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顧的雙眼微微瞇起,輕瞟了一眼秦謙取出的材料。㈠
一份份原材在夜色中煥著隱約的光芒,林顧卻覺得它們莫名變得沒有之前那么吸引人了。
他若無其事地邁近一步,隨意拿起其中一塊礦石,不著聲色地問:“秦道友和家妹關系看來不錯?”
秦謙的指腹摩挲著另一件器材,聲音低醇地淡緩道:“我與林師妹同屬小華峰,來往自然比其他人多些。”
“哦?”
不信。
同屬小華峰的同門師妹可不少,你都關注過她們的法寶是哪里來的?
林顧心思轉了幾轉,放在材料上的手微微一頓,半真半假地道:“原來如此……”
但愿是他想多了。
碰上妹妹的事,他做哥哥的總要多思幾分。
哪知秦謙忽然轉頭看他,目光深幽了些,補充道:“我曾與師妹共陷流云境多年,所以……情誼也更深厚些。”
什么?
情誼?
他是不是聽錯了?
這小子用這么有歧義的詞是什么意思?
林顧心頭錯愕,他長眉淡挑,口氣嚴肅了些:“曾經共患難,確實會建立更深厚的同門之誼。不過秦道友,“情誼”二字還需慎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這秦謙忽然在他面前亂說什么!
林卿曾跟他提過東山之事,他猛然間覺得很有必要去問問其中細節。
點到即止地探到林顧態度,秦謙沉默了一瞬,暗自斂下目光中的渺渺。
他沒應和林顧的話,而是目光轉向器材,決定換個話題:“林道友,這幾件材料耐抗性強,以我淺見可用來鍛造一件防御寶甲,道友覺得如何?”
林顧微微凝眉,又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他粗粗掃一眼材料:“冰榮紗不懼水火,風隕鐵晶……”
對材料進行一一分析,林顧的余光又暗中瞥了秦謙一眼。
他越看越覺得此人有些不順眼起來。
為人孤高,應不是個知冷熱的。
長得太惹眼,必定招蜂引蝶。
聽說四藝里擅長的是陣法……他覺得還是煉器最好……
第二天,林卿便現林顧沒有急著離開,而是拉著她繼續在房中長聊。兩人回憶過去,暢談未來,時間過得飛快。林顧對她在東山的一段經歷尤為關注。
最后還壓低聲音問她:“你覺得秦謙此人如何?你貌似和他關系不錯?”
林卿點頭如搗蒜,大大方方承認:“是不錯。秦師兄為人好學慷慨,又正直堅韌。在東山執行任務期間,他對我頗為關照,又經流云境多年患難,所以我們不僅是同門,還是曾交付過性命的戰友,關系自然比普通同門要親厚些。”
……戰友?
戰友啊……
原來是這樣。
聽過林卿的想法,林顧稍安點心。
他思索著飲了一口茶,決定不再多提,以免小妹本沒什么,被他說多了反而弄巧成拙。
天色將暗,林卿推開船艙的窗戶。
雖說是春暖花開的季節,但是高空晚間的風依舊冷如刀割。
“二哥,天色已晚,不如你再住一夜,明天再走?”
林顧昨晚說今日要離開,原本她以為林顧會白天走,想不到他們不知不覺又聊了一天。當然,林卿是巴不得林顧能多留些時間。
冷風拂面,林顧站起身,搖頭道:“不了。飛舟一路向西,與我的方向相反,不能再耽擱了。小妹,記住我跟你講的話,多加小心,若有難處,盡可去天虞尋我,哥哥永遠是你的后盾。”
“嗯。”林卿整顆心像泡進了檸檬甜飲一般。有甜,有暖,又有些不舍的酸澀。
有人說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聚,抱著這個心思,林卿默默看著林顧辭別重明真君后轉身離去。
林顧的到來在重離真君的認知中,算是朵可以忽略的小浪花,不過因這朵浪花,他打開了云葉舟,宋書棋自選了一個房間后再未出門。重明真君也不便再折收云舟。
所以保持著這種狀態,幾人回到西山太華宗。
一到太華,幾人未來得及回到各自歸屬的山峰就被齊齊打包去了執法堂。
重明真君同時接到掌門玄云真君的指令,對宋書棋的審問和林卿的問詢要暫延后。
邪魔逃脫,緣言圣君已早回太華。
由于此次亙天境入口乃秦謙現,在亙天境內生活了十多年的人中宋書棋和林卿兩位關鍵人物乃太華弟子。所以下一次協商如何尋找亙天境和如何解決邪魔之事的盟會便定在太華宗。
在盟會開始之前,各派要參與旁聽對林卿的問詢和宋書棋的審理,同時姚絳珠、姚不凡和姬夜等相關人物也會來到西山同臺相詢。
林卿在一間問詢堂內,坐等右等不見人來提問。當她想出門時,才有人告知,她必須“好吃好喝”地在執法堂等各大派盟會。
靠在椅子上,林卿郁悶地抓了抓頭:“關我做什么?怎么回到太華了,我反而被困了?”
