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天剛蒙蒙亮,微煦的晨光透過清早的薄霧灑落在地,點點光斑像個頑皮的孩童般輕扣福岙村每家每戶的房門。
“嘎吱”一陣聲響,林家小院的東屋傳來一陣動靜。小花如往常一般早早便起來開始一日的生活。
洗漱、生火、做飯,一切都有條不紊地忙碌著,她知道再過一炷香時間,爹娘就要早起,而家里幾個小的,也會在小半個時辰內陸續起床。
春天是農忙時節,經過前一月的忙碌,家中該種的作物都已下種,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稍稍閑適。轉眼之間,她嫁進林家已有十二載了,林家人口簡單,公公友善,婆婆慈愛,丈夫更對她一心一意,相較于同齡姐妹各有各的難處,小花無數次感恩她的好福氣。
蒸上早飯后,小花端起簸箕里的陳谷來到院中準備喂雞。
正當她撒下第一把谷子之時,聽到院門口傳來篤篤的敲門聲。
這一大早是何人上門?
她粗粗凈了凈手應道:“誰啊?馬上就來開門,請稍后。”
門口沒有傳來回應,小花心下有些疑惑。不過,福岙村鄉里鄉親基本認識,家人也都在,無需防范什么。
等門一開,她便愣住了。
只見微曦的晨光中,青衣女子亭亭玉立,微風拂著她的長發,一雙眼眸宛若清泓,正噙滿笑意地看著她。
“你是?”小花疑惑。
女子的眉目依稀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何時何地見過。
而來人卻已開口,聲音里夾雜著顯而易見的愉悅:“好久不見,小花姐。不,應該早就是嫂子了。”
相較于小花的對面不識,林卿很容易認出她。
當年她離開福岙村時,小花已是碧玉年華,樣貌基本已定,時間雖過了數載,小花從少女長成婦人,卻還是很容易分辨。而且路上林顧跟她詳細講過家里的情況,所以她一眼就確定了小花。
可惜,林顧還要隨鐘真人去執行個小任務,不能與她一起回鄉。所以兩人同回南山系,共行了一段后又各奔東西。不過林卿答應他,等看完家人,她就去天虞派做客。
“你、你是林卿?!”來人與記憶中的樣子模糊地重疊,小花扶著門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還記得那一年,一位俊朗的仙師單獨帶走了林卿,此事一度成為福岙村的熱門話題。想不到多年過去,繼林顧之后,林卿也回來看望他們了。
仙師的身份擺在那兒,小花有些手足無措,她忙不迭地讓開身,十分激動:“小妹,快請進,快進來。”
又接著道:“我這就告訴爹娘和你大哥去。”
林卿微笑著入內。
福岙老家與她離開時的變化并不是很大。只是院子拓寬了些,老房子重新經過修繕,又添建了幾處新房舍,但大體保留了原來的格局,就連她當時的那塊試驗田都留存著,里面仍種著日常食用的綠菜,在清晨的露水中更顯得青翠欲滴。
等到林家人不敢置信、驚喜萬分、手忙腳亂地整理好,將林卿迎進去安坐好已是小半個時辰后了。
時光如水,林大娘和林老爹的雙鬢早已染上霜華。
自古以來,女兒都是父母的小棉襖。
父母屋子里。
見到林卿歸來,林老爹也紅了眼,看著她只道:“回來就好,好孩子。”而林大娘喜得淚水縱橫,一直握著林卿的手一遍遍確認著她閨女是真的修煉有成回來看她了。
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感嘆:“上次林顧回來時,我就偷偷想著什么時候小卿也能回來。想不到神仙真聽到了我的愿望。”
林卿也跟著紅了眼。
拂手將林卿的一縷頭發挽在耳后,林大娘心疼地問:“這些年肯定過的不易吧?”
林卿自然報喜不報憂,她三言兩語盡挑好的粗略講了講自己十多年的經歷,最后笑道:“我在外一切安好,師門對我非常重視,師傅也對我照顧有佳,爹和娘無需擔憂。”
與父母小敘之后,三人來到正屋廳房。
林大哥和小花已帶著幾個孩子候在外了。
林卿甜甜叫了一聲大哥,喜得林大哥點頭直應:“小妹。”
站在林大哥身后的幾個小家伙探頭探腦好奇地看著林卿。
最終上來一個虎頭虎腦約莫四五歲的小男孩,巴巴望著林卿,問了一連串的問題:“你真是我姑姑嗎?姑姑是神仙嗎?姑姑長得真好看!”
