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說的不錯
“草民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萬歲！”
金碧輝煌的乾清宮中，虞小舫恍恍惚惚，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叩首參拜，聲音微微顫抖。
這個地方，想必他的祖父不知跪過多少次，就在這宮里，他的祖父也終究失去了性命
他不知道自己回到這里究竟是對是錯，但若是不來，他此生必定會后悔。
高高端坐在御座之上的那人，他用盡了所有的力量，才讓自己穩住了心態、平息了情緒。
皇上饒有興味：“你就是虞家的人？抬起頭來。”
“是”
虞小舫慢慢抬頭。
皇上看著他的長相，有些意外他很年輕、長得不錯、看起來倒也像是挺穩重、多半是真的有幾分本事。他忍不住在腦海中努力的回想虞老太醫的容貌，但是他發現自己竟然根本沒想起來，所以也就不知道他與虞老太醫祖孫倆長得究竟像不像了。
皇上暗暗嘆息，果然不服老不行啊
皇上又問道：“你的醫術，是從哪兒學來的？”
能讓趙愛卿滿口夸贊，那么醫術必然了不得。如果他的醫術名不副實的話，那么，趙愛卿將他介紹給自己，恐怕就是另有目的。
若果然如此的話，他是絕不會心慈手軟的。
膽敢算計他的人，還沒出生呢！
虞小舫叩首：“回皇上，草民自幼在這上邊天賦高，家族里沒一人能比得上，尚未記事時便開始學著辨認藥材，剛識字便看的醫書，后來靠的都是自學，偶爾與城里的大夫切磋一二，不過他本事不如草民，后來草民也就不再去找他了”
虞家即便當時被抄家了，設法保全幾本醫書還是有可能的，虞小舫跟著被流放的時候也有個六七歲左右吧？若是天賦高、有基礎，能看著自學，倒也不是不可能。
皇上哈哈大笑，點點頭：“你倒是自信的很，想來醫術果然是不錯，既如此便來與朕把把脈，說一說吧。”
“是，皇上，草民遵旨。”
虞小舫爬起來，一步步上前。
他心里忍不住暗想，若是自己這時候動手呢？若是這時候做點什么，是不是沒有人來得及阻攔？是不是就能大仇得報了？
虞小舫輕輕舒了口氣，努力將這種可怕的想法壓了下去。
他不能這么想
皇上雖然傳召了自己，可是他不可能對自己毫不設防，自己不做什么便罷了，若是真做點兒什么，指不定倒霉的是誰呢。
到時候.倒霉的可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了，還要連累趙叔他們的。
沒有趙叔他們，他這輩子都離不開延村、離不開嶺南，更不用說走到皇帝面前了。
他不能干這種忘恩負義之事，壞了他們的計劃
等著吧.
在皇上身邊單膝跪下診脈的時候，虞小舫的心緒已經很平靜了。
皇上的身體沒有別的太大的問題，太醫院的其他太醫們應該都能診出來，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年紀大了.
年紀大了，受了刺激受了氣、加上天氣突然變化、長期勞心，幾下原因湊在一起，可不就一下子病倒了。
偏偏他又要強，剛略有點兒起色又開始折騰，加上二皇子那里也不讓人省心，這病自然就更沒那么快痊愈了.
虞小舫恭恭敬敬將自己診斷的結果說了一遍。
與太醫院其他太醫們所說不同的是，虞小舫會說的更加直白一些，告誡皇上不要再動氣、也不要不等好全便勞心勞力，否則元氣大傷，恐怕很難彌補回來.
皇上一開始面色還算和氣，聽到虞小舫不太客氣的話，神色就有些不那么好看了。
他一向來便是如此，既一心一意想要做個名垂千古的明君，但是又向來自負傲然，聽不得旁人說什么自己不愛聽的。
若非如此，當初趙鑲也不會觸怒了他而被流放。
沒有幾個人做得到坦然面對自己老去這件事，皇帝更是如此。
所以虞小舫的話就顯得格外的刺耳。
皇上淡淡一笑，“伱的醫術瞧著果然算是有幾分本事的，不過這些話朕都聽膩了，太醫院那些老東西們也都是這么說的，若是讓你來治，你當如何？”
若是與他們一樣，那也就不必說了。
虞小舫忙笑道：“皇上，草民可為皇上使用針灸，用了針灸，再配以藥浴，能讓皇上睡眠更好，也能疏散郁氣，對皇上龍體也是有益的，皇上原本服用的藥也不必停了。如此三管齊下，總歸比只服藥要強一些。皇上龍體也能慢慢恢復如以往，只是需要一些時間罷了.”
皇上眼睛一亮，似乎有些心動。
他哈哈大笑點點頭：“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你果然不錯！罷了，容朕再想想，退下吧。”
“是，皇上，草民告退！”
虞小舫躬身行禮，慢慢退了出去。
趙鑲忙拱手彎腰：“皇上，虞小舫的醫術的確是不錯，微臣便讓他暫且住在府中吧，以便皇上隨時傳召。”
“嗯！”
“微臣領他出宮，微臣告退。”
“去吧。”
“是。”
趙鑲也告退出去，與虞小舫一塊兒出宮。
他們剛離開，御座屏風后的兩名老太醫便緩緩而出。
“皇上！”
皇上飲著茶，抬眸瞅了二人一眼，“如何？”
林太醫、張太醫相視一眼，林太醫便點點頭：“皇上，他說的都對，不愧是家學淵源啊！”
“咳咳咳，”張太醫一陣咳嗽打斷了林太醫的話，忙也笑道：“皇上，林太醫所言不錯，虞小舫的確有幾分本事。”
皇上冷冷道：“既然如此，你們為何不給朕用針灸和藥浴？”
兩個人心肝兒一顫趕緊跪下。
“皇上容稟，微臣不擅針灸啊，太醫院里也沒有擅長針灸的，即便有懂的，也只是略知皮毛，這——”
這誰敢在皇上身上動針？
“是啊，皇上！”
太醫院里，除非真的針灸技藝非常純熟，否則哪怕私下里玩玩練練手，對外也絕對不會說自己擅長此道的。
針灸有的時候的確有奇效，可是，也極其容易出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