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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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士們手忙腳亂地收帆,可借此穩住船身,但忙中出亂,船帆有的被亂石劃破,有的被收偏了,諸多船身不穩導致陣形大亂。
“我什么也沒做,我只是在半空來回多飛了幾趟。”
威風一邊來回俯沖,盡情飛翔,一邊沖著站在巖崖上的云凰邀功。
云凰抱著胳膊,看著眼前天昏地暗、鬼哭狼嚎的一幕,并沒覺得幸災樂禍,只覺得滿心荒涼。
這些西晉的將士,每個人背后都有盼著他們回家的父母妻兒。
他們肩負著開疆拓土的重任,成為皇權爭霸的棋子,千里迢迢趕來送死。
他們本與她和大陳素不相識,本來無怨無仇,可命運作此安排,非要讓她大開殺戒,她情何以堪!
“你們聽著,寡人無意為難你們!念你們也是聽令于人,身不由己,寡人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讓你們原路返還!”
云凰再次高聲疾呼。
這時,威武躍上石崖,虎背一聳,身形陡增,背生雙翼,騰空而起,叼著司馬虞辰挨個船展示。
“真是九皇子呀!他瞎了一只眼!”
“流這么多血,人已經死了吧?”
“九皇子都這樣了,我們還打什么啊?”
“打個屁呀,人家老虎都能上天,還長著翅膀,誰敢動手?”
“就是,人家慈悲為懷,不跟我們計較,愿意放我們回去,趕緊撤吧!”
“你敢動搖軍心?你……”
“去你娘的,還跟老子耀武揚威,再不撤大家都得死!”
敵船上嘩聲一片,將士們看著慘不忍睹的九皇子,個個噤若寒蟬,斗志全無。
“快滾!再不滾本尊放火燒死你們!”
威風沒耐性了,吆喝了一嗓子,仰頭吐出一縷幽藍的火苗。
“騰!”的一聲,那火苗點燃了前面正迅速沉入海水中的主船船帆。
熊熊的火焰隨風飆揚,滾滾煙塵如黑龍巨蟒一般,自海中蜿蜒而上……
所幸主船離其他戰船有些距離,且又沉入海中,海水很快撲滅了桅桿和船帆上的火。
“快跑啊!這只大雕是妖怪,會說話,還會吐火!”
“快!快調轉船頭!”
“趕緊跑,再不跑死了也白死!”
西晉戰船氣勢洶洶而來,本以為會來一場威武之師的炫技之戰,創造侵略史上的新紀錄,不想,竟然遭遇這樣匪夷所思的一切。
戰船上的槳水也不知是太著急還是太緊張,勁使不到一起,調轉船頭的速度和方向天差地別。
結果,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戰船互相碰撞,船體多有側翻,將士多有死傷,還有許多滑落進海中,被聞著血腥味兒趕來的海魚吞噬盡凈!
一片混亂,死氣彌漫在蒼茫的海上,收割著敵國將士們脆弱的生命……
云凰負手站在那里,看向海天盡頭。
那里煙波浩瀚,水天一色,血染般的晚霞映得夕陽黯淡無光。
海那邊,便是大周。
一海之隔的大周和大陳本是一國,大蘇國。
云凰曾提議將大周大陳合為一體,讓蘇玉轍為王,她為后,自此舉案齊眉,相濡以沫,永不分離。
可蘇玉轍不同意,說要讓她當女皇,無論他是生是死,她都有傲視天下的底氣……
眼淚不由自主滑落,被海風一吹,留下沁涼的濕意,繃得臉皮發緊。
云凰擦干眼淚,長嘆一聲,淡漠地看著敵船混亂過后紛紛調轉船頭,揚帆回返,狼狽離去。
這些敵船尚未登岸,沒有來得及殺她大陳的將士,她也不必趕盡殺絕。
只是司馬虞辰必須死。
云凰舉臂輕揚,喚回威武和威風。
海上瞬間風平浪靜,晴空萬里。
敵船上的將士們心有余悸,都感慨死里逃生,大難不死,把船劃得飛快,比來時還要迫不及待。
急湍甚箭,猛浪若奔,船借風力,轉瞬百里……
從昏沉的蘇醒過來的司馬虞辰看著他的部下逃似的撤退,沒人顧及他的生死,頓時萬念俱灰,再也不敢口吐狂言,不知天高地厚了。
“陳皇陛下,本……在下多有冒犯,還望陛下高抬貴手免于一死……”
司馬虞辰奄奄一息,卻仍知道貪生怕死,威風掃地卑微求饒。
“你不是還要將寡人先奸后殺么?不是還要和魏司哲里應外合、東西夾擊血洗大陳么?寡人告訴你,即使寡人的夫君不在身邊,寡人一樣可以獨當一面、力挽狂瀾!就你?哼!自不量力!”
云凰蹲下來,看著司馬虞辰的狼狽相,一顆心如冰封般堅硬寒涼。
“是,是在下自不量力,有眼無珠,求求你不要殺我……”
司馬虞辰可憐巴巴地低聲哀求。
云凰看著他,心中越發鄙夷,站起身背對著他,看向已經遠得只剩一片殘影的敵船,冷笑道,“現在知道求情裝可憐,晚了。若后悔道歉有用,那寡人和夫君白背了黑鍋了么?你和魏司哲居心叵測,一而再、再而三地嫁禍于我們,先是司馬熙容,后是你那七個皇兄,你們費盡心思算計我們,你覺得寡人能輕易饒你?”
司馬虞辰見求情無用,心念一動,原形畢露,“好,本王死不足惜!本王……倒要看看,你在這邊擋我戰船,那邊怎樣抵擋、抵擋東魏大軍攻城!”
司馬虞辰氣不夠喘的,凝心聚力暗暗封住肩胛幾處要穴,強行制痛止血。
他細長的眼睛費力地睜開,腫脹的眼瞼之下,眸光閃過不為人知的陰狠。
云凰窈窕的背影落在他眼中,他估量著動手的勝算,暗中計算襲擊的角度,偷偷掙脫繩索,靜靜等待時機。
“寡人沒告訴你么?魏司哲早在寡人遇見你之前,就已經被寡人殺了。不只他,還有他的兩個狗腿子,另外他那五十萬大軍屢次攻城不破,全都含恨而死了。”
云凰轉頭盯著他腫得跟豬頭一樣的臉,腦海中浮現剛在山頂里遇見他時的模樣,不由好笑。
“什么?你、你胡說!這怎么可能!”
司馬虞辰猛地打了個寒戰,驚聲大作。
“魏司哲死有余辜!本尊只是咬掉了他一只耳朵,威風也沒有挖他的眼珠子,他從高空中摔在了城墻上,死時的樣子比你好看不了多少。”
威武很嚴肅地說道。
云凰無語地看著威武,她怎么覺得威武跟著蘇玉轍久了,說話的風格都差不多了,時不時就這樣嚴肅地說個笑話,讓人哭笑不得。
“這、這怎么可能?司哲處事謹慎,怎么可能比我暴露得還、還早……”
司馬虞辰有氣無力道,像問云凰,又像在問自己。
“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們處心積慮做壞事,天意不容!”云凰起身,再懶得看他一眼,“寡人不會殺死你,省得臟了寡人的手,就留你在這里喂海鳥吧……”
說完,云凰舉步要走,不想,一直虛軟無力的司馬虞辰突然翻身而起,踏地借力,騰空揮拳,直沖云凰后腦全力轟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