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亮的火光,彌漫在林卿身后,仿佛將她的周身點亮。
因用力飛奔所致,她的頰上帶著一絲猶如胭脂淡染的紅潤,火光中這抹紅,奪目而溫暖,讓他的心頭也跟著泛起熱意。
她徑直向他奔來,急沖沖地拉住他的手腕,有些氣喘道:“秦師兄,搞定了,我們走。”
秦謙微一垂眸。
她不是沒拉過他,但以往每一次都是衣袍,而且均是一觸即離。
她的拉他,只代表緊急和催促的意味。
此時,握著他手腕的手,溫暖而白皙,如水蔥一般的手指上,長著淺粉的指甲,泛著健康、天然的光澤。
火山之內的熱風,帶著灼意刮得人心口發燙。
那手的溫度很快要抽離。
秦謙微微抿唇,行動快于思想。在林卿的手松開之際,他手腕快速輕轉,緊牽住她的手,然后在林卿驚詫不明的目光中,貌似平靜道:“我們破了藺天的陣法,若他有感應,很快便會前來,我們貼著巖壁上去,速離雪山越遠越好。”
說完就一本正經拉著她躍出藺天的洞府,急速往上飛。
忽然間的握手,還有秦謙嚴肅辦事的表情,讓林卿有一瞬的蒙圈。
秦謙的手掌寬大而又帶著一絲涼意,他的掌心有幾處厚繭,這是每一個練劍之人都有的標記。
只是,眼下是個什么情況?
林卿有些頭大。
然而,下一瞬,隨著他們往上飛,眼看著周圍炙熱的熔巖被飛速拋落,她就懊惱地想通了。
這還能是個什么情況!
都在要命的時刻了,誰還管這些細枝末節?!
若你都快掉下山崖了,戰友急著救你的時候還管拉不拉手嗎?
剛才不是她先拉住秦謙的嗎?她在胡思亂想些什么啊!
林卿暗自尷尬地晃了晃頭,接著往上飛。
只是,飛了一小會兒……她心里又一頓。
現在要不要甩開秦謙?
這樣拉著太奇怪了。
唔,現在猛然甩開,反而顯得她不磊落,好像她有什么想法似的……
糾結了一下,林卿很快做了決定。
算了,逃命要緊,至少等出了火山再說。
而此時有想法的不僅林卿,還包括紅棗。
看到主銀和秦真銀牽著手,迷茫的紅棗瞪大眼睛,把自己蒙在荷包里直摳蹄子。
腫么辦?
關鍵時刻,系哥又暈了。
系哥,你快醒醒啊,我一小只承受不來!
不過,系哥,握個手應該也不代表什么吧……?
擎天殿,妖獸森林的戰前動員大會上,在藺天與疊淵“親切會晤”和樊蒼慷慨激昂的講話后,又出了變故。
蚩闕垂著眼冷笑一聲,他就知道想利用邪魔疊淵,樊蒼想的太過天真。
在妖獸森林做好準備,只待疊淵明日出發的緊要關頭,疊淵卻反悔了。
原先談好,等邪魔斬殺何融得手之后,他們再發動獸潮,進軍南山。如果他行動失敗,到時天虞和太華犯的命案,這個屎盆子可以扣到疊淵頭上。妖獸森林進可攻,退可守。
而現在,疊淵卻聲稱他可以去天虞,但妖獸森林眾妖要一起行動,而且要求所有妖眾需直接聽他指揮。
如若不同意,遠在大荒的莫九幽將要通告天下,是妖獸森林三妖合謀害了碧游和坤砂。
這可氣壞了樊蒼。
疊淵老神在在地坐在位置上,涼薄地看向眾妖。
他的發言人眉嫵柔媚淺笑:“藺妖主、樊妖主,覆滅如天虞那般大門派可不是輕而易舉之事。其他先不談,光是天虞的護山大陣破起來就甚為不易。少尊單槍匹馬,萬一何融躲在護山陣中不出,延誤了戰機,可就不妙了。”
樊蒼滿臉陰云:“我族何時要求過疊淵破陣?只要引出何融殺了他一人即可,其他事項自有妖獸森林善后。單槍匹馬?有大荒之力,少尊怎會單槍匹馬?”
