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做這算計的事時他理直氣壯,一點兒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任何問題。
他過去并非受寵的皇子,也不得大多數人看好,在絕對的劣勢中,他本無意去爭皇位。
可是,就算他不爭不搶,本身的身份也讓他成為了旁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是以,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就得以比兄弟們更狠的手段去爭取利益。
帝王本就該是孤家寡人,走在這條路上的人,四面八方都是陰謀算計,哪有真情可言?
他與所有稱王稱帝者一樣,平衡后宮、制約朝臣,利用各方勢力的不和達成平衡,鞏固自己的權利,讓自己穩坐帝位…
他做得明明沒錯,但此刻面對池惜年的剖析,他就是有一絲心虛。
他甚至有點害怕直面這個話題…
害怕從她那里知曉,明白了他算計之后的她,對他只有由心而生的厭惡,不再愿意與他同進共退。
他想,他大概還是擔心自己會失去池家這一助力吧?
“說得也是。”池惜年緩緩點頭,以贊同的方式緩和氣氛。
她并沒有因為晏初景的不自在而多聯想到什么,本來以他們倆這關系討論他們成親的算計就很奇怪。若非迫不得已,她也不想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放到明面上跟他掰扯。
成親嘛,又不是做慈善,不圖感情,總得圖點別的吧。
他們互有所圖,走到一起也說不上是誰虧了。稀里糊涂的,原也能把日子過下去,特意拿出來掰扯,總顯得…太過計較?
于是,將晏初景的不自在也默認為不想計較后,池惜年又安慰道:“不過咱們相處了這么久,多余的所求互相心里也有數,真要是接受不了,也用不著虛情假意了,不是嗎?
“咱們之所以能和和氣氣地坐在這里吃烤肉,不就是因為,我們是能夠接受對方心里的訴求的嗎?”
“你能接受?”晏初景古怪看了身邊忙活的姑娘一眼。
她既然已經捅破他們間的那層窗戶紙了,接下來,不是應該撕破偽裝,不再用之前演戲的態度對待他了嗎?
她怎么還說…能接受?
她對他的喜愛程度,真的有能高到忽略那種算計的地步嗎?
他怎么…感覺不出來呢?
“為什么不能?”池惜年也不懂晏初景怎么和不了解她的普通人一個想法,“不就是換上宮裝做皇后嗎?皇后乃六宮之主、帝王正妻,身份尊貴有地位,吃得好喝得好日子也過得精致,沒什么不好的呀。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外人都覺得我會對做皇后有抵觸之心。
“我就那么像是喜歡打打殺殺,不愿過舒心日子的人嗎?”
“你還挺喜歡做皇后?!”晏初景聽聞池惜年所想,不禁更驚訝了。
他上下將身邊的姑娘打量數遍,左看右看,也不能將她和貪戀宮廷地位的女子聯系在一起。
他總覺得,她這樣灑脫不羈的人,就該是向往自由和無拘無束的。
至于皇后…
后宮的金絲雀,不該是她瞧不上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