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十四年,六月中旬。
東南六州的叛亂基本上平息了。
剩下的就是剿滅盤踞各地落草為寇的潰兵。
所有城池都已經回歸朝廷的掌控之中。
六大軍團駐扎六州,逐步清理潰兵亂匪,基本上不會起什么大亂子了。
葉城算是完成了此次平叛任務,準備返回玉京。
這次他沒有跟著押解重犯和貴重物資的大部隊一起了。
因為速度實在太慢了。
上次他去微州調查麻匪之亂,回來的時候足足走了一個月的時間。
他肯定不會將時間浪費在路上了。
所以他就輕騎帶著十幾人先行一步。
經歷過連番戰亂的東南六州,極為蕭條。
就算是叛亂平息了,也依舊如此,到處都看不到什么人,很多的村莊都空了。
路上到處都是白骨,一片凄然慘景。
幸好這次叛亂持續時間不算太長,不然對東南六州的民生影響就更大了。
進入元州之后,情況就好很多了。
雖然經歷了一開始的混亂,元州許多人逃亡,生怕叛軍打進來,可隨著葉城親率二十萬大軍,大破叛軍江山大營之后,風聲就完全變了。
許多逃跑的人也都迅速返回,現在元州各地早已經恢復了正常。
“戰亂對百姓的影響實在太大了。”
坐著黑驢的白玉郎,感受到東南六州跟元州的變化,儼然是兩個不同的世界,當即感慨萬分。
他不是那種只知道紙醉金迷的普通勛貴子弟,游歷過天下,明白什么是民生疾苦。
“是啊。”
葉城騎著馬,點頭說道。
“真希望天下再無戰爭,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可惜,這根本是不可能。”
白玉郎說著搖頭苦笑。
“老白,你怎么突然感慨起來了呢?”
葉城忽然笑道。
“只是有感而發而已。”
白玉郎說道。
“老白,要我看,既然你心系百姓,為何不去當官,造福一方,總比虛度光陰強吧?”
葉城正色說道。
“別別別,我可不是當官的料,我覺得跑跑腿的,還是挺好的。”
白玉郎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
他生怕葉城拉自己去當官。
那不是要他命嗎?
現在給葉城跑腿,只是辛苦一時,去當官那就是辛苦一生啊。
葉城笑了笑,也就不再多說。
三天后。
葉城一行人已經趕到玉京五里之外的大興亭。
遠遠看到熟悉的宏偉玉京城,所有人都激動了起來。
“終于可以去喝酒了。”
白玉郎為很快能喝到清源樓的蘇清酒而激動。
其他人卻是為榮歸玉京而激動。
這次所有人必定要被論功行賞的。
平叛一事,何等重要。
葉城倒是心情平靜,這次回到玉京,他知道又得繼續忙碌的。
他現在還是神武學院的院主。
之前王趙里兩家叛亂之事,神武學院的春試都耽擱了,一直沒有進行,這次肯定要重點搞好春試的。
忽然,葉城看到大興亭外乾皇的御駕,以及站著的文武百官。
葉城都有點驚住了。
乾皇竟然出城五里迎接自己回玉京?
