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正文
不止云凰,龐瑞、楚蕭也都變了臉色。
誰心里都清楚,大陳皇室傾軋,朝堂動蕩,新君初立,百廢待興。
只因有蘇玉轍率四十萬大軍支援,云凰才能按部就班處理好朝堂內外的事。
一切剛有起色,但仍是內憂外患,國勢飄搖。
眼下,大陳與西楚的戰事一觸即發,若蘇玉轍回大周處理國事,云凰以一己之力,聽怕難以應對。
蘇玉轍正拿過都濤呈現上的急報在看,臉色十分凝重。
云凰看著蘇玉轍,心里百味雜陳。
國不可一日無君,可是為了護她周全,蘇玉轍已經離境時間太長,耽誤了許多正事。
若她之前再努力些,此時可獨當一面,也不至于總是要連累他。
云凰既慚愧又自責,思來想去,道,“玉轍,發生了什么事?”
蘇玉轍聞言抬頭,將急報遞來,“之前平叛抓了個前朝舊臣,押在大理寺被人劫了獄,周子衡已下令全城緝拿。”
龐瑞忍不住問:“陛下,被救走的是劉得林還是甄鴻?”
蘇玉轍若有所思,“既不是劉得林也不是甄鴻,而是內務府總管曹之章和太醫孫呈顯。”
龐瑞松了口氣兒:“那還好。”
蘇玉轍微蹙眉頭,他倒不覺得是件好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敢闖大理寺劫獄救人,冒這么大風險救的是身無所長的曹之章和一個庸醫,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想要干什么?
“大周的大理寺防備森嚴,可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龐瑞想起自己的經歷,紅著臉道,“會不會有人像我那次一樣,被人施了法,誤打誤撞進去的?”
蘇玉轍瞅了他一眼,“你該慶幸你撞的是大陳的天牢,而不是大周。”
龐瑞臉上一窘,不敢再作聲。
沒錯,大周天牢的防守力量是大陳十倍不止。
也因此,若非監守自盜,里應外合,便是劫獄之人來頭不容小覷。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不能忽視。
云凰看完急報,略一思忖,看了看癱在地上忍痛的顏瓊,神色淡淡,“龐將軍,楚將軍,這里就交給你們了。找軍醫給他包扎一下傷口,只要他配合,便以禮相待,否則,殺了便是。”
顏瓊一聽,打了個寒戰,看向云凰的眼神已滿是敬畏。
誰說九公主是個軟柿子,只是仗著蘇玉轍才敢作威作福?
她巾幗不讓須眉的殺伐果斷,臨危不懼、處變不驚的王者之風,哪又遜色蘇玉轍半分?
這兩個人并駕齊驅,別說他顏瓊,就是韓青永,想要沾到便宜,也是自不量力!
蘇玉轍想聽聽云凰的想法,她卻伸手過來,“走啦,我困了,有事回家商量。”
蘇玉轍立刻伸過手去,很是聽話地跟著云凰走了。
兩個人就那么手拉著手,如入無人之境,慢慢地走在夕陽橘色的光暈里。
那么年輕而美好的背影,珠聯璧合,相依相伴。
龐瑞和楚蕭長久地看著,十余萬將士默默地看著,心中莫名都充滿了溫暖和力量。
他們為之奮斗的美好愿望里,也希望有那樣一天,和自己心愛的人這樣相親相愛地走下去……
云凰一直沒有說話,就那么慢慢往前走。
鶯飛草長的時節,吹面不寒楊柳風,空氣里滿是清新的泥土的氣息,漫山遍野的迎風花開得一片錦繡,黃橙橙一片煞是好看。
她不說話,蘇玉轍也便沉默。
五指相扣感受著彼此的溫暖和陪伴,喧囂的時光變得祥和靜美,仿佛沒有任何凡塵俗事讓他們憂心,沒有任何理由分開他們相握的手。
可蘇玉轍沒想到,直到云凰讓威風把他們送到了明月苑,直到她們坐在了月下的棲月亭里用晚膳,都快要吃完了,云凰還是一句話都沒有。
這可把蘇玉轍憋壞了。
這么多年,他習慣了云凰嘰嘰喳喳找他說話找他鬧,她突然這么安靜,他莫名地發慌。
“云凰……”他終于忍不住,叫她,“其實……”
云凰把一塊糕點塞進他嘴里。
他詫異地看她,她笑意盈盈,含情脈脈,異樣溫柔。
蘇玉轍心神一蕩,嚼著那糕點,便不想說正事了,“娘子,咱們快點兒吃,吃完了好睡覺。”
不想,云凰輕聲細語道:“玉轍,你回趟大周吧。把國事處理好,快去快回更是。”
“那不行!要回咱們一起回。反正我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
蘇玉轍一口回絕。
“你一向冷靜睿智,怎么這般意氣用事?你知道這個時候,我也不能離開大陳。”
云凰細致地給他挑揀魚刺,只挑了兩下,他便把盤子搶了去。
“挑魚刺是我的事,你別搶我的營生。”蘇玉轍低眉順眼,眼底濕氣泛濫,“云凰,這還是你第一次想給我挑魚刺,我、我不習慣。”
云凰閉眼深呼吸了一下,一改多愁善感的模樣,站起來繞過來,勾起他的下巴,“聽你這意思,你心里不滿很久了?”
“呃……娘子言重了。分工不同,挑魚刺本就是為夫的事。”蘇玉轍還是比較習慣這樣的云凰,當即手腳麻利地挑好一塊魚肉,“來,張嘴。”
云凰沒有去接魚肉,而是俯頭吻住了蘇玉轍……
蘇玉轍被吻得心慌氣短,熱血沸騰,正要得寸進尺,懷里一空,抬眼便對上云凰淚流滿面的臉。
蘇玉轍微微粗喘著,捧著她的臉,疼惜地吻干她的眼淚,“云凰,你不用勸我,大敵當前,我是不會離開你的。飽暖思欲,我們干正事去,我等不及了。”
說著,蘇玉轍起身,彎腰打橫抱起她,急步往明月苑里走。
“若你也變成陳坤成,沉溺女色不理朝政,你覺得大周的文武官不會失望?還是覺得大周不會重蹈覆轍?”
云凰直視著他的眼睛,眸光清明,語氣陡然嚴厲,“放我下來!”
蘇玉轍腳步一頓,盯著她,慢慢把她放了下來,緊抿著嘴唇,有些惶惶地看著她。
“我知道你心里比誰都著急,只是因為擔心我,不想在我危難的時候離我而去。可是玉轍,你老是為我著想,老被我拖累,誰又為你著想?我不能那么自私是不是?我并不想你因為我而受到質疑和詆毀。”
云凰仰視著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撫上他好看的眉眼,似自言自語,又似深情表白,“這個人是她自小夢遷魂繞的所在,他在她身邊,她安心喜樂,可她不能自私地成為他的羈絆。你說是不是?”
蘇玉轍心里一暖,俯下頭狠狠吻住她,什么也不想聽,什么也不想想。