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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石頭還不老實,一直動!
一股溫熱的靈力漸漸從丹田處向上涌,流淌到五臟六腑里,流淌到一寸寸經脈里。
寧昭胸口那陣壓迫感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前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分外輕松的感覺。
她好像突然能動彈了!
寧昭奮力睜開眼睛,正好和站立在自己胸口上的白毛碧瞳小獅子貓對視上。
熟悉的蘿莉音從腦海里傳出來。
[我通過世界監控,看到楚鈺他們把你那朵小荷花本體放在了玄冰盆里,本來這招是行得通的。但你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主系統說,它也沒有把握能讓你重新擁有小荷花的身體。]
[只有一個法子了,就是讓你現實生活中的身體來到這個世界,主系統那邊用一些小手段,幫你瞞過天道,讓你的身體接納小荷花本體的設定靈力。]
[你能接受嗎?這是最后一次機會了……如果…如果這次還是被斬殺,那就…那就相當于真正意義上的魂飛魄散了…]
小窩瓜那雙碧色的澄澈眼眸中水汪汪的,明明它現在并非人類形態,寧昭卻從它的眼中看出來幾分擔心和小心翼翼。
“好……”
寧昭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勉強吐出一個字。
話音剛落,她只覺得面前一陣天旋地轉,再次暈了過去。
耳邊是小窩瓜的驚呼。
暈過去之前,她心里只有一個想法。
小窩瓜是真重啊!
鬼城魔宮內。
楚鈺睜開眼的時候,神情還有些恍惚。
作為修士,他自登上小竹峰后,就極少做夢了。
那些漆黑的夜里,大多是在打坐修煉中度過的,一刻都不敢懈怠。
他抬起手掌,看著蒼白的掌心,回憶著夢里那分真實溫暖的觸感,一股夢醒后的虛空感涌上心頭。
在夢里,他回到了登仙門的那一日。在測試靈石散發出耀眼光芒的時候,他沒有選擇靈輝尊者,也沒有接過寧昭遞過來的裝滿靈石與靈藥的儲物袋,更沒有當眾駁回莫依依的面子。
他進入了廣收弟子的靈諦尊者門下,與其他內門弟子一起修習,一起下山歷練,一起去上尚夫子讓人昏昏欲睡的學堂。
在夢里,他和阿昭,沒有半分交集,兩人只是最最最普通的同門派師姐弟,平日里遇上了,也不過是點點頭。
后來發生的事情,與現實大差不差。他在新一屆內門弟子中出類拔萃,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可無論如何,都拿不下靈劍派第一人的位置。
他看著阿昭從滿心滿眼都是劍道,變得滿心滿眼都是葉天河。
他看著她做出一件一件錯事,甚至去污蔑愛哭的莫依依。
這樣的阿昭讓他感覺十分陌生,就像是…是另一個人。
他默默幫阿昭處理了那些未收拾干凈的爛攤子,幫她洗清身上的嫌疑。
他在靈劍派待了三十年,看著阿昭從一個眉眼滿是笑意的小姑娘,變成一個眼里死氣沉沉只能看見葉天河的陌生人。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阿昭做過的那些事情敗露之后,幾乎全靈劍派的人都對她避如蛇蝎了。
他看著莫依依與葉天河相知相識相伴,看著阿昭身邊的寧言、靈輝尊者、同門師兄弟一個一個厭惡地皺著眉頭離開。
他想幫阿昭一把,像現實世界中她對自己伸出援手,去替自己反駁其他人那樣,去幫助阿昭。
然后夢醒了。
楚鈺合攏了掌心,他看著蒼白手背上微微鼓起的青筋,心口有絲絲痛感。
夢里的那些景象,就像是曾經發生過一樣,真實得讓他心悸。
夢里的他,無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行動,似乎潛意識里有人在不斷暗示他,讓他離阿昭遠一點兒,再遠一點兒。
空氣中有股奇怪的幽香,楚鈺抬起頭,看著明亮室內不斷飄蕩著的朦朧白色霧氣,微微蹙起了眉頭。
這是?
他明明叮囑過黑王,他住的房間,不需要婢女服侍,也不需要焚香,那這股奇怪的味道,又是從哪里來的?
“阿鈺~”
一陣熟悉的溫柔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楚鈺猛然抬頭,向著亮堂堂的門口望去。
那兒,站立著一名穿鵝黃色衣裙,扎兩條松散辮子,身形纖瘦的年輕女子。
“阿鈺~你這是怎么啦,看到我醒過來,高興壞了嗎?”
站立在門口的嬌俏女子掩唇一笑,她看見楚鈺呆呆愣愣,像是傻了一樣,眸子里露出幾分輕蔑神色,邁著輕松的步子向床邊走來。
她伸出白嫩的手,想抓住楚鈺的手,“你不知道,我變化成本體失去意識的時候,有多想見到你。”
“阿鈺~你……”
砰的一聲,楚鈺抬手拋出枕邊的乾坤劍,嬌俏女子連同她未說完的話一同被釘在了墻上,和掛在墻上的夜明珠做起了好鄰居。
金光粼粼的法陣漸漸亮起,將她整個人包裹在其中。
鮮紅色的血液從她腹部爭先恐后往外涌出,她揮動著四肢,任憑鮮血從嘴角流出,表情極為痛苦虛弱,“阿鈺,你怎么,你怎么了?”
“我是…我是…我是師姐啊…”
“你是不是,以為我是別人假扮的?”
“阿鈺~難道,你連我都認不出來了么?咳咳……”
楚鈺一言不發,緩緩抬步走到吐著血的嬌俏女子面前,看著她熟悉的臉上那楚楚可憐又奇怪的表情,心神微動,法陣上的金光比之先前更勝。
“畫、皮、鬼。”
他冷冷抬眸,看著畫皮鬼臉上矯揉造作的表情,抬手拔出扎在她胸口的乾坤劍,又噗嗤一下扎了進去。
畫皮鬼胸口出現了兩個大血坑,左右兩邊一邊一個,倒是對稱了。
“你在說什么?什么畫皮鬼?”
“阿鈺~難道是我不在的時候,畫皮鬼曾經假扮過我的模樣前來…前來勾引你么?”
“難怪你戒備心會這么重…我…我不怪你…你放我下來吧…”
又是砰的一聲,金光法陣陡然亮起一陣比先前耀眼無數倍的光芒,困在其中的嬌俏女子神色忽變。
她只感覺自己身上像是有螞蟻在爬在咬,每一寸皮囊之下的骨肉里,都又癢又痛,有什么東西被分隔開,離開了她的身體。
“啊……”
她猛地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神色冷漠的楚鈺,再也顧不得假裝,驚呼一聲:“我的魔氣!你,你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