這是何等禮遇啊。
對于任何一個打了大勝仗回來的將軍而言,這就是至高的榮譽。
據說幾十年前的鎮北大將軍王芝賢,也得到了過乾文帝如此禮遇。
可惜這位老將在之前的江山大戰中兵敗自殺了。
跟著葉城回來的人也同樣震撼。
這比上次乾皇在皇城大門迎接葉城回歸,可就隆重得多了。
不過想到這次葉城所立下的絕世戰功,也確實對得起這樣的禮遇了。
葉城連忙翻身下馬。
“哈哈,朕的葉卿回來了。”
乾皇從大興亭中走了出來,滿臉笑容。
太子蘇哲亦步亦趨。
君臣終于相見。
文武百官見此情形,百感交集。
畢竟一位宦官得到如此禮遇殊榮,別說乾國立國以來,就算是歷朝歷代,也僅此一位了。
“微臣拜見陛下。”
葉城剛要下拜,就被乾皇雙手托住了。
“葉卿不必多禮,今天你平定叛亂得勝歸來,實屬我乾國之幸,朕甚欣慰。”
乾皇笑著說道。
“全賴陛下信任,才有臣今日之功。”
乾皇將平定東南六州之重任,托付到他身上,甚至自己在元州按兵不動,乾皇都一直頂著壓力,反而安撫他只管按計劃去做。
只能說乾皇真的是做到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一番禮遇之后,葉城就在乾皇的要求下,登上了御攆,和乾皇太子一起返回玉京。
這是葉城第二次坐乾皇的御攆。
當回到玉京之后,葉城又有種受寵若驚,因為滿城百姓,幾乎都聚集到了正陽大道。
整個正陽大道足有十二里長。
非常寬闊。
可此刻大道兩旁都站滿了百姓,歡迎葉城這位平叛主帥的回歸。
“葉卿,看到沒,這次朝廷可沒有組織百姓歡迎你,而是自發而來,正是有你平息東南六州的叛亂,才讓百姓能安居樂業的生活。”
乾皇心情非常好,笑著說道。
“臣何德何能,實在慚愧。”
葉城連忙說道。
十二里正陽大道足足走了一個小時,到處都是人。
進了皇城。
到了皇宮之外,葉城跟著乾皇和太子從正門而入。
就算是其他的文武大臣,也只能走兩邊的側門。
這就是禮遇。
奉天殿中。
乾皇高坐在龍椅之上。
文武大臣分列殿中左右。
“葉侯請站這里。”
太尉尉遲炎拉著葉城要站到最前面。
“太尉大人,這可使不得。”
葉城連忙拒絕。
武官之首的位置可不是這么好站的。
“今日葉侯是我大乾的功臣,誰敢說站不得?”
太尉尉遲炎瞪著銅鈴大眼說道。
“太尉是武官之首,豈能亂了位置。”
葉城笑道。
“葉卿,尉遲卿,你們兩個也就不用站個先后了,并排站著吧。”
坐在高坐上的乾皇看到下面葉城和尉遲炎拉拉扯扯的,當即開口說道。
“臣遵旨。”
葉城無奈,只能跟尉遲炎并排站在了武官的最前面。
群臣跪拜之后,司禮監掌印太監徐恒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份圣旨打來開,對著群臣就開始宣讀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執劍侯葉城平叛王趙兩家之亂,有大功,特升爵為監國公,加封護國大將軍,以示皇恩,欽此!”
簡短的一道圣旨。
可在整個朝堂之上,引起群臣震撼。
護國大將軍還好說。
這只是一種殊榮,并無實權,只有在特定時期,護國大將軍才被賦予權力。
可監國公就不一樣了。
國公爵位在乾國,本來就非常少的。
自從乾國立國以來,也就冊封過十七個國公。
能夠延續至今的,只有十一家了。
現在葉城被加封為監國公,就意味著成為乾國地位最為尊貴的十二個國公之一了。
而且,葉城的公爵位非常特殊。
監國公。
任何跟監國二字搭上邊,意義就非同一般的。
比如說監國太子,監國大臣,監國親王之類...
雖說這個監國公還有另一種解釋,跟葉城是宦官身份有關系。
可依舊看得出乾皇對葉城的重視了。
葉城也驚呆了。
封國公了?