眉嫵見疊淵沒說話,她又嬌嬌一笑,看著一副很為人著想的模樣:“樊妖主所言自是十分有理。不過,以我淺見,晚動不如早動,兵貴神速。難不成兩位妖族還信不過少尊的實力么?普天之下,誰人不知,妖獸森林妖眾萬千,妖主太過自謙了。我大荒哪能與妖獸森林相提并論?”
“大荒何需妄自菲薄?”樊蒼黑著臉:“身為妖主,本君決不允許有人覬覦我妖獸森林眾妖之力。”
擎天殿中頓時一靜。
“覬覦?”
疊淵冷厲的聲音響起,他嗤笑一聲,周身漫開陰冷之氣:“本尊原想讓你們妖獸撿個便宜。既然,你等不想吃敬酒,那就讓你們吃罰酒!”
說著隨袖一揮,單手就掐住了離他最近的猿玄:“妖獸森林十階以上妖獸今日都在此,便讓本尊一次性解決了!”
“疊淵!你不可胡來!”蚩闕大喊道。
各大妖們驚得無言以對,他們原本以為樊蒼夠陰晴不定了,他們現在才知道天外有天!邪魔疊淵說變就變,完全無法愉快地玩耍,想不到他們竟然引狼入室!
“疊淵,你就不擔心我們先殺了眉嫵和莫非離!”蚩闕也揪過眉嫵,拔高聲音。
疊淵沒所謂道:“哦?隨便你們,殺就殺了。”
什么?
他怎么做人家少尊的?
眉嫵的面色僵成了鍋底,而莫非離則一臉的忍辱負重。
“疊淵,你想盡除我三者,恐怕也不是易事吧。”藺天清冷一嘆,雖然他才出關,但是他對疊淵的情況并非一無所知,據孔雀妖講,疊淵當初來妖獸森林時,是身負重傷。
“再則,沒了我妖獸森林助力,你想做的事,定然也沒那么快完成。”藺天不緩不慢,“我們妖族與你魔族并無任何仇怨。疊淵,形單影只于異界,多個敵人不如多個朋友。”
疊淵放開猿玄,涼涼看著藺天,微勾了勾嘴角。
藺天神色平靜,鄭重其事:“可以同時攻伐天虞。然,妖眾之力不能歸你統領。不過,我在此承諾你,只要是攻打山海界各派,我等必會配合。而,你當初答應妖獸森林之事,也必須兌現!”
疊淵半靠在大椅上,想了一瞬。
下一刻,他的身影已出現在擎天殿外。
“明日出發。”
丟下四字之后,身影已隱去。
剩下的妖獸們大松了口氣,藺天淡然的目光掃了一眼樊蒼:“事已至此,無法再退,準備吧。”
樊蒼看著巋然不懼的藺天,應了聲:“是。”
然而下一瞬,一向山崩海裂都面不改色的藺天忽然臉色大變,怒發沖冠:“是誰!敢動本君的巖壁!”
話未說完,身已如電般閃出擎天殿。
雪山之內。
林卿和秦謙斂息隱身窩在一個極小的洞穴之內,連呼吸都控制得極輕極輕。
紅棗和長壽早就分別被收入兩人丹田。
十五階妖主的動作實在太快,他們只來得及飛出雪山口,藺天就歸來了。
恐怖的靈識一次又一次掃過。
林卿背靠在秦謙身上,把自己想象成一塊石頭,豎著耳朵一動都不敢動。
時間滴滴答答過得極慢,月落日升。
一夜的時間,雪山內外時不時傳來雪碎石裂的隆隆聲,細如密網的監探的感覺一刻都沒有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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