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朝于男女之大防,還不到后世以為的那般嚴苛。
林半夏一早起來梳洗過后,聽到管事匯報說爹娘早就去了鋪子,就見到丫鬟捧過來一件淺綠色的裙裝,一件白色的皮毛大氅。
“姑娘,這是狐皮大氅,昨晚上王府的許管家送過來的。”
大氅的狐皮毛色雪白,不見一點雜色,也不見拼接的痕跡。
林半夏撫摸了下道:“天還不冷,穿這件大氅早了點吧。”
抱琴笑著道:“姑娘,今日名為賞雪,在外邊的時候就要多點。
下雪不冷雪后冷,姑娘還是披上吧,也不辜負了王爺的心意。”
抱琴和入畫都是王府送過來的丫頭,連著賣身契一起送過來了,已經算是林半夏的人了。
但想來還是心里向著王府的。
入畫也在旁邊勸道:“姑娘的膚色白,內里的綠裙,陪著白色的狐皮大氅肯定好看。”
林半夏就點點頭。
兩個丫頭立刻歡天喜地起來,好像這大氅會穿在她們身上一般。
早餐果然是狍子肉餛飩,狍子肉剁得細細的,就加了蔥花姜末調味。
湯汁里也同樣是蔥花姜末,還加了些許蝦皮,幾滴香油。
林半夏最喜歡吃帶餡的了,餛飩餃子包子都喜歡。
她飯量也大,只餛飩是吃不飽的,早餐就還有碗雞蛋羹,幾個小花卷,腌制的咸菜。
石頭、當歸和虎子也都跟著林半夏一起用餐。
他們都知道今天要去上學的,都規規矩矩的,吃飯都學著林半夏的模樣,不肯出聲。
虎子也知道他也要上學的,早起也穿了準備好的新衣服,吃飯的時候小心翼翼,生怕會蹭到衣服上。
林半夏慢條斯理地吃過了,待碗筷撤下去之后,將三人都叫到身前道:
“一會王府里會來人送你們去先生那里去學習。
入了學堂,你們就要當自己是大人了。要處處嚴格要求自己。”
石頭問道:“什么是嚴格要求自己?”
林半夏笑著道:“先生吩咐要做的,不但要做到,還要做好,就是嚴格要求自己。”
石頭沒有太懂,又問道:“先生會吩咐做什么?”
林半夏道:“這就要聽先生的了。”
“就只聽先生的嗎?”石頭又問道。
林半夏道:“在學堂里自然是要聽先生的,在家里,要聽長輩的。”
虎子忽然問道:“姐,長輩要是不對呢?”
林半夏看著虎子,微笑道:“長輩不對,自然是無需聽從。但虎子,你如何認為長輩不對呢?”
這幾天,林半夏并沒有找過虎子聊天,她只是如何對石頭當歸的,就如何對待虎子。
但有一點就是,她沒有讓虎子去過偏院看他的爹和爺爺奶奶。
虎子道:“我爹放的火,爺爺奶奶和爹都打罵我,就是不對。”
林半夏看著虎子,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虎子也看著林半夏,臉上露出失望:“姐,你也說我不對嗎?”
林半夏道:“對和錯,都是相對的。”
虎子沒有聽懂。
林半夏解釋道:“人有好人,就有壞人。對吧。”
虎子點點頭。
“好人做的事,是好事,也對吧。”
虎子再點點頭。
“那壞人會認為好人做的事,是對的嗎?”
虎子睜大眼睛,想了一會才搖搖頭:“不會。”
林半夏摸摸虎子的頭道:“所以,姐送你們去讀書,就是為了讓你們明白道理,懂得什么是該做的,什么是不該做的。
什么是真正的對,真正的錯。”
虎子好像聽懂了。
林半夏沒有強行為虎子灌輸何為對錯,自己雙眼看到的,腦子悟到的,永遠比別人告訴的要真實。
尤其是她這個“害”了虎子爹的人。
林半夏親自檢查了他們的文具,也吩咐了陪著他們的一個下人來往路上護送好了,親自將三人送上了王府前來接應的馬車。
又詢問管事偏院可曾開伙,得知并沒有之時也只是笑笑,吩咐管事送了清淡的粥過去。
她不會短了爺奶和大伯的吃用,但是想要白吃還要大魚大肉是不可能的。
這才披了狐毛大氅,帶了抱琴上了王府來接的另外一個馬車。
車內燃著炭盆,很是暖和,林半夏解開大氅丟在一邊。
原計劃今天是要做什么來的?
是了,要做肥皂的。
鋪子里還泡了綠豆,要做綠豆粉條,亦或是綠豆湯粉。
結果變成了應酬。
她問抱琴道:“王爺的賞花會,都有什么要求?”
抱琴搖頭:“奴婢不知。”
抱琴雖然曾經是王府丫鬟,但王府并無女主人,夏長衍出入也從沒有丫鬟跟隨,林半夏也知道自己問錯了人。
心里對即將到來的賞雪會,既有些期待,也有些生怯。
據說古代大家閨秀行動舉止俱都端莊有禮,她卻一點也不懂得所謂的規矩。
就在腦海里回憶起電視劇里的古人女子如何走路的。
偏偏她不怎么看電視劇,就是看了,那里面的女人一個個要么大馬金刀,要么就針鋒相對的,貌似……
她琢磨了一會,能記得的竟然是《紅樓夢》里的幾個鏡頭。
經典版的,林黛玉葬花,大莊園里群芳斗艷,似乎端莊就是走路的時候上身紋絲不動,耳環最好都不要搖晃。
林半夏摸摸自己的耳朵,是一對鑲嵌著碧綠寶石的耳墜。
一點不搖晃有點難度。
那就是不要做出突然回頭,突然站下這些動作了。
林半夏還沒有臆想完,馬車就停下了,抱琴先給林半夏披上大氅,自己才跳下馬車,又伸手扶著林半夏。
林半夏扶著抱琴的手,彎腰鉆出馬車,踩著腳踏落地,站直了。
忽然間竟然有不會走路的感覺。
先邁左腳還是右腳?步履要多大?
大氅落下,將裙擺都擋住了,也看不到腳尖。
林半夏調動了全身肌肉,保持上身不動,只小走了一步。
感覺耳墜果然沒有搖動。
倒是挺好玩的。
許管家親自在門口迎接,笑著道:“林姑娘早,這一早風冷得緊,可吹著了?”
林半夏笑著道:“多謝管家,這大氅暖和著呢。”
許管家擺著手道:“是王爺親自給姑娘挑的,說只有姑娘襯得上這大氅的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