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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帶,而當時只有你的身上有一條金項鏈”,沉珂皺了皺眉頭。
沉珂分辨不出,他們是真的中二,相信所謂的“五行大陣,地下藏金”的傳聞;還是這純粹其他人想要幫助謝茹,給易思一個教訓。
“是的,他們說之一次來沒有找到金子,一定是送的禮物不誠心,不重要。”
“王虎帶了一壇酒,是他姐姐出生時家里埋下的女兒紅;高家俊帶了一塊木凋,周君成帶的是旅游時裝的黃土,李新眉抽煙,她拿的是平時她隨身帶著的火柴。”
“在謝茹開口之前,我一直以為,我對他們而言,就是一個燭臺。葡萄洞不是第一次來了,上次來,我就主要負責看著蠟燭,不讓蠟燭熄滅了。”
“我以為這一回也一樣。可是謝茹說她帶的媽媽的金耳環弄丟了,然后她看向了我。”
沉珂看向了易思,這一次她又下意識的抓住了身邊的鐵欄桿,可這一回她竟是絲毫都沒有感覺到燙一般。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我身上的金項鏈,然后拔腿就跑。他們幾個抓住了我,王虎力氣特別大,金項鏈被他給扯走了。他們說就是借用一下,等找到了金子,就還給我。”
“或者打一條比我這個粗十倍的。我當時什么想法都沒有,只想要保住媽媽的遺物。”
“我反抗得厲害,沒有人看蠟燭,洞里一下子就黑了。那地方偏僻得很,一下子十分的滲人,謝茹害怕說要回去,她伸手拉我,可是被李新眉拽走了。”
“黑漆漆的葡萄洞里,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摸到了李新眉的打火機,點燃了蠟燭,在洞里到處找,到處找,可我越著急,就越是找不到!”
“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了腳步聲……我以為是他們回來找我了,可是不是!”
易思眼眶一紅,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我一天晚上沒有回去,別人不知道,管風紀的教導主任是一定知道的。李老師要我報警,可是報警有什么用呢?爸爸會覺得我丟臉,同學們都會嘲笑我,除了讓我在南江待不下去,還能怎樣?”
“而且,媽媽留給我的遺物也不見了。那個時候的我,光是活著就已經用掉所有的勇氣了。”
易思深吸了一口氣,接下來是長長的停頓。
沉珂靜靜地聽著。
所以在易思的殺人方案里,有燭臺,有洞里的紅繩,有金木水火土,甚至只給謝茹留了活結,因為她在走的時候叫了她。
她把王虎在洞中暴打了一頓,是以為他是直接搶走項鏈的人。
她想著,低頭看向了手機群。
群里有陳末發出來的,晏修霖驗尸的結果,有她要的五個人的死亡順序。
也有趙小萌發的關于易思的更多信息。
“你大學的專業是藥劑相關的。之前看到五名死者時,我給兇手畫了像。”
“你跟他們五個人一定是熟人,雖然不在那個群里,但卻像是在群里一般。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夠清楚的知曉,他們五個人是約在什么時候,什么地點見面。”
“后來上大學之后,他們五個人因為發展不一樣,分出了層次,群里已經很久不聯系了。那么為什么他們又會突然聚集在一起呢?因為兇手故意這樣做的。”
“我從片警小澤那里聽到了關于葡萄洞的傳說,那時候我就隱約猜到了兇手是靠什么吸引他們過來的,是金子。然后在趙夢一那里聽到她說你們去尋寶的事,我就進一步確定了。”
“兇手是你,你用金子吸引了他們過去。”
易思點了點頭,她攤開了自己的手心,手當中有一根做舊了的金條。
“我一直守口如瓶,努力想要忘記葡萄洞的事。可那件事,就像是埋在我腳下的定時炸彈,像是纏繞著我的蟒蛇。”
“命運真的很諷刺,我大學畢業后,找到了一份人人羨慕的藥企研究工作。我終于有了錢,可以去看很厲害的心理醫生。她真的很厲害,再有半年,我就要徹底走出陰影了。”
“可這個時候,我突然查出了癌癥,我就快要死了。這像什么呢?像是一條魚努力的從漁網里掙脫,它終于將漁網啃咬出了一個洞,以為接下來就是自由而廣闊的世界。”
“可是漁網之外,不是大江大海,而是油鍋。”
易思自嘲的笑了笑,“都是老天爺轄區里的人類,怎么命運還這么不同呢?謝茹他們幾個,從來沒有對我說過抱歉,從來沒有因為那件事,造成哪怕一天的陰影。”
“雖然我知道,他們未必能夠預料得到后面發生的事情。可是如果不是他們弄丟了我媽媽的遺物,他們把我一個人留在了葡萄洞,他們從來都沒有把我當做是他們的朋友……”
“他們五個人發展得都很好,有好的工作,有好的對象。在我死了變成一抷黃土之后,他們還會有幾十年幸福的人生。這是為什么?”
“我什么壞事都沒有做過,是被害者,卻要遭受這些。而他們呢?這不公平。”
沉珂“哦”了一聲,“所以你拿金條誘惑他們,讓他們以為王虎家里人說的葡萄洞里埋了金條的事情是真的。所以他們幾個人約定好了,再去一次葡萄洞挖寶。”
“王虎是第一個被你殺掉的,比他們幾個的時間都要早。他是本地人,熟悉地形。你讓他直接去葡萄洞,然后給他吃了下了藥的飲料,這一點法醫的報告里頭已經證實。”
“王虎喪失了行動能力之后,你將他暴打了一頓,然后按照預先設計好的方案,殺死了他,將他泡在水里。那時候是傍晚,正好南江市下了一場大雨。”
易思點了點頭,“沒錯。因為中學的時候,我們幾個人在一起,也都是我給他們準備食物,端茶倒水。他們出去玩,也是我來負責聯絡,安排地點。”
“所以他們五個人,哪怕是一絲絲的懷疑都沒有。”
沉珂并不意外,這是同學聚會上非常常見的事情。
時隔多年,除非是大家在發展上顛倒了個個兒,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否則你會發現班長還是班長,從前那些熱門人物還是熱門人物,邊緣人物還是邊緣人物。
好像一回到那個環境當中,社會角色就回到了從前一般。
“王虎沒有去別墅里打牌,你早早的殺了他。然后換好了衣服到了別墅里,讓高家俊開車帶著你跟李新眉一起去找。周君成跟謝茹分手了,你故意跟其他人說,安排他們舊情復燃的機會。”
“然后在車上,你給他們兩個分了吃的,如法炮制,殺死了高家俊和李新眉。”
沉珂說著,走到了易思跟前,看向了不遠處的蔥郁的桂花樹。
“最后剩下的兩個人,是對于你來說,最為特殊的兩個人,謝茹和周君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