說完又害羞地躲進了小花的懷里。
林大哥這才開始介紹家里的小一輩,兩兒兩女總共四個孩子,最大的十一歲,最小的才兩歲。
看到家人俱全,林卿搬出她一路準備的“西山土特產”交給林老爹和林大哥。至于四只蘿卜頭,她一向對孩子沒什么招,只能趕緊將給孩子們準備的禮物取出一一賄賂。
得到禮物,小毛頭們對她的好感度直線上升,圍繞著她姑姑姑姑叫的歡。林卿自覺小孩子們都應已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于是大包大攬抱起最小的一個,用虎頭掛件逗她,結果還沒哄兩句,就被淋了一身的濕
享受過一日天倫之樂。
是夜,林卿將一些強身健體的丹藥交托給林大哥。
至于黃金珠寶之類的,原先她計劃要把金山銀山搬回家,然而看到他們樸實又其樂融融的生活后,她改變了主意,最終只取出小部分給林老爹和林大哥,用以稍稍改善他們的生活。
因為天降橫財對平常之家不一定是好事。沒見那中了上百上千萬彩票的“幸運兒”大多沒什么好結局。而且錦帛動人心,她又不能時時保護他們,所以還是小富即安就好。
第二天,林卿給林家小一輩的孩子們都測了靈根,可惜這一代并沒有出現有修仙資質的孩子。
在家里低調地小住了幾日,林卿也要離開了。
送別的小院,桔紅色的燈光將人影拉長,林老爹目色滄桑,林大娘偷偷抹著眼淚。林大哥擁著小花平靜地目視林卿離開,這些天,他與林卿聊了很多。
多年前仙人選徒,他就知道,他和林顧林卿的路是不同的。贍養父母,賢妻在畔,子女繞膝,共享天倫,這是他林嘉的路,平安而順遂,他覺得很安寧也很滿足
幾個小毛頭一個安靜地依偎在小花身旁,一個牽著林大哥的手,還有一個掛在他的脖子上,最小的一個好似也體會到了傷感的離情,在小花的懷里哇哇大哭起來。
緩緩上升的臉盆中,林卿回頭再看了一眼,這些都是她的家人,是她在這個世界最溫暖柔軟的所在。
在林家隔壁不遠的院子里,也跑出一人,靜靜注視著她,看她走遠。
林卿笑了笑,是虎子啊
再次上路,她的情緒有些低落。
五四從荷包里探出頭:“怎么?后悔修仙了?”
林卿搖搖頭:“修真無歲月,世上已千年。說不定這是最后一次見他們,有些感慨而已。”
五四頓了頓:“凡人之所以弱主要也是他們的生命太過短暫。”
“不,凡人并不弱小。”林卿道,“相較修士,凡人雖然生命不長,但傳承不斷,亦能愚公移山般一輩輩地積累下去。”
反而,修士生命長于凡人,卻有獨屬于修士的悲涼。
青梅未及成詩已被拂斷,爹娘去時不能摔盆扶棺,或許等我們有朝一日衣錦還鄉時,已發現那些珍愛的我們和我們珍愛的人,已經在時光流逝中過完了他們的一生。
有舍有得,選擇一條路,必定失去另一條路上的風景。修道之路,本就是一條艱難的獨行之路,注定要忍耐空虛清寒。
忍受漫漫長生所帶來的孤寂,這便也是長生的代價。
五四沒有林卿的感慨,他在荷包中動了動道:“我勸你別太多愁善感,不是還由我陪你到元嬰么?還有紅棗更慘,它一輩子都被你害了!”
林卿默了默。
“喂,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迎著晚風,林卿微笑:“嗯,既然選擇了,就不會后悔。”
五四見她正常了,道:“你把鳳鳴果給我,然后尋一熔巖地帶,我要吸收鳳鳴果了。”
林卿很干脆地從須彌戒中取出果子,就見五四一口就吞了進去。
五四見林卿盯著他,悶聲悶氣地問:“你看著我做甚?”
林卿楞楞:“五四你長得這么這么顆石頭咽下去,都不卡喉嚨嗎?”
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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