這樣太離譜了吧。
雖說他這個國公,跟那些世襲罔替的國公還是不一樣。
可他能長生啊。
葉城連忙從武官之列走了出去,腳步都有點輕飄飄的。
雖然只是一個爵位而已,可這是國公啊,意義還是很不一樣的。
“微臣謝陛下隆恩。”
葉城行大禮謝恩之后,接過了徐恒公公遞上來的圣旨。
等朝會結束之后,眾多的文武大臣紛紛上前跟葉城打招呼,恭喜祝賀。
這跟以前是截然不同的待遇了。
隨著王趙兩家在朝廷上的勢力被清洗一空,現在的文武百官可就干凈多了。
他們也愿意跟葉城這位新貴親近一番。
葉城心情不錯,自然也是一一回應。
這代表他真正在朝堂上立足了。
葉城又跟蕭相和尉遲太尉寒暄了幾句之后,這才直接前往養神殿。
他還得跟乾皇具體匯報一下在東南六州的一些情況。
養神殿。
葉城向乾皇和太子蘇哲行禮。
“葉卿不必多禮。”
乾皇輕笑道,“朕可是聽吳師說,你在江山那一戰中身先士卒,親率武道軍團將叛軍的武道軍團殺得崩盤,引得叛軍大亂崩潰,一舉定下了勝局。”
到了萬軍大戰之中,宗師的作用也會大大減少,葉城這一番身先士卒,可謂是兵行險著啊。
“陛下,僥幸。”
葉城謙虛說道。
“如果說江山大戰還是僥幸,那么南匣道以一萬多武道軍團,阻殺十幾萬叛軍主力,葉卿依舊身先士卒,硬抗數萬叛軍瘋狂沖擊,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總不會是僥幸吧。”
乾皇笑道。
他無法想象在那場的戰場之上,葉城承受住了多么恐怖的壓力。
可以這么說,能夠如此順利得平息東南六州叛亂,就得益于這兩戰,幾乎將王趙兩家的精銳徹底打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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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讓這兩股叛軍主力順利退回去龜縮防守,朝廷恐怕多耗費十倍以上的人力物力乃至時間才有可能平息掉的。
當時他連續得到這兩個戰報之時,整個人都是無比震撼的。
而且,葉城不僅平掉了東南六州的王趙之亂,還順帶瓦解了五家聯盟,將月清宗拉攏到了朝廷一方。
“微臣當時只想將叛軍攔截下來,除此以外,沒有其他想法,最后能堅持下來,臣也覺得不可思議。”
如果沒有長生不死道果,他墳上草都快長出來了。
當然,真要這樣,他也就走不到今日的高度了。
估計還是一個小小的護衛太監。
只能說長生不死道果,造就了今日的他。
接下來,葉城跟乾皇以及太子蘇哲又談論了許久,涉及到了方方面面,還有神武學院春試之事。
這春試重啟,對振奮民心也是有很大作用的。
最后葉城在宮里陪著乾皇吃了飯后,才坐著宮廷御轎回到執劍侯府。
不,應該是監國公府。
牌匾已經換了。
雖然府邸還是原來的府邸,可牌匾一換,氣象就不一樣了。
“拜見老爺。”
許多的侍從下人護衛已經站在門口,列成兩排,恭迎國公爺回府。
葉城就坐在宮廷御轎中,并沒有下來,只是掀開布簾,看了那些公府下人,然后讓轎夫抬著進去。
因為乾皇已經將這頂宮廷御橋賜給他了。
回到府內,葉城揮退了下人,就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享受著這難得的清靜。
“接下來,除了本職工作外,就將精力放到冥想上,早日突破到先天后期,還有順便將武意更進一步,達到大宗師之境。”
葉城心中想著。
他知道接下來自己的實力會進入一個瓶頸期。
誰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夠突破的。
不過沒關系。
他有的是時間。
以他現在的實力,只要不隨便出去亂作死,基本上可以自保了。
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間,葉城回到玉京已經三個月了。
神武學院的春試也已經正式結束了。
來自天下十九州的一千八百四十六名年輕的武道種子參加春試,經過重重選拔,最終錄取了七百三十八人。
錄取比例高達二點五比一。
之所以錄取比例這么高,主要受王趙兩家叛亂的影響,神武學院的武師武生數量嚴重不足,減少了將近三分之二。
所以此次春試招收的武生名額,比往年要多不少的。
以后就沒有這么高的比例了。
整個春試用的是新規則,所以這次的春試多了大量的平民子弟。
葉城作為神武學院的院主,負責此次春試,在審核方面極為嚴格,防止濫竽充數,冒名頂替的情況發生。
這種情況不是沒有。
發現了不少這樣的桉例。
一些平民子弟,往往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替換名額。
葉城制定了嚴厲處罰措施,一經發現查實,將會取消所在武道勢力二十年以上的春試資格。
晚上,葉城坐著宮廷御轎,從神武學院返回監國公府。
四名轎夫健步如飛。
他們都是護衛太監,還都是后天武者。
由于昨天春試結束,葉城需要對所有通過考核的武生名額進行最后的審查,忙活到現在才回去。
忽然間,抬著轎子的四名轎夫停了下來,其中一個厲喝道:“大膽,竟敢沖撞國公大人的轎子?”
原來是一道黑影從旁邊的陰影中沖了出來,直接跪倒了路中間。
哇哇哇....
這人似乎是個啞巴,就這么叫著,卻不知道說的是什么。
“怎么回事?”
葉城的聲音從轎子中傳了出來。
“大人,有人攔路,好像是個啞巴。”
一個轎夫說道。
“看會不會寫字,問問是什么情況?”
