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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心之很快就過來開門了。
像是專門等著。
又像是做夢都沒有想到。
夢心之穿戴很整齊。
和剛下飛機的時候比,除了少一件外套,其他的一樣沒少。
最為不同的是,夢心之頂著滿頭的泡泡。
很顯然,夢心之剛剛在洗頭。
聶廣義有些無法理解,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人,能把洗頭和洗澡這兩件事情分開。
彎著腰洗頭,腰不會累嗎?
這滿頭的泡泡,也肯定是會把衣服給弄濕的吧?
聶廣義就從來沒干過只洗頭不洗澡這樣的事情。
某位在心里面想著,只要夢心之穿著睡衣出來開門,他就掉頭走人的傲嬌人士,自己穿了一套睡衣進了自家的雜物間。
樓上三個房間都有獨立衛浴。
他如果健完身上來,會選擇在書房洗澡。
平日里要睡覺的時候,會在臥室洗澡。
唯獨雜物間,是他從來都沒有“光顧”過的。
這么些年過去了,長時間不用的恒溫花灑竟然壞掉了。
聶廣義折騰了好幾分鐘,也沒有折騰好。
估計是恒溫花灑里面的什么裝置壞了,需要拆開來修看看。
聶廣義是很喜歡干這樣的事情的。
基于這份喜愛,他難得紳士了一回:“我去拿個工具箱,你等我拿回來了,就去我的書房洗澡。我今天不會去書房,你可以關了門慢慢洗,等你洗完回來,這邊的恒溫花灑應該就已經修好了。”
夢心之也沒有頂著滿頭的泡泡客氣。
直接去浴室拿了自己的衣服,跟著聶廣義出來。
五樓的房間,門長得都一樣,聶廣義先前也沒有說哪個是書房,她要不跟著,怕不小心到人家的房間里面去,這樣就會有點尷尬。
聶廣義修花灑,從拆來到重裝,前前后后,只花了不到五分鐘。
他拿著工具箱準備往外走。
臨到門口,又想起來自己似乎留了一些東西在“雜物間”。
從租的房子搬到事務所,是整套家具包括里面的東西一起搬過來的。
柜子里,抽屜里,或許還留著一些他以前生活的痕跡。
聶廣義倒是不擔心會留下什么不干不凈的東西。
再怎么說,他的潔癖也是與生俱來的。
絕對不存在斷檔的可能。
問題是有沒有留下些涉及他隱私的資料。
如果有的話,他還是要好好保護一下自己的隱私的。
一個男的,還是個天才,長得還帥,平平安安長這么大,也是不容易。
聶廣義先是打開衣柜看了看。
空的。
又打開床頭柜看了看。
空的。
臨走的時候,他順手打開了書桌的抽屜,然后又迅速關上。
里面都是些沒什么重要信息的草稿紙。
大概也是太久沒有用了,抽屜的導軌在這個時候出了問題。
拉出來容易,推回去難。
如果就這么卡著,聶廣義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覺得不自在。
平日里出了問題還可以慢慢處理。
這時候來這么一出,人姑娘洗澡回來還以為他有什么偷窺癖。
聶廣義用力推了推。
沒把抽屜給推回去,里面的紙張倒是落了一地。
還好,姑娘在洗澡,聽不到這樣的聲響。
還好,他剛剛過來,帶著一整個工具箱。
一個連恒溫花灑都能修的人,不可能搞不定兩根小小的抽屜導軌。
聶廣義把掉落的紙張收拾了一下。
這么多年了,因著他的潔癖,這些紙張上,連點灰都沒有留下,看起來就和新的差不多。
唯獨有一張,夾在中間泛了黃。
聶廣義受不了這樣的特立獨行,把那張紙從中間抽了出來。
然后他就看到一個歪歪扭扭的落款。
非常有特色的根號底下畫顆心。
和夢心之的“開心”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只不過,沒有那么成熟,沒有那么利落。
聶廣義看著這張泛黃的紙發呆。
他終于想明白,自己是在哪里見過這樣的落款了。
十四年前,媽媽剛剛去世。
為了逃離聶教授的掌控,他入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申請了出國交換。
他當時的要求很簡單。
不管什么國家,不管什么學校,只要能盡快走,他都愿意去交換。
聶廣義是頂著狀元的光環進的同濟建筑。
那個年代的狀元,還是可以好好宣傳的。
學校的老師對聶廣義的需求自然也是格外的重視。
當時有個去法國做交換生的項目,是只開放給大二和大三的學生的。
剛入學沒幾天的聶廣義,在破格的情況下,加入了這個項目,踏上了去往巴黎的交換。
雖然是和幾位師兄師姐一起,聶廣義卻是唯一一個自己背著個包就上飛機的。
那個時候,因為心里面裝滿了對聶教授的恨意,聶廣義順帶著連同濟的師兄師姐都一起討厭上了。
從高中時期那個一呼百應、好友成群的聶廣義,自閉到連話都不愿意和同行的交換生們說一句。
一開始,幾個同行的師兄師姐,還努力地和他溝通。
這幾個人,多多少少也都聽過聶廣義是狀元,知道他拿了好幾個學科競賽的金牌,先后三次入選國家集訓隊。
這里面的任何一項成就,都足以讓他輕松進入清華和北大。
但是他統統都沒有,義無反顧地到了同濟念建筑。
有傳聞說,這是因為他的爸爸是同濟的教授,因為父親的關系,才來的這個學校。
一個同行的師兄對這件事情表示好奇,直接問聶廣義。
聶廣義直接回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就站著身高優勢把人給逼到了墻角。
雖然沒有動手,當時的眼神,絕對像是要把人給吃了。
從那以后,就再沒有人,主動過來和聶廣義搭話。
聶廣義不知道自己那段時間是怎么過來的。
明明是交換生,卻連學校都不想去。
唯一算的上安慰的,是可以近距離地欣賞現代建筑的最后大師——貝聿銘給盧浮宮做的玻璃金字塔。
他幾乎每天都去盧浮宮,并且因此在里面撿到了一幅很奇怪的畫。
一幅不知所云的畫。
比印象派還要印象。
比抽象派還要抽象。
埋了這么久的伏筆,你們都沒有猜到……哈哈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