幾分為難的說道：“強尼說你很潤，他如今也是數字印記，問你能不能再續前緣...”
奧特：“這是不可能的，我早已非原來的自己，你走吧...”
紅色巨人大手一揮，露西整個人便退回了原處，出現在網絡監察信號源附近。
見到剩下幾名巫毒幫黑客已經被網絡監察ICE凍結，她直接啟動撤退程序。
深潛室里。
“咳！咳...”
露西勐地吸了口氣，劇烈咳嗽兩聲，身形不由地晃了晃。
迷湖中睜開眼，發現唐宇正守在她旁邊，竭力起身坐起，卻由于長時間深潛，竟然有些虛弱得使不上力氣。
唐宇見她已經醒來，替她拔下腦后接口，攙扶著她從水缸中站起，冰水順著細膩肌膚滑落。
干凈的毛毯遞了過來，露西披在背上，輕輕道了聲謝。
“謝謝...”
露西知道，剛才在賽博空間里，是唐宇出手救了她，如果沒有他的幫助，恐怕會和巫毒幫黑客那樣，長眠于賽博空間里。
唐宇直言道：“不用謝，剩下的交給我就行。”
他見露西已經安全結束深潛任務，剩下的事情就是進攻巫毒幫老巢了。
唐宇轉身出門，去找莫斯利談后續行動。
露西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站在水缸里怔怔地出了神。
那段唐宇傳輸給她的記憶，此刻還保留在腦海中，這是她第一次知道唐宇的記憶。
那個名叫強尼，喜歡戴著墨鏡、哭求抽煙、會彈吉他的大叔，應該就是唐宇之前提過的朋友吧。
露西實在無法想象，搖滾大叔和公司高層怎么玩到一起。
但從記憶內容來看，他們倆似乎處的還不錯。
回味這段奇葩記憶，她不由得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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