“是,大人。”
轎夫連忙應聲。
轎子放了下來,其中一個轎夫走了過去。
那個人是一個少年,看上去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長得很清秀。
“大人問你話,會說嗎?”
轎夫問道。
少年抬起頭,張開嘴,搖搖頭,發出哇哇的聲音。
“那會寫字嗎?”
轎夫又問。
少年連忙用力點頭,從懷里掏出了一張揉成一團的紙,上面似乎了許多凌亂的字,就遞給了轎夫。
轎夫將紙團打開一看,眉頭皺了起來,因為紙張皺巴巴的,字又寫得凌亂。
“給我看看。”
轎子中的
“是,大人。”
轎夫連忙將紙團送到了葉城手上。
葉城仔細看起了紙張上的內容。
雖然凌亂,還有些錯別字,甚至有用圖畫代替的,明顯是寫字的人識字不是特別多。
可他仔細看了一遍之后,基本上就理解了上面的意思。
他頓時眉頭皺了起來。
然后對轎夫的人說道:“回神武學院。還有把這個少年帶上。”
“是,大人。”
轎夫不明所以,卻照做了。
“少年,你跟著轎子走,知道嗎?”
轎夫對那少年說道。
少年用力點頭,似乎很高興。
就這樣,四個轎夫抬著轎子,返回神武學院。
少年就在后面飛奔跟著,體力看上去很不錯,應該是練過一些簡單的煉體之法。
到了神武學院之后。
一個大武師留守的大武師看到院主又回來了,身邊還帶了一個看上去臟兮兮的少年,很是詫異。
“賀成武師,把武州通過考核的武生信息都給拿過來。”
“是,院主。”
這賀成大武師連忙應聲,然后就和其他幾個武師進了資料室,抬出了一個大箱子。
里面裝著的是這次武州的所有武生資料。
一共四十二份。
代表武州有四十二人通過春考,成為了神武學院的正式武生。
每一份都非常詳細的,經過了嚴格的審核。
葉城就在這四十二份資料中開始找了起來。
一會兒后,他就拿出了一沓資料,然后翻看了起來。
看著看著,葉城臉色冷厲了起來。
旁邊的賀成大武師看到院主的表情,心中一咯噔,不會出什么事情吧?
正常情況下,這些通過春試的武生都是經過多次反復審核的,基本上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本座的眼皮子底下搞下動作。”
葉城臉色陰沉,直接拍起了桌子。
嚇得賀成大武師和其他幾個武師直打哆嗦。
此刻葉城發怒之時,那股威勢有多可怕。
“院,院主...”
賀成大武師結結巴巴詢問。
“為何這三幅畫像?區別會有如此之大?”
賀成大武師接過資料,查看了起來,一會兒后小心翼翼得說道:“院主,會不會是畫師畫的時候,有些差異?”
“哼,給我把這個新生陸佑找來。”
葉城當然不會這么認為了。
因為他記憶力驚人,這次通過考核的七百三十八人,他都是有印象的。
在這次春考之上,確實有一個叫陸佑的啞巴少年,出身貧寒,是典型的平民子弟,而且春考中表現也不錯。
結合前兩張畫像,和旁邊這個啞巴少年的面相...他基本上就判斷,這個啞巴少年才是通過了考核的陸佑。
成為神武學院新生的陸佑又是何方神圣?
“是...”
賀成大武師連忙親自出去了。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賀成大武師就帶回來一個少年。
這少年錦衣玉服,一看知道不會是什么平民子弟。
而且...葉城也沒有在春考上見過此人。
倒是跟春試用的畫像有幾分相似。
這少年看到葉城之后,頓時就戰戰兢兢了。
因為他認出葉城就是神武學院的院主。
“你叫陸佑?”
葉城問道。
“是,是,院主....”
少年小心翼翼得回答,兩只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陸佑不是啞巴嗎?你為何能說話,你到底是誰,從實招來?”
葉城冷喝一聲。
他只是稍微動用了一點武意,這少年就嚇得說出了話,完全將自己本該裝成啞巴的事情暴露了。
少年立馬嚇得癱軟在地上了,渾身打哆嗦。
賀成大武師和其他武師們也都驚呆了。
他們明白這次要出大事了。
竟然有人堂而皇之得冒名頂替了通過考核的平民子弟,成了神武學院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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