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鐘后。
一大群士卒舉著火把離開了黑鐵城。
葉城坐著高頭大馬,周圍簇擁眾多的黑衣衛。
而趙四海也被一路押解著。
最后,隊伍在一條河邊停了下來。
這是淇水,跟晏河同屬微江支流。
旁邊是一座頗高的山峰,黑鐵城就坐落在此山之下。
“大人,所有精鐵礦全部沉在水中,轉運精鐵礦的人,一部分已經被漕幫的船接走,還有一部分來不及走的,就藏在那處崖下溶洞之中。”
白玉郎指著不遠處的陡峭山崖,由于河道在這里形成了一個灣,使得崖壁朝內凹陷進去。
由于位置問題,再加上是晚上,根本無法看到那邊的情況。
一旁的趙四海臉色立馬慘白了起來。
他想不通如此隱秘的地方,黑衣衛是如何找到的?
“找一些船只過來。”
葉城當即下令。
不到半個小時,下面的人就找來一些小船。
葉城帶人上了小船,就朝著那處懸崖下劃去。
等到了懸崖之下,一處巨大的溶洞口露了出來。
“靠過去。”
葉城手一揮,頓時小船靠到了溶洞邊,一個個黑衣衛縱身跳了上去,打著火把,朝著里面摸去。
葉城也上了溶洞,查看了一下溶洞內外的情況,到處都是碾壓過的車輪痕跡,一看就知道是載了重物的車子碾壓出來的。
于是他讓人下水探查河底的情況。
沒過多久,下水的黑衣衛浮上水面,手上多了一塊成方磚一般的精鐵錠。
“大人水底下堆滿了精鐵錠。”
這黑衣衛興奮得說道。
被押解了過來的趙四海早已經心如死灰,沒有半分僥幸心理了。
“趙城主,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葉城拿著那塊濕淋淋的沉重精鐵錠,對趙四海說道。
“葉公公,既然被你發現了,趙某也無話可說,確實是我在暗中轉賣精鐵錠謀取私利。”
趙四海深吸一口氣,干脆利落得認罪了。
葉城呵呵笑了笑。
趙四海只是一條小魚而已。
背后的龍門趙家,才是真正的大魚。
這趙四海明顯是想把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將龍門趙家從此事摘離出來。
僅憑私賣精鐵錠之罪,還奈何不了龍門趙家,至少撼動不了根基。
唯有深挖下去,查出麻匪之亂背后的那些黑手,才是他此次東南六州之行的最終目的。
過了一會兒,一些黑衣衛從溶洞中出來了。
“大人,我們在溶洞深處遇到了一些抵抗,沒有抓到活口,全部服毒自盡了,而且,里面還有很多的尸體,應該都是被滅口的。另外,我們在里面發現了通往黑鐵城內部的密道。”
一個黑衣衛頭目匯報道。
葉城看了趙四海一眼,明白這些被自殺乃至滅口的人,必定是涉及到某些關鍵的秘密。
“宋校尉,你帶人把所有精鐵錠從河中打撈出來。”
葉城對身邊一個身披鐵甲的裂風軍將領說道。
此人是裂風軍中表現得最為配合葉城的校尉之一,告訴了葉城許多關于裂風軍內部的情況。
“是,大人。”
宋校尉當即領命。
他沒有顯赫的出身,平民出身,成為一營校尉,本來就是極限了。
可這次他看到了更進一步的機會。
回到黑鐵城后。
葉城讓黑衣衛開始嚴加審問趙四海手下的人。
雖然得到了一些情報,可價值都不是特別大。
這些人最多是知道黑鐵城的一些事情。
麻匪之事,這些人還沒資格接觸到。
那個趙四海嘴巴也硬得很,根本撬不出有價值的信息來。
“希望漕幫那邊,能給我一點驚喜。”
葉城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
雖然拿下了黑鐵城,掌握了鐵礦場開采,精鐵錠私賣的情況。
可還沒有觸及到最核心的麻匪之亂。
“還有趙翔云的云字七營一直沒有蹤跡,要找到麻匪線索,恐怕還要落到此人身上了。”
葉城心中盤算著。
根他所知,趙翔云也是龍門趙家的人,在裂風軍中地位超然,連馬云龍都使喚不了。
而且,其統領的云字七營在裂風軍中人數最多,實力也是最強的,平時就不駐扎在裂風大營。
第二天上午。
暮雨城那邊終于有消息傳回來。
黑衣衛撲了個空。
漕幫總部的人提前得到消息,在黑衣衛趕到的時候,已經全部撤離了。
“老白,看來還是有漏網之魚啊。”
葉城嘆了口氣說道。
雖然他已經有預感,可依舊還是有點失望。
“不可能啊,我將飛鴿全部攔截下來了?”