“系啊,主銀還刺了邪魔一劍呢,怎么也算個有功之人。”紅棗坐在桌上點頭附和,緊接著他彎起眼睛,崇拜地看向林卿,“主銀,你好厲害,連邪魔都差點被主銀殺了。”
“呃,紅棗,這點還是低調一點。”
那一劍她完全是瞎貓撞上死耗子。
“現在的情形,仔細想想也可以理解。”林卿搭在紅木扶手上的手指,輕輕地敲了一下,垂眸道:“亙天境之事至關重要,各派皆十分關注。現今邪魔破陣又被逃脫,在外又有姚絳珠言之鑿鑿邪魔破陣得了宋書棋助力,各派少不得要親自了解一二。當時碧月宗和姬氏顧著能否抓住邪魔和查看彤淵境,暫無暇旁顧,又見接人的是重明真君,我和宋師姐才能先回太華。”
五四接過她的話,一臉精明地分析:“太華執法堂為顯公正嚴明,表明不竄供,所以將你和宋書棋分開關押,暫不提審。”
“可系,回來的路上,主銀和宋真人都在一條飛舟上啊。”紅棗問。
“笨。現在當然是做給其他門派看的。”五四道。
林卿嘆了口氣:“問就問吧,我沒什么不可對人言。只是回來還沒回天樞浮峰見師父和陶叔很遺憾。”
正說著話,有人從外探頭進來:“你現在就是想見暫也見不到和塵。”
“陶叔?”林卿眼中一亮,“你怎么能來探望我?”
“執法堂雖嚴,但你陶叔是誰?”陶白得意洋洋地走了進來。
隨后上下打量著林卿:“小卿,你可不省心喲,每次出門,陶叔就對著你的魂燈愁啊。”
林卿有些歉意地一笑,正覺感動。
就聽陶白齜著牙自說自話:“就罰你給我烤鮮肉萬串、做美食千頓吧,就這么定了。”
林卿木臉:“那我接下來一年真是不用修煉了。”
接著她忙問:“陶叔剛才說我暫見不到師傅,是師傅外出了還是閉關了?”
“聰明。和塵自中山回來后就閉關了。”
這些天,陶白已聽說,十多年來林卿身陷亙天境,他并未聽到有關她不利的傳聞,因此他料想林卿暫留執法堂只是例行流程。
他特意摸進來告訴林卿和塵閉關的消息,就是讓她安心暫留執法堂。
修士閉關再正常不過,林卿聽后點點頭。
“不過,邪魔出境造成的影響很大。追擊邪魔的化神修士各負重傷。其中梵行寺的那個和尚在援兵到前,自己重傷也不吱聲,聽說追擊的半路就忍不住暈死過去,現在都還沒醒呢。還有碧月宗的女人其實也在亙天境時就去了半條命。”陶白將最新收到的消息告訴林卿。
“竟如此嚴重?”這些情況林卿著實不知,當時四位化神才出彤淵境一瞬就追邪魔去了。
“那師祖……?”
“緣言圣君的傷勢最輕,養段時間就回來了。”
有了陶白的告知,林卿就安心在執法堂邊修煉邊等待。
在陶白偷偷去看林卿的同時,另一處小室內,光亮如豆。
宋書棋無力的坐在地上,此時的她茫然而無助,望著暗中來探望的玉辰真君,她喃喃道:“師傅,都是弟子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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