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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一瞬間瞪大眼睛·言:!!!
這是他可以聽的嗎?
“哼!”
寧家老祖自然沒有忽視掉寧言不正常的表情,他揮了揮衣袖,寧言只感覺眼里世界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東西都看不見了。
耳畔,是寧家家主與寧家老祖隱隱約約的對話聲。
“父親,為何突然布下結界?”
“這等要事,無論被誰聽去,都不安全。如今的形勢,我們只能明哲保身,不敢再妄圖搭救其他人。你啊你,是做習慣了寧家家主,身居高位太久,忘掉了從前那些東躲西藏的苦難日子嗎?”
“好了,繼續說說你的星盤演算結果…”
“我演算星盤,發現…發現中州東邊即將產生異動,而中州最東邊,正是…鬼城……”
“阿言,醒醒!”
“你這孩子,怎么站著都能睡過去?”
寧言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面前是寧家家主分外慈祥的臉,他雪白的胡須垂到寧言側臉,有些癢。
“祖父……”
“我爹走了么?”
寧家老祖神情微微僵硬,他呵呵笑了兩聲,應和道:“走了。”
“你爹年紀大了,演算星盤出了些小錯誤,就激動的不得了,我方才又演算了一遍,中州并無異樣。”
寧家老祖一邊搖搖頭,一邊摸了摸胡須,溫聲問道:“你方才,是要和我說什么?”
“阿昭其實什么?”
“阿昭其實還沒死!”寧言急急忙忙地接上寧家老祖的話。
他沒注意到寧家老祖微妙的目光,只手舞足蹈急匆匆地想要將這件事說清楚。
“那一日,阿昭不是替楚鈺攔下了葉天河的劍么?其實她并未真正死去!”
“她換了一副肉身,復生在了一朵荷花精身上。雖然我并不知曉她是如何做到的,但想來應當是很不容易,也經受過很多痛苦。”
寧言頓了頓,目光炯炯地看向寧家老祖,繼續說道:“祖父,小荷花的肉身也毀掉了,只留下一朵荷花本體,浸泡在池水中。阿昭神魂還未消散,若是抓緊時間,用寧家秘法召集碎掉的魂魄,興許……興許阿昭還有救!”
“呵呵呵…”
寧家老祖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看著寧言認真的神情,嘆了一口長長的氣,“阿言啊,你怎么還是如此單純。”
“且不論阿昭是否還存活于世界上,你來為我解釋解釋,她是如何憑自己的力量復生到荷花精身上的?”
“阿昭當時不過元嬰期,即使有秘法,她也沒有足夠的靈力去使用。轉生之術危險無比,沒有大能的保護與庇佑,誰敢輕易使用?”
寧家老祖的眉心皺成了一個大大的“川”字。
“你呀,莫不是被人騙了?也不知道那騙子是對你說了什么,竟然讓你深信至此。”
不會的!靈輝師伯親口告訴他的,怎么會有錯!
“可是……”
寧言想要辯解,卻看見寧家老祖揮了揮手,面上略帶倦色,“行了。”
“今日我累了,阿言,若有什么事,改日再說。”
“你如今已是二十又一,不是小孩子了。再過上十年,寧家的擔子就要從你爹肩上移交給你了。”
“任何事情,都要有自己的判斷,如今我還在,你父親還是寧家家主,你可以瀟瀟灑灑自由自在。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你父親管理寧家心有余而力不足,等到那時,就需要你來幫助他了。你不是小孩子了,祖父說的話,你應該能明白。”
哐當一聲,寧言反應過來時,竟已站在了門外。
烏檀木雕花的木門關得嚴嚴實實,屋內半點兒聲響都沒有,足以看出房間主人拒絕繼續交談的態度。
寧言的心情一瞬間從山頂沉到了谷底。
來寧家的路上,他想過寧家人可能會不相信他說的話,可能會不相信阿昭還活著的事實。只是…他沒想到,那個不相信的人,會是祖父,自幼疼愛阿昭的祖父。
他悶悶地嘆了一口氣,轉過身想要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回到自己的院子。
誰知剛一轉身,就發現背后站了個不聲不響穿著身靛藍色袍子的人。
“嘶——”
寧言嚇得往旁邊跳了幾步,和這人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才軟下態度,恭恭敬敬行禮道:“父親。”
“嗯。”
寧家家主冷淡地嗯了一聲,微微瞇起眼將寧言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端詳了一遍,他原本就生得嚴肅的臉因為瞇眼顯得更為嚴肅了。
“找你祖父有什么事情?”
“回府了怎么不傳音一聲,你母親想你想得緊。”
又來了又來了又來了。
每次一回府就是這幾句話,他看母親,對他也沒有多想念啊,每日打葉子牌的時候,不是笑得很開心嗎?
寧言心里嘟嚷幾聲,清了清嗓子,繼續拱手行禮回答道:“本來是有事找祖父的,現在沒有了。”
“我受了師…師尊的囑托下山辦事,正好路過,回府看一眼祖父。”
寧家家主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在家中多待。”
“你平日里記得刻苦修煉。修煉一事,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萬萬不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萬萬不可懈怠。”
“我年歲已高,只等你早日成材,替我分擔肩上的重擔……”
又是這些話又是這些話。
寧言已經記不清這是父親第幾遍這樣說了。第五百七十遍?還是第六百五十遍?反正自他有記憶起,父親就及其愛說這些大道理,翻來覆去,也就表達一個意思“你要好好修習,別辜負父親母親的期望,早日接手寧家。”
一遍兩遍還好,同樣的話翻來覆去說說成百上千遍,真真是讓人受不了。
“我知道了,父親。”
寧言瞅準時機,連忙插嘴打斷了他。
父子兩人平日里關系并不算多么密切,寧家家主與寧言對視了好半晌,才正色道:“既然如此,辦完了事,你就早日回青崖山上吧。”
“你祖父一切都好,不必日日掛念。”
言外之意是,沒啥事你就快點兒回山上去修煉,別在家里礙眼!
“是。”
寧言再次行了個禮,邁開步子往院門外走去。
他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來什么,停下步子定定地看了寧家家主好一會兒,才狀若無意地問了一句:“父親,你說,若是阿昭還活著……她現在,又會是什么樣子……”
寧家家主一揮衣袖,冷冷道:“說什么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