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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珂面無表情的搖上了車窗。
“是你的臉上,還是我的臉上寫了不孕不育四個字?”
聽著沈珂的問話,齊桓實在是沒有繃住,噗呲一下笑了出聲,“大概這家醫院在這方面很有名氣,像南江新區綜合醫院的中醫很有名氣一般。”
他說著,發動了車輛,朝著早就預定好的私房羊肉館駛去。
這里停車倒是方便,且只有雅室,私密性比較好,進來之后也沒有點菜的,幾乎是前后腳就有人端了菜上來。
沈珂確實有些餓了,她都有些不記得自己到底有沒有吃過中午飯了。
齊桓拿起碗,替她舀好了熱湯,“你嘗嘗,味道很鮮美。”
他說著,有拿起了刀,自己給沈珂片起了羊腿。他的刀工不錯,顯然是這里的常客。
“張局跟你說了柳壬海還有柳壬娜吧?長青集團的那個女老板,我以前在這里碰到過她,她是這里的常客。柳壬娜很厲害,不是簡單人物。”
沈珂來了興致,她喝了一口湯,“你查過她了?”
齊桓搖了搖頭,“不是這一回查的,我以前在那邊轄區工作的時候,處理過長青化工廠的一些案子。那個時候看過柳壬娜的檔案。”
“柳家是搞化工起家的,柳壬娜的父親叫做柳永青,以前是國營廠的技術員,后來改制下崗了,就自己下海單干了,有個半死不活的小廠。”
“柳永青的夫人名叫李芙蓉,帶資出嫁,就生了柳壬娜一個女兒。”
他說著,將片好的羊腿放到了沈珂的面前,“趁熱吃。”
“所以你的意思是,柳壬海跟柳壬娜不是一母同胞,他是私生子。”
齊桓點了點頭,“沒錯,而且兩個人的年紀相差不小。柳壬娜很早就接班了,在長青集團說一不二,比起白一筠可要厲害許多。”
“柳壬海活著的時候,就從來沒有踏入柳家一步,一直都被柳永青養在外頭。柳壬娜的丈夫是南江大學一個教中文的教授,兩個人結婚多年,一直都沒有孩子。”
“至少從表面上看,柳家的人都不會因為柳壬海被張局抓了判了死刑,而在多年之后對培明進行報復。”
沈珂皺了皺眉頭,“那柳壬海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嗎?他的生母呢?”
齊桓搖了搖頭,“他媽媽那個時間點已經去世了,他也沒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可以說孤家寡人一個。所以那時候,在醫院里我跟你說,咱們是不是可以設想一下,這個被抓的朱獳其實是假的。”
沈珂回想起那天,是雨夜殺人案的時候,她給齊桓送荔枝,齊桓提出了這個猜想。
然后她在電梯里聽到了關于蔣珅的八卦,還受到了啟發,破了糖葫蘆案找到了李陽陽。
特案組的案子特別多,他們不停的被打岔,等騰出時間來調查朱獳舊案的時候,已經是遇襲之后了。
“有可能,這個案子的確是有疑點。”
沈珂夾了一片羊肉進嘴里,幸福地瞇了瞇眼睛,這羊肉的味道果然名不虛傳。
“朱獳送特殊紅包給張局,表面上看是挑釁警方,但實際上跟你把羊肉片好給我沒有什么區別。他之前犯下了那么多的案子,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為什么要做這種自投羅網的事?”
閉著眼睛想都能知道,警方一定會設下埋伏,就算當時張局不給力,讓他給逃脫了。
那也會有目擊者瞧見他,他可能會在現場留下DNA,周圍會設卡攔截。
“那天他的腦袋被廟里的撞鐘的和尚撞到了嗎?這么迫不及待的讓自己死。”
沈珂說著,指了指羊肉館雅室古香古色的鏤空木門。
“柳壬海擅長畫油畫,臥室里掛了一副朱獳的畫像,這一點也是印證了他是朱獳的佐證之一。事實上,油畫跟朱獳之前在現場留下來的皮雕,剪紙之類的,不是一回事。”
“當時辦案壓力大,沒有讓柳壬海來演示,他也沒有說那些東西,都是從哪里弄來的。”
沈珂說著,想起之前齊桓的問話,“西洋畫和國畫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不同的。朱獳這個名字,都是從山海經里出來的。而柳壬海喜歡的是什么?油畫,攀巖。”
“但是,這些都不是我覺得你的猜想有可能的依據。最根本的是,你翻看這個卷宗,如果我們推翻掉柳壬海認罪這個事實,他還能夠被定罪嗎?”
“比如說,你是大法官,現在柳壬海在法庭上翻供,說他并不是殺人兇手。他說朱獳的名字傳得沸沸揚揚的,他一時興起,冒充朱獳跟警察開了個玩笑呢?”
“他只承認對冉建平下了手,而否認其他的事。咱們把他供詞里的東西全盤剝離,剩下的證據還足夠證明他就是朱獳嗎?”
齊桓片著羊肉的手一頓。
他什么都沒有說,但是他的神情說明了一切。
“事實上,我們在雨夜殺人案里,就犯了這個錯誤,過于相信了兇手元棟的供詞。”
元棟當時也是被抓了之后很快就承認了犯罪事實,并且事無巨細交代得特別的清楚,因為這個他們差點被他糊弄了過去,錯過找到李陽陽的機會。
當時齊桓受了傷,而且抓到了元棟的現場,很著急定他的罪。
朱獳案也是,冉建平受了傷,他們抓到了柳壬海的現場,輿論壓力很大,他們很快就結案了。
“并不是所有的兇手招供都有問題,但不排除有問題的可能性,不是么?”
齊桓重重地點了點頭,他拿起湯勺,又給沈珂添了一勺熱湯。
“那么按照你的分析,我們可不可以說,朱獳是擅長古文化的人呢?”齊桓抬眸看向了沈珂。
沈珂一愣,“你想說像我媽媽還有我舅舅那樣的人嗎?是也不完全是。都是拉琴,但是有大提琴,小提琴,中音提琴……中國文化博大精深。”
“也并不是懂得考古的人,學古漢語文學的人,就擅長剪窗花,做皮雕,畫畫這么多的內容……更何況,我之所以說柳壬海是畫油畫的,跟朱獳風格不一致,但是不能作為他不是朱獳的主要依據,因為什么呢?因為我還說了一句話,他也沒有交代這些東西是從哪里來的。”
“他一個人不是全才,可是他可以從別的地方獲得,不是么?”
“最值得咱們去想的是,當一個案子里,兇手認罪的供詞成了最主要的鐵證的時候,這個案子便不是無懈可擊的。這個世上,沒有比人類更會撒謊的生物了。”
這是她前不久才從元棟身上吸取到的教訓。
但有可疑只是有可疑,沒有鐵一般的證據,根本沒有辦法去翻案。翻的還是一個記錄在南江市局功勛薄上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