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成哭笑不得，連忙跑了過去，“奶奶，我來就是接您回去的，就算要走，也得知會大伯一聲，咱倆偷偷跑了算怎么回事。”
江奶奶不高興地說道，“我待不下去了。”
“奶奶，我剛才去看了您的病歷，再輸上幾天液就好了，到時候咱們一起回齊南。您身體現在這樣，回去撐不住的。”沈榆成看著奶奶的神態，心中很難過，“奶奶，對不起，當時我不該讓你來。”
“我再不來你大伯就該生氣了，你以為我真是為了給你和艷艷騰地方才來的？”提起顧嫣，江奶奶小聲地問道，“你們倆怎么樣了？”
“我們很好，她大哥、大嫂過來開了饅頭店，她父親也來了，昨天晚上我見他了。”
江奶奶一聽說這個，頓時有了精神，“哎喲，你見了啊，怎么樣？”
“挺好的，饅頭店蒸的饅頭也好吃，等您回去了我帶您過去嘗嘗。”
江奶奶打了他一下，“誰說饅頭的事兒了，你見了他父親怎么樣？”
“他和艷艷說差不多了盡快就定下來。”
江奶奶一聽來勁了，“訂，抓緊訂，等奶奶回去給你操持去。”
沈榆成抿住了嘴角，“好，聽奶奶的。”
這些年，祖孫兩個相依為命，先前的時候沈榆成年齡小，江奶奶照顧著他長大，又跟著他一起讀書、求學，后來工作落實了，江奶奶卻將他推開了，嫌他管得寬，還堅持分開住。
其實沈榆成明白，江奶奶是想讓他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工作上面。但是雖然分開住，住處離的卻不遠，少了隔了兩三天，多了隔個三五天的，他就過去看看，連個人鮮少有分開這么久的時候。
如今祖孫兩個見面自然有很多話要說。
沈榆銘傍晚來的時候，就見沈榆成與江奶奶兩個人蓋著一床被子，擠在一張病床上。
沈榆銘看得直嘆氣，奶奶還不承認，她就是偏心，可是誰叫阿成沒有父母疼啊，他就別吃這個醋了。
不過他也服阿成，昨天晚上才知道的消息，今天上午就趕過來了。
沈榆成是真的累了，昨晚上就睡了兩個多小時，今天坐著卡車來的也是不舒服，身子沾到床一會兒就睡著了，沈榆銘來了，他都不知道。
江奶奶睡覺淺，聽到動靜了，睜開眼睛看到是沈榆銘來了，便從床上坐了起來要下床，沈榆銘見狀連忙把手中的飯盒放到桌上，走過去把奶奶扶了下來。
江奶奶指了指外面，示意自己要出門生衛生間。
沈榆銘扶著她小心地走出地走出了病房，“奶奶，您今天覺得怎么樣？”
“好多了，胸口沒那么悶了，不是不讓你過來嗎？來回地折騰什么。”
“我爸來了。”
江奶奶皺眉，“你爸呢？”
“去找大夫了啊，我先過來的。奶奶，阿成也來了，您別鬧著回去了啊，我爸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在家發火，我們氣都不敢喘。”
到了衛生間門口了，沈榆銘停下了腳步，“奶奶，我陪你進去嗎？”
“用不著，沒到死的時候呢。”
“你個老太太！”沈榆銘說著松開了江奶奶的胳膊。
江奶奶從衛生間出來，她的大兒子沈重光也過來了，五十多歲的男人，氣度不凡，威嚴十足，在面對老太太的時候態度難得的柔和。
“媽，您覺得今天怎么樣？”
江奶奶回答的都不想回答了，“好多了，不用記掛著我，你忙你的就行了。”
“瞧您說的，兒子孝順母親，不是應該的嗎？阿成來了？”
“來了，睡了，凌晨三四點坐著人家卡車來的。”
聽著母親話里話外對孫子的心疼，沈重光皺眉道，“他都三十了，這點苦還叫苦？”
江奶奶沒吭聲。
她不想和她這個大兒子起爭執，這么多年，他一直以為是她在照顧著阿成，是阿成在啃他奶奶的骨血，實際上呢，在齊南的日子，才是她最幸福快樂的時候。
江奶奶與沈榆銘出去的時候，沈榆成就醒了，剛醒來的時候，他的腦子里還是混沌一片，起來坐了一會才意識到他在首都。
他大伯沈重光的那句“他都三十了，這點苦還叫苦？”，他剛好聽在了耳中。
從外面進來的三人，誰都沒有想過沈榆成已經起來了，他就站在病房里。
沈重光看到沈榆成的那一刻怔了一下，他印象中的少年，消瘦、沉默、不出挑，哪怕是兩個人并排行走，你都不一定能看到他的那種，可是如今的人看上去依舊沉默，但是他的沉默里更多的是穩重，是成熟，滿身的清俊之氣撲面而來，沒有光芒萬丈，但是他的身上卻有一種讓人無法掩飾的力量。
見面的這一刻，沈榆成徹底顛覆了沈重光的印象。
“大伯。”沈榆成禮貌而又疏離地跟沈重光打招呼。
“來了。”沈重光看他的時候，目光里有著長輩對晚輩的關心，“這次來了多住幾天，讓你二哥帶你出去轉轉。”
沈榆成直言，“可能也待不了太久，醫院跟學校都比較忙。”
“怎么還有學校的事？”
“對，去年下學期我接受了醫學院的聘書，一直在代課。”
沈重光皺眉，臉上的威嚴更甚，扭頭朝著沈榆銘罵道，“你個不成器的東西，跟你弟弟學學！”
沈榆銘也三十歲的人了，被沈重光一罵，一個字都不敢吭。
“你別罵他了，”此刻唯一敢說話的就是江奶奶了，“子不教父之過，他不成器，都是你的錯。”
沈重光……“老二，一會叫上你大哥，帶著阿成出去吃飯。”
沈榆成本想說他不去的，但是江奶奶卻說道，“阿成，去吧，你們兄弟幾個好幾年也坐不到一起去，吃完飯買點東西，去你姑姑家看看，這來一趟不去也不好。”
沈榆成姑姑大名沈涵，和沈榆成母親關系交惡，從而不待見沈榆成。
但是再不好也是親戚，沈榆成身為小輩，理應主動登門。更何況是晚上去，東西放下就回來了。
江奶奶都說了，沈榆成就不好不去了。
沈榆成一走，江奶奶便對沈重光說道，“阿成這次來，我要跟他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