白玉郎皺眉道。
“應該是用了其他聯絡手段,而且還是隱藏得更深的內線。”
葉城搖搖頭。
之前白玉郎發現的幾個內線,都是在東南六州的黑衣衛頭目。
他懷疑督武監都可能有對方的眼線在傳遞情報信息。
自己接管督武監黑衣衛一年多來,本以為清理得差不多了,現在看來是清理了個寂寞啊。
轉眼間,幾天過去了。
葉城對麻匪之亂的調查陷入了停滯之中。
因為所有線索都斷了。
原本在東南六州活躍的麻匪,就仿佛銷聲匿跡了一般。
葉城只能先將黑鐵城的調查情況,寫成了密報,通過黑衣衛的情報渠道飛速送往玉京。
這一天,葉城正在仔細研究黑衣衛從東南六州各地匯總而來的情報。
這段時間,搜集到的情報越來越少了。
反而是越來越多的黑衣衛秘監暗探失去聯系。
似乎有一股神秘勢力,正在暗地里四處獵殺黑衣衛的秘密情報人員。
葉城越發感覺到自身仿佛陷入一張逐漸露出獠牙的猙獰巨口之中。
忽然,趙芳走了進來。
“府主,宋校尉有要事稟報。”
“讓他進來。”
葉城放下手中的情報,說道。
很快,一身戎甲的宋校尉匆匆走了進來。
“末將參見密使大人。”
宋校尉單膝跪下,行軍禮。
“宋校尉,有什么事?”
葉城問道。
“大人,末將麾下的一隊人在河邊巡邏的時候,發現水邊躺了一個人,身受重傷,卻還有生機,在此人身上發現了一道特殊圖桉。”
宋校尉連忙說道。
“帶我去看看。”
葉城連忙起身。
在黑衣衛的某些暗探身上,是會有特殊圖桉的。
這些圖桉看上去沒有特別的意義,卻代表了他們的密探身份。
每一個圖桉都有專門的記錄。
而且,這些圖桉平時不會顯現出來,只有在主動,失去意識瀕臨死亡,或者是死亡的時候,才會浮現出來的。
于是,葉城在宋校尉的引領下,來到了黑鐵城外的一處營帳中。
宋校尉的一營士兵,就駐扎在黑鐵城外。
很快,葉城就看到了人。
昏迷不醒。
身上的圖桉,確實是黑衣衛的暗探標志。
“能喚醒嗎?”
葉城問正在治療的裂風軍醫。
“大人,此人受傷太重,而且在河水浸泡時間太久了,應該是使用龜息一類的秘術才一息尚存,如果要救醒的話,很難很難,而且可能會當場死亡,現在最好的辦法是緩慢療養,最終自然蘇醒,才有一線生機。”
軍醫說道。
“緩慢治療,要多久?”
葉城眉頭微蹙道。
“大人,保守估計,起碼也要半年以上。”
軍醫說道。
半年太長了,葉城根本等不了這么久。
這個密探忽然出現在黑鐵城周圍,還是如此傷勢,必定是有緣由的。
或許能從此人身上獲得寶貴的機密情報。
葉城拿著的辟邪劍微微一震,一股無形波動彌漫開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只感覺眼冒金星,頭皮發麻,出現了嚴重的幻聽幻視,就算是白玉郎這種先天武者也都能感受到葉城身上散發出的可怕氣息。
別說動手了,連體內的先天真氣仿佛都無法操縱一般。
“府主引動這把劍中的劍意,越發容易了。”
白玉郎心中驚嘆萬分。
這意味著葉城距離領悟武意,踏入宗師的門檻,越來越近了。
葉城以引動辟邪劍中的劍意為掩護,實則以自身武意,勐然注入這昏迷密探的腦海之中,想要刺激對方精神,喚醒潛意識,讓對方強行蘇醒過來。
同時,他手掌凌空撫摸在那人的頭頂之上,一團柔和的先天真氣逐漸籠罩住了這人,借以先天真氣暫時穩住此人的身體情況,以防止忽然蘇醒之下,引發體內傷勢加劇,一命嗚呼。
這需要超強的控制力才行。
一會兒后,那人勐然睜開了眼睛,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臉上帶著驚恐之意。
“你,你們是...”
這人看到自己所在的環境,還有看到的人,逐漸變得疑惑了起來。
“本座乃督武監掌印太監,陛下御封的巡天密使,你是黑衣衛哪一部的密探?”
葉城拿出了一塊巡天密使的令牌。
這人露出了狂喜之意,似乎感受不到身上的傷勢一般,連忙從床上滾落到地上,跪伏了下來。
“卑職是黑衣衛微州影部水堂無字密探廖亮,有重要情報,向密使大人匯報。“
這人連忙說道。
“說,什么重要情報?”
葉城當即問道。
“大人,卑職原本是云字七營統領趙翔云的親兵,無意間發現趙翔云跟麻匪暗中聯系,經過卑職暗地里探查之后,終于找到了麻匪的老巢,可惜疏忽之下暴露了身份,遭到趙翔云的人追殺,被打落水中,幸好卑職命不該絕,才有機會見到密使大人。”
廖亮連忙說道。
“你可知道麻匪老巢在什么地方?”
葉城眼睛一亮,連忙問道。
“就在鳳明山五眼嶺上。另外云字七營,也在幾天前也以阻擋廣林郡的麻匪襲擾玉明郡的名義,入駐了朔石鎮,那里距離鳳明山很近。”
廖亮說道。
可說著說著,他忽然咳嗽了起來,嘴角溢出了鮮血來。
葉城看到這一幕,心中一嘆,知道此人命不久矣。
“廖亮,你給的情報非常有用,你立了大功,有什么遺言?本座只要能做到,一定答應的。”
葉城說道。
廖亮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
他臉上露出了一抹潮紅,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卑職想回家看看爹娘,看看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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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口中的血越來越多,呼吸越來越急促,最終坐立不穩,重新躺了下去,眼珠子瞪得老大,呼吸已經慢慢停了下來。
葉城輕輕撫上廖亮的眼皮,心情卻很沉重。
像廖亮這樣的黑衣密探,不知道有多少。
他們默默無聞,有一天突然死在某個角落都無人知道。
也許對平常人而言,最簡單不過的愿望,他們也無法實現。
在成為黑衣衛密探之后,他們就注定要與黑暗孤獨危險為伴。
“趙芳,將他的尸體保存起來,送回他老家,按照黑衣衛的功勛處理流程,安排他的后事。”
葉城擺擺手道。
“是,府主。”
一直跟在葉城身邊的趙芳當即說道。
趙芳原本是黑冰臺統領,不過葉城接管黑衣衛之后,就安排趙芳進黑衣衛,擔任要職,這次也來了微州。
這種關系機密的事情,葉城暫時也只相信原黑冰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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