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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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陣狂風驟起,鼓開了窗戶上的遮板,冷雨侵飄入內。
一個府兵趕緊起身,探身出去,抓住左右搖晃的遮板,正想再度關合時,忽然身子一僵,面色驚疑。
只見隔著大約五六尺遠的距離,對面房舍的墻上,有一扇窗戶開啟。
透過那扇窗,室內光線幽暗,分明有一個和賀蘭小姐長得一模一樣的美女坐在那里,沖著他笑。
府兵毛骨悚然,手一松,遮板轟然砸下,那個美人隨之不見。
等府兵膽戰心驚再度推開遮板時,唯見一片黑沉迷蒙的雨幕,對面的屋子里并不見任何人影。
府兵趕緊把窗板拉緊,轉頭看去,其他人已經各分了羊肉,滿臉歡喜地吃起來。
府兵心慌氣短,但想想可能是自己看花了眼,腹中又饑餓難忍,也就湊上來領羊肉吃,把剛才的一幕拋之腦后。
可是吃了兩口,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看著韓青永問:“這位大哥,我剛才看到窗對面還有一間屋子……”
“你一定是看錯了,那里是一堵實心墻,可能是雷電把咱們屋里的人影影照在墻上了。”韓青永不以為意,又撕了一塊羊肉遞過來,“來,多吃點兒。”
府兵打消了疑慮,感激地接過,狼吞虎咽起來……
眾人飽食一頓,心滿意足,對韓青永連聲道謝后各自起身,走到墻根下互相依倚取暖,閉眼小憩。
可不一會兒,也不知是太困還是什么原因,一眾人全都東倒西歪呼呼睡去。
賀蘭也昏昏欲睡,可礙于韓青永在一旁,賀蘭強打精神,卻怎么也睜不開眼睛了。
“小姐,你似是受了風寒,不如去里面換件干爽的衣服再好好睡一覺。”
韓青永提議。
賀蘭也覺得濕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十分難受,就點了點頭,強撐著起身,從包裹里找了件衣裳,跟著韓青永拐進隔壁的一間屋子。
屋里黑黝黝的,依稀可見靠墻的地方有張桌子。
賀蘭有些害怕,卻聽韓青永在門口道,“小姐不必害怕,本王在門外守著,小姐放心就是。”
賀蘭對韓青永好感倍增,轉身把手中的衣服放在那張桌子上,剛要換衣,突然聽到身后傳來輕微異響。
賀蘭愕然轉頭,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站在她身后!
賀蘭還沒來得及回神驚叫,陳欣怡就撲了上來,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片刻之后,陳欣怡走出門來,已是賀蘭的模樣。
她沖韓青永嫣然一笑,柔聲道:“天隨人愿。”
韓青永探頭往屋里看了看,“她人呢?”
陳欣怡冷笑一聲,“怎么?舍不得了?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韓青永舉著燈籠,疑惑地走進去,就見地上只有一攤污黑腥臭的血水。
七步斷腸散和噬骨粉混合的藥粉,陳欣怡之前用它殺了一個車夫,韓青永曾親眼目睹,但此時,他還是汗毛倒豎。
剛才還如花似玉一個大小姐,轉眼工夫,就變成這副模樣,實在可怕。
“收起你的好色之心和婦人之仁,不如此,我們朝不保夕。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如若不然,我想要什么輕而易舉。”
陳欣怡站在他背后陰惻惻地說。
“你說得對。”
韓青永硬著頭皮轉過身,親密地擁著陳欣怡走出門。
燕兒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看了陳欣怡一眼,口齒不清道:“小姐,快睡一會兒,好困啊……”
“好,你睡吧。”
陳欣怡微笑道。
看看睡倒一片的府兵和轎夫,陳欣怡陰沉地笑了,“把迷魂香熄了吧,用不著了。”
韓青永走到墻角,熄滅迷魂香,屁顛顛跑回來,“欣怡,如此一來,你就能順利進宮了。可我怎么辦?”
云凰指著那個之前關窗的府兵,“此人留不得。殺了他,取而代之。”
韓青永走過去,把那個府兵拖到隔壁……
一夜風雨交加,天亮時分,風住雨歇,旭日東升。
燕兒醒來,推了推身邊的“賀蘭”,“小姐,醒醒,雨停了。”
陳欣怡睜開眼睛,四下看了看,明知故問:“昨天晚上那位大人呢?”
燕人疑惑四顧,看到陳欣怡腳邊放著張字條,“小姐,你看。”
陳欣怡拿過來,上面寫著:“就此一別,有緣再聚。”
“他有事先走了。我們收拾一下也該上路了。”
陳欣怡煞有介事地說。
燕兒信以為真,叫醒其他人。
眾人簡單吃了點兒干糧,出了道觀,徑直趕往城門。
不想,來到城門前,就見人山人海,鑼鼓鐃鈸之聲,兼以管弦齊鳴,震耳欲聾,熱鬧非凡。
陳欣怡轉頭看向后面的府兵,韓青永走在最后,沖著她抬了抬下巴。
陳欣怡挑了挑眉毛,轉頭看向人群前面的城門。
城墻上掛著數十盞大燈籠,還凌空飄著些五顏六色的彩帶,看去十分喜慶。
城門旁,用幾根粗大的木柱支撐起一座高臺。
一群道士正在臺上奏樂,高臺中間擺放著一張鍍金座椅。
高臺周圍坐著不少道眾,足有百人之多。
再外圍,停著不同形制的轎子,想來是各地趕來選秀的秀女。
陳欣怡皺起眉頭,讓燕兒去打聽一下,這是在干什么。
燕兒回來說,西楚皇帝有令,參加選秀的秀女必須經過西王母的道場才能進城,若是被西王母勸退的秀女,都原路返回。
“什么西王母?西王母有空管這等閑事?”
陳欣怡不耐煩道。
燕兒驚惶道,“小姐慎言。西王母自然是陛下欽點的得道高人裝扮的,這是甄選的第一關,切不可大意。”
陳欣怡皺了皺眉頭,往前湊了湊。
這時,臺上的一眾道士紛紛恭敬起身,一個身著繡金長裙,云髻高聳的婦人手持一根玉杖,緩步走上高臺,坐在鍍金座椅上,神色威嚴。
隨后,十余個衣著華貴的管事走到各個轎輦前,挨個請出參選的秀女。
“據說這西王母一眼就能看出秀女是否楚子之身,還能看出女子的命格。”
“有那么神嗎?”
“那當然!之前每次宮里甄選秀女,西王母都要把關,無一疏漏,否則怎會長盛不衰。”
陳欣怡聽了暗暗心驚,她早已不是楚子之身,若是被認了來,豈不得出師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