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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妖丹?
楚鈺瞳孔猛然放大,他突然想起來,在中州云城寒天池旁的那個小木屋里,是寧昭剖出了自己的妖丹,為了救他,用了一半。
歡歡說的…不對……
寧昭在對抗靈越尊者的時候,又用了半顆妖丹,此時此刻,她體內是半顆妖丹都沒有了…
楚鈺像是突然失了力氣,整個人都松弛下來,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著歡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歡歡并沒有看出他的反常,它揉了揉自己圓鼓鼓的肚皮,拽著楚鈺的衣袖把他扯下來,“哎呀,你別太擔心嘛,嗯……你是無憂的大外甥,那也就是我的大外甥。”
“你媳婦兒就是我外甥媳婦,放心放心,有我歡歡在,她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的!”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林城。
青崖山山頂上的某間茶室里。
“你說什么!”
“崇樓并非真正的魔尊?”
靈越尊者瞪大一雙眼睛,拂袖哐當一聲打翻了桌面上的茶水。
青綠色的杯盞骨碌碌滾落到門邊,茶葉茶水灑了一地。
坐在他對面的紫衣女子只將唇輕輕一抿,并不接話,眉眼彎彎,笑容十分溫婉動人。
靈越尊者輕哼一聲,自顧自地變化出一只新的茶杯,放在桌面上。
他提起茶壺,往杯里倒著水。
他似乎并不打算喝,任憑茶水早已倒滿,任憑茶水溢出了茶杯,任憑茶水順著桌面流淌到了地板上。
紫衣女子也就是畫皮鬼輕笑一聲,用指節敲了敲金絲楠木的桌面。
“靈越尊者,你這是怎么了?”
“難不成,被嚇到了?”
她捏起帕子遮掩住口鼻,笑得直不起腰了。
“哈哈哈哈哈,他楚鈺不過是一個才上任的魔尊,不過是元嬰期的小屁孩,你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劍宗靈劍派靈越尊者,竟然還怕他?”
“就算無憂在,他有接近渡劫期的修為,那又如何?你和你師兄兩個人,難道還打不過一個無憂?”
靈越尊者聞言,臉色由紅變白又變綠,活像打翻了調色盤,五顏六色的。
畫皮鬼自然注意到了靈越尊者的臉色,她修得細長的柳葉眉微微蹙起,放下手里的杯盞,聲音里帶著兩分嫌棄三分懷疑五分難以置信,“不會吧?你們兩個加在一起,都對付不了無憂他一個人?”
靈越尊者:……
他那雙渾濁的眸子漸漸泛起猩紅,陰冷的目光落在畫皮鬼的身上,簡直像要將她生吞活剝一般。
“怎么?看尊者這意思,難不成…難不成我們無法合作了?”
畫皮鬼只以為他是在怪自己出聲嘲諷,她拂了拂額邊的碎發,說出的話依然是陰陽怪氣的。
她并不懼怕靈越尊者,一是兩人修為相差不大,二是靈越尊者不會將兩人合作的事情鬧大,畢竟他是大宗門的掌門,不管怎么樣,表面上還是要行得正坐得直。
靈越尊者顯然是想到了這兩層,他嘴角抽了抽,眼底的猩紅漸漸壓了下去,“我沒有這些意思。”
“畫皮鬼大人何必這樣說,我們的合作,可是對雙方都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我只是在想,楚鈺與無憂斬殺白王的事情,已經在鬼城魔界傳得沸沸揚揚了,我應該用什么辦法,才能讓他們失去民心……”
靈越尊者握住手里的茶杯,仰起頭猛灌一大口,卻因為茶水太燙燙得舌頭起了幾個大泡。
他一邊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大舌頭,一邊狀若無事繼續說道:“話說回來,楚鈺,你們魔界,難道就沒有將士覺得楚鈺血脈不純么?”
“我可是聽說,你們魔族,都是看血脈的,越是純種魔族,血脈中的魔氣越為濃郁。”
提起楚鈺,他的語氣越來越輕慢,“楚鈺不過是一個人族與魔族的混血小雜種,他如何能服眾?”
聽到靈越尊者這句話,畫皮鬼細長的眉毛不著痕跡地皺了皺,她臉上閃過一絲嘲弄的表情,再看向靈越尊者時,那表情已經消失不見了。
“所以,尊者是有什么好的策略?”
“有無憂在,單憑楚鈺血脈不純這一點,可無法讓那些魔族子民抗爭。”
畫皮鬼撥了撥自己染成桃紅色的指甲,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地說道:“再者,尊者覺得,在鬼城魔界之內,有誰比楚鈺更有信服力?”
“雖說他有一半人族血脈,體內血脈不純,但是…他母親可是魔族圣女,難不成,鬼城魔族之內,有誰的血脈比他更為尊貴?”
畫皮鬼看著靈越尊者漸漸皺起的眉頭,她嗤笑一聲,聲音極其魅惑動人,“除了無憂,還有誰?”
若論魔族血脈,也就只有無憂比楚鈺更為尊貴了,血脈不純這一點,顯然無法拿來做筏子。
靈越尊者冥思苦想了很久很久,依然是沒想到合適的理由。
他將目光落在畫皮鬼臉上,這張臉,又妖嬈又魅惑,充滿生機和活力,完全看不出皮子底下腐朽的血肉和靈魂。
他愣了愣,鬼使神差地說道:“畫皮鬼大人,你想過…色誘么?”
嘩啦一聲,桌上的茶杯茶壺被畫皮鬼一齊掀翻,落在地面上,茶壺摔得粉碎,茶杯骨碌碌滾出去好遠。
畫皮鬼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她蹭的一下站起身,微微垂下頭冷冷地看著靈越尊者,“呵呵,尊者這話,實在是好笑。”
她伸出粉嫩的舌頭舔了舔嫣紅干燥的嘴唇,“你是覺得,楚鈺喜歡男人?”
說完話,她就變化成一陣黑霧,順著風飛走了,只留下靈越尊者一個人坐在原地發愣。
畫皮鬼是個男人?!
怎么沒人告訴他?!
鬼城魔界,白王曾經占據自己建立的那一片魔宮內。
屋里黑洞洞的,一絲光亮都沒有,好像太陽不曾眷顧過這片土地。
噌的一聲,黑暗中突然燃氣一朵小小的火花,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終于漸漸亮起來了。
畫皮鬼站立于室內最中間,他身前身后都擺滿了一面面足足有人高的鏡子。
鏡子里的他,依然是白日里那身紫衣女兒裝扮。每一面鏡子中的他表情都不一樣,有的面目猙獰,有的言笑晏晏,有的面容溫和恬靜,有的眼神陰冷可怖。
“鏡妖,你說……”
“白王之死,到底是什么意思?”
畫皮鬼伸出手,觸碰上自己身前的那面鏡子,聲音不復先前的嬌媚妖嬈,而是低沉沙啞。
“我騙了靈越那個老頭,楚鈺身上流淌著的…并非